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橋急於逃命,又沒有背後長眼,如何能料到凌一刀扣動了手弩的扳機。
這一箭射出確是奔著奪命去的。
但聽噗的一聲,箭矢鑽入肉中。
這箭頭雖然沒有毒,可卻十分銳利,尋常人等中了一箭即使不死也得虛脫軟倒在地。
可陳橋身子骨極為結識精壯,中箭後只栽了下來卻沒有昏迷,他藉著勢頭一個翻滾卸了大半的力道,拔腿朝灌木叢跑去。
凌一刀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個山賊頭子身手倒真是矯健。
不過在他看來此人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準備放箭!”
凌一刀一聲令下,一眾錦衣衛紛紛彎弓搭箭瞄準了陳橋。
手弩雖然做不到人手一部,可弓箭卻是絕對可以保證配備的。
錦衣衛雖然不會上戰場,可使用弓弩的本領還是有的。
“射!”
凌一刀爆喝一聲,隨即百箭齊射,編織成一道網陳橋撒去。
饒是陳橋身手了得,也不可能逃脫這道天羅地網。
但聽一聲慘呼,霎時間陳橋便被穿成了刺蝟。
凌一刀搖了搖頭,苦笑道:“本來想留你一個活口的,恁的自己找死。”
趙無垢三步並作兩步跳過來,衝凌一刀抱拳道:“總旗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凌一刀自然明白趙無垢的意思。
眼下山賊頭子已經伏誅,剩下的山賊必然沒有什麼戰鬥**。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其一是俘虜這些山賊交給當地官府。其二是把這些山賊全部誅殺,用人頭換取軍功。
凌一刀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殺無赦!”
冰冷的聲音透著一股嗜血的味道,卻讓一眾錦衣衛校尉們熱血沸騰。
趙無垢興奮的抱拳道:“標下遵命!”
說罷便扭過頭來抽出繡春刀衝向這些已經丟棄兵器,束手就擒的山賊。
哪怕這些山賊已經投降,他們的繡春刀也不會收回刀鞘。
“不要,不要,啊!”
一個山賊見趙無垢提刀氣勢洶洶的衝來,連連祈聲告饒。
可趙無垢哪裡會理會這些,手起刀落便剁掉一顆好大的頭顱。
那些錦衣衛校尉見狀也紛紛暴露出了惡性,對這些毫無還手之力跪地求饒的山賊展開了屠殺。
不知這場屠殺持續了多久,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直是讓人作嘔。
自始至終凌一刀沒有說一句話,冷酷的就像一具石像。
站在他的角度這麼選擇確實沒有多大的問題,即便他能捨棄這些功勞,底下的校尉、力士也不會捨棄。
何況這些功勞本就是他應得的,他憑什麼要捨棄?
這些山賊要怪就怪當初不該落草為寇。
官賊不兩立,遇到他凌一刀只能說這些山賊倒黴。
求饒?
如果求饒管用的話,那麼還要大明律作甚?
“動作快些,別耽誤正事!”
見手下收割人頭的速度太慢,凌一刀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在這一點上,錦衣衛的效率確實不如邊軍。邊軍長期和韃子交戰,戰場上割首級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相比之下錦衣校尉們便顯得有些笨拙了。
“標下遵命!”
眾校尉紛紛回應道。
如果說之前他們中的某些人還對凌一刀有些不屑的話,現在卻是都對凌一刀佩服的五體投地。原因無二,這個頭兒能給他們爭功勞啊。
哪怕是做錦衣衛的,有哪個不想升官發財?
光憑這一點,凌一刀便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過了半柱香的工夫,所有錦衣衛都割下了山賊的首級,用麻袋裝好系掛在腰間。
凌一刀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冷聲道:“進寨子搜查,找到女眷速速帶出來。”
凌一刀手上雖然有柚檸雪的畫像,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帶回所有女眷讓徐小公爺一一辨認的好。
畢竟畫像這個東西做不得準,有時候和真人比起來偏差太大。
凌一刀揹負雙手靜靜的等著。在他看來,立了如此大功後錦繡前程就在向他招手。他等了這麼些年終於等來一個機會,他要牢牢把這個機會攥在手中!
