棚內——
黃國侖唱到了《the beautiful people》副歌最躁的段落:
“……hey!you!what do you see?
(嘿!就是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些什麼?)
something beautiful,something free?
(偽裝的美好?自由的權力?)
hey!you!are you trying to be mean?
(嘿!就是你!你正在準備嘗試迴歸原始的自由嗎?)
if you live with apes, man, it's hard to be clean!
(拜託,如果你想和未開化的猿猴一起生活,那你永遠也不可能有真正自由的蛻變!)
……”
由監聽耳麥中轟進白瑤耳朵裡的撕裂性音浪,就像一萬支電鋸在白瑤身體裡瘋狂的躥動,都快要給白瑤鋸爆了!
為了在後海立足,白瑤聽過不少搖滾樂,有在酒吧現場聽的,也有在網上聽的。
她聽過很多牛逼到天的演唱,但沒有哪一個像現在這樣震撼她,撕裂她!
直到這時,白瑤才明白,音樂改變人的力量是如此之大!
平素為人師表的黃老師,披上搖滾的黑暗鎧甲,就像變身成了一掄著電鋸的搖滾大獨裁,他掄出來的每一個音符都是爆炸性的,令白瑤撼動,熱血沸騰!
白瑤被刺激著都想和黃國侖一起去嘶吼了,一起用聲帶去埋葬這個汙濁腐朽的世界!
這是黃國侖第一次唱這樣的歌,也是他第一次這樣玩命的嘶喊。
就像坐上了一列衝向地獄無法回頭的高速列車,他心中壓抑許久的痛苦情緒全被帶出來了。
當年陳佳病重彌留之際,他的天空就像塌陷了,恨不得世界末日提前到來。
那種痛苦,用什麼語言都沒法傾訴和發洩。
現在喊著這首《the beautiful people》,他彷彿突然找到了一個發洩的渠道。
就像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就像變成了《生化獨裁》中最後成為喪屍的女主角,將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透過這首歌喊出來了。
伴著激昂的鼓點,一曲唱罷,他過癮的唱出了一身的熱汗!
等到最後唱完了,他才幡然醒悟,他的情緒放的太開了,沒有把該收住的地方收住,甚至到最後情緒都沒收回來。
這首歌的主旨並不是毀滅整個世界,而是要毀滅人們思想中的懦弱與愚昧,毀滅專制獨裁的腐朽。
但他唱的這版《the beautiful people》卻把整個世界都給毀了,帶著強烈的悲劇色彩,爽是真爽,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這遍唱完,黃國侖感覺自己嗓子要啞了。
咳嗽著從棚內走出來,看著一臉驚呆狀的白瑤,黃國侖喝了口水,微訕道:“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白瑤搖搖頭,嘆說:“您不是嚇到我,您是把我給震了。我真沒想到,您唱搖滾這麼狠!”
“我唱的狠過頭了,嗓子都要廢了,你可千萬別這麼唱。”
“但我覺得您唱的很好啊,怎一個燃字了得!”直到這時,白瑤腦子裡還在迴盪著令她熱血沸騰的節奏呢。
“燃麼?”黃國侖笑著問白瑤。
“燃!”白瑤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呵呵,你也要唱出這種燃燒的感覺,這樣才能在電影尾聲把電影昇華。不過你的情緒一定要收住,別像我似的燃過頭。”
聽得出來,黃國侖對他錄的這版demo並不是很滿意。
但在白瑤聽來,這已經是她聽過的少有的能讓人第一次聽就超級熱血沸騰的搖滾!
她可以十分負責任的說,她肯定唱不出來黃國侖這樣的水平。
“老師,我覺得您唱的這版直接放到電影結尾當片尾曲就可以了。我的演唱水平有限,我唱的肯定不如您好。要不您唱這片尾曲得了。”白瑤被黃國侖震的有點怯場,都說術業有專攻,在唱歌這塊,白瑤真不敢對自己太有信心。
其實黃國侖也沒想到他喊起來能有這樣的效果。
他以前從來沒這樣唱過歌,如果讓他再多磨幾遍,他確實能唱出來很出彩的版本。
不過這首歌要放在《生化獨裁》的結尾,黃國侖覺得還是白瑤唱更合適。
“你的聲音唱這種歌會有一種得天獨厚的中性剛烈屬性,這正是我為什麼想讓你唱這首歌的原因,只有你的聲音才最配電影結尾女主的狀態。”
白瑤苦笑自嘲:“您的意思是,我的聲音像女版喪屍?”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聲音裡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這種歌你要唱好了,一定比我唱的更有感染力和煽動性。你要相信老師的專業判斷。”
“好吧,那我試試吧。”
黃國侖都這麼鼓勵她了,白瑤沒有怯場的理由了,她鼓足勇氣和黃國侖學起了這首《the beautiful people》。
黃國侖知道白瑤的音樂基礎比較差,很耐心的逐字逐句教白瑤唱。
幸好白瑤天資聰穎,且樂感極佳,學了沒十分鐘,她就把整首歌的旋律都記下來了,並能把自己的一些理解和感覺唱進歌裡。
在棚外,用手幫白瑤打著拍子,聽白瑤完整的清唱了一遍後,黃國侖大讚她:“你的音樂天賦真好,你沒學過樂器,就能把音準拿捏的這麼準,節奏感保持的也這麼好,真是個天生的唱歌苗子,和我兒子有一拼啊。”
白瑤被讚的信心大漲,喝口水,潤潤嗓子,和黃國侖聊:“您兒子很會唱歌?”