不知過了多久,前去搜查山寨的錦衣衛紛紛回來,帶了七八名女眷。
只是這些女眷年紀大多在雙十以上,還有的衣衫不整,只裹著一件外衫。
凌一刀不由得蹙起眉來。他都不需要對著畫像比對,這些人中怎麼可能有徐小公爺的表妹?
“你們都找遍了?就這些?”
凌一刀極為失望的說道。
“凌頭兒,弟兄們都找遍了啊,就這些娘們了。”
趙無垢還不忘在一名女眷胸口抹上一把,嘖嘖,這潤滑的感覺真爽吶。
“夠了!”
凌一刀臉色立時陰了下來,一聲爆喝嚇得趙無垢一個激靈。
他縮了縮脖子,下意識的垂下頭去。
在他印象中,凌總旗從來沒有這麼暴怒過,今兒個是怎麼了?
即便沒有找到徐小公爺的表妹,剿滅了這麼多山賊也是大功勞一件啊。
凌一刀閉上眼睛,雙拳緊緊攥起。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徐小公爺的表妹不在寨中。這麼說來那些劫匪已經提前得到風聲跑路了?
不可能!
他們隱蔽的這麼好,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動的手,那些劫匪怎麼可能事先知道?
可徐小公爺的表妹確實不見了,這麼說他們應該剛剛離開山寨不久。
想到這裡凌一刀稍稍鬆了一口氣。下山的三條路已經全部被封死,這些劫匪只要選擇下山就會自投羅網。
他們不是本地人,對山間地形不算熟悉,不可能摸小路下山。
只是這樣一來他的功勞確實少了一份。
“凌頭兒,我們現在怎麼辦?”
趙無垢一臉無奈的衝凌一刀笑了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凌一刀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下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賈無垠一眾人綁了柚檸雪後匆匆下山。
下山的道路主要有三條,前山兩條,後山一條。
賈無垠與胡七娘商議一番後決定從後山下。因為後山相對僻靜,遇到官兵的可能性較小。
他們十幾人一路疾行,身上衣裳被樹枝刮的多處破爛,好不容易穿出灌木叢,卻發現一眾手持鋼刀的官兵正站在他們的面前
他孃的
賈無垠啐出一口濃痰,手中鋼刀已然出鞘。
雖然他面前的官兵人數足有近百,賈無垠卻並不打算束手就擒。
“賈三爺”
胡七娘面色變得更加蒼白,顯得那猶如骷髏的面頰甚是恐怖。
“殺光他們,無生老母會保佑我們的。”
賈無垠語調冰冷,已經做好最後一搏的準備。
可胡七娘卻有些猶豫:“我們為何要拼命?那丫頭在我們手裡”
賈無垠冷笑道:“你認為他們會心甘情願的放我們走?即使他們放走我們,也會在後面偷偷跟著。要想永絕後患,便把他們都殺光!”
賈無垠之所以如此囂張,自然是因為他有真功夫。作為白蓮教護法,他的身手足可以排進教內前十,若不是被逼的退無可退,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丫頭攥在他們手中,故而在搏殺的時候這些官兵就會投鼠忌器
“七娘,你看住這丫頭,別讓她跑了!”
說罷賈無垠便抽刀衝向官兵,一眾白蓮教悍匪亦緊隨其後。胡七娘索性用繩索把柚檸雪的手臂和自己綁在一起,這樣柚檸雪絕不可能逃走。
徐懷遠見狀便吩咐官兵們擺好陣型準備迎敵。凌一刀給他留下了兩名錦衣衛小旗,此時自然充為指揮。
寧修與孫悟範對視一眼,皆是感到十分興奮。
好啊,這些白蓮教匪竟然真的逃下山來。下山的路有三條,他們偏偏選中了這一條,不是緣分是什麼
對於這些白蓮教匪寧修是不怎麼擔心的,己方的人數足是對方的數倍,簡直不知道怎麼輸。
徐懷遠畢竟是將門之後,雖然沒有多少實戰的經驗,但基本的陣法還是懂的。
他見一眾白蓮教匪呈錐狀衝來,知道他們要強攻了,便沉聲命令道:“緊緊站在一起,莫要被他們衝散了!”
長錐陣的優勢就在於衝擊力強,往往第一波攻勢十分銳利。
徐懷遠麾下的這些官兵大多是巡檢司的土兵,平日裡欺負欺負小商賈莊稼漢還差不多,真要叫他們和兇殘的白蓮教匪一對一,絕對是想多了。
雖然還有兩名武藝高強的錦衣衛小旗壓陣,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真要打起來能夠自保就不錯了,很難佔到便宜。
徐懷遠能夠依賴的只有人數的優勢。故而他才會命令眾人緊緊站在一起,切莫露出破綻來。
長錐陣衝鋒時很犀利,但弱點也同樣很明顯,那就是後勁不足。
一旦第一次衝鋒或者前三次衝鋒不能佔得便宜,其疲態就會很快顯現出來。
還有一點亦很致命,就是此陣的防禦性很差。尤其是這種僅僅靠十幾人結成的長錐陣,漏洞十分之多。
衝鋒猛烈時還可以靠著一股氣勢遮掩,一旦攻勢弱下來,簡直就是把自己的軟肋擺在敵人面前。
這些白蓮教匪就是一杆矛,徐懷遠麾下這些官兵就是一面盾。矛雖然佔了先機,但同時也把命門露了出來。
徐懷遠只需要拖下去,拖得時間越長他們的優勢便越大。
長錐陣的錐頭賈無垠率先衝入官兵陣中,他就像一隻下山的猛虎肆意屠殺著眼前的綿羊,但凡在他三尺之內的官兵都被他用鋒利的鋼刀結果了性命。
嘶!正自觀戰的孫悟範倒抽了一口涼氣,悻悻道:“為啥同樣是胖子,這廝這麼靈活”
寧修翻了記白眼:“人家可是靈活的死胖子。”
孫悟範訝然道:“那該如何對付這個靈活的死胖子?”
寧修真的是要吐血了。
他心道自己既非武學宗師,又非沙場名將,怎麼知道如何找出賈無垠的破綻?
雖然他很萬能,卻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
眼看著賈無垠這個魔頭一連殺了十幾個官兵,錦衣衛小旗婁雲忍耐不住抽刀迎去。
繡春出鞘,與那柄賈無垠手中的鋼刀交手幾個回合,竟然被砍出了豁口。
婁雲心道好快的一口刀,不敢再強攻而是藉著袍澤的掩護觀察賈無垠的弱點。
他哪裡知道跟他交手的就是白蓮教護法之一的彌勒再生賈無垠賈三爺。
賈無垠手中的那柄鋼刀可謂是削鐵如泥,別說是繡春刀了,便是倭刀與其對拼亦得敗下陣來。
賈無垠口中唸唸有詞,大概是白蓮教中的教語。那些白蓮教匪們聽到賈護法唱誦教語,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殺向官兵。
那些官兵本就不是白蓮教匪的對手,依靠著陣型和人數優勢苦苦支撐,現在卻是感到力有不逮,快要崩潰。
寧修心中暗道不妙,果然在小規模戰鬥中個人的戰鬥力才是最關鍵的。
如果放到幾萬人對決的戰場上,陣型或許可以發揮出決定性的作用,可在這種幾十上百人的戰鬥中,武力卻是第一位的。
而這些由巡檢官兵組成的雜牌隊伍顯然不是白蓮教匪的對手。哪怕人數是對方的數倍,真正搏殺起來也處於下風。
另一名小旗房俊見狀亦拔刀衝了上去,他已經看出這個胖子是白蓮教匪的首領,只有壓制住了此人,白蓮教匪的攻勢才會有所減緩,眾官兵才會有喘息之機。
婁雲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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