“嗯,他樂感特別好,不光學歌學的快,學各種樂器學的也特別快。”
想了一下,黃國侖又講說:“他好像學什麼都很快,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是他想學的,你不教他他都能學會。”
“那他肯定很聰明。”
“豈止是很聰明,他是聰明過頭了。唉!”
想著黃桃過往的搗蛋史,黃國侖哭笑不得的嘆起了氣。
“滴……”
外面傳來了入戶電梯的開門聲。
黃國侖耳朵賊靈,講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兒子他們回來了。”
白瑤完全沒聽到有動響,被黃國侖講的微微一懵。
“走吧,先別練了,咱們先去吃飯,等吃飽喝足休息好,下午再好好練。”
“嗯。”白瑤一知半解的隨著黃國侖出了錄音棚,就見梳著大背頭很有範兒的黃國昆帶著黃桃和嘟嘟走進來了。
黃國昆和黃國侖的五官長得很像,但他倆的臉型和身材完全不一樣。
黃國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幹部身材。
黃國昆則生得人高馬大,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臉是標準的國字臉,濃眉爍目,一罩面就能讓人感覺他身上有一股豪爽的氣場,十分與眾不同。
黃桃的形象就更搶眼了,本來圓滾滾的就像個小肉球,他偏偏還愛穿黑綠條紋的西瓜衫,乍一看就和一個行走的小西瓜似的,樣子可愛極了。
牽著比他身形要大兩倍的嘟嘟,黃桃正吹著口哨往客廳走呢,突然見到有個留著寸頭的清秀男生站在黃國侖身邊,黃桃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時的白瑤已經換掉了演出時的叛逆服裝,上身穿的是實驗中學的藍領白底的長袖運動衫,下面是條瘦腿的黑仔褲。
她人長得其實挺消瘦的,但該胖的地方卻一點都不缺肉。
過去一年,她發育成長的太快了,讓上衣運動衫略微有點顯小,給她胸前裹的圓鼓鼓的。
黃桃看到這樣的白瑤,直接蒙圈了,搞不清楚這人到底是男還是女。
黃國侖帶著白瑤來到黃國昆和黃桃身前,在嘟嘟聞著白瑤腿氣味的時候,把白瑤介紹給黃國昆認識:“這就是我和你說那學生,白瑤,我寫的片尾曲就由她來唱。……白瑤,這是我哥,黃國昆,你叫他黃總就成。”
黃國侖知道黃國昆喜歡別人叫他黃總,於是就這麼介紹了。
“黃總你好。”
白瑤很禮貌的和黃國昆打了招呼。
由於剛剛在錄音棚裡喊了半天,她嗓子變得更啞了,聲音十分厚重,就和個啞嗓的成熟男人說話似的,給黃國昆嚇了一跳。
黃桃就更蒙圈了,嘴巴張的大大的,終於認定這是個哥哥了。
他不解的問黃國侖:“爸,這哥哥幹嘛在衣服裡藏倆饅頭啊?他怕別人偷吃他的饅頭嗎?”
黃國侖被黃桃問的尷尬不已。
白瑤腦門上也落下了三道黑槓。
黃國侖一把給黃桃拉了過來,低聲嗔他:“你別胡說,人家是姐姐。……這是我兒子,黃桃,桃子的桃,也是淘氣的淘。快叫白瑤姐姐。”
“姐……姐姐?”黃桃實在想不通這件事,不懈追問:“這姐姐帶著變聲器在說話嗎?她的聲音好威猛!”
“咳咳。”
白瑤尷尬爆了,咳嗽一下,想把聲音放溫柔點,但她嗓子實在太啞了,說出來的話還是很粗重:“我說話就這樣,沒帶變聲器。”
黃國昆可懵逼了,不避諱的直言問黃國侖:“這嗓子能唱歌嗎?”
黃國侖講:“當然能了,她是搖滾樂隊的主唱。”
聽這麼一說,黃國昆才點了點頭,玩味道:“有點意思。”
幾人正說話間,玄關的門禁系統響了,是社群的高階管家來給黃國侖他們送飯來了。
這小區就像酒店一樣,提供頂級的私廚服務。
哪個業主家裡要是不想開火自己做飯,可以提前致電給物業的專屬管家,讓小區裡的私廚幫他們備餐,之後管家會親自推車把飯菜給送上來。
黃國侖之前算著黃國昆他們到的時間,提前點好了一桌豐盛的私廚午宴,管家這時便是給他們送餐來了。
這種高階管家的服務很體貼,推車進來,主動將飯菜給黃國侖他們擺好在餐桌上,之後又送上了“祝您用餐愉快”才離開。
趁著管家擺菜的工夫,黃國侖告訴黃國昆,他已經把《生化獨裁》的配樂重新做了一遍,只差最後一首主題曲還沒加,其他的都弄好了。
黃國昆聽說黃國侖已經做好了配樂,迫不及待的跑去黃國侖在錄音棚的工作電腦上看片,倒要看看黃國侖只用一晚就做出的配樂到底有幾分成色。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