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已經降旨,下官自當照辦。”
劉守有強自擠出一抹笑容,和聲說道。
馮保陰岑岑的一笑,再度捻起蘭花指拔下了一根白髮。
“恩,咱家便等劉指揮使的好訊息了。”
遼王朱憲爀盤腿坐在草床上,還幻想著張四維或者申時行會站出來替他出頭。
便在這時,一眾錦衣衛校尉簇擁著一個身著大紅色蟒袍的中年男子朝朱憲爀的牢房走了過來。
朱憲爀聽到聲音忙睜眼去瞧,見到這架勢也是嚇了一跳。
他自打被關進詔獄就少有人來探視,最多是看守牢房的錦衣衛校尉來送一頓飯。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一眾錦衣衛校尉眾星捧月一般把劉守有迎在中間,朱憲爀定睛一瞧不由得嚇了一跳。
蟒袍,這廝竟然穿著一件大紅色蟒袍。
錦衣衛高官通常而言穿的是飛魚服、鬥牛服。
能夠穿蟒袍的一般只有錦衣衛指揮使一人,還得是極受天子寵幸信任的指揮使。
此人的身份已經揮之慾出了,他就是劉守有劉人屠!
朱憲爀雖然只是一位不諳政事的閒散王爺,但也聽說過劉人屠的大名。
劉守有手上不知沾有多少官員的鮮血,以至於官員在酒宴上相聚,提起劉人屠的名字時都會後背冒冷汗。
朱憲爀心道錦衣衛指揮使也算是個大官,劉守有親自來莫不是陛下願意召見他了?
“這位便是劉指揮使吧?小王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劉指揮使說。”
朱憲爀覺得機會來了,自然不想放過。
他整了整衣衫,恢復了親王的儀態氣度。
劉守有擺了擺手,示意一眾校尉都退下去。
朱憲爀見校尉們都退了出去,這才上前一步道:“劉指揮使,小王想要入宮面聖,親口向陛下解釋。這一切都是張居正的汙衊構陷,小王是冤枉的啊。劉指揮使若能從中安排,幫助小王沉冤得雪,小王一定會送上一份厚禮,親自向劉指揮使致謝。”
“不知王爺所說的厚禮是什麼?”
劉守有作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揹負雙手靜靜聆聽。
朱憲爀見有戲連忙道:“白銀十萬兩,小王會命人把銀子送到劉指揮使府上,並親自登門致謝。”
饒是劉守有見慣貪官汙吏,也著實被朱憲爀的話嚇了一跳。
十萬兩白銀,這遼王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眨,他府中得藏有多少金銀?
照這麼看來,大明朝不是沒有錢啊,銀錢都被這些藩王宗室、地主豪紳颳了去,反倒是民貧國窮,嗚呼哀哉。
劉守有搖了搖頭。
朱憲爀以為他是嫌少,連忙道:“十萬兩確實有些少了,小王願意以十五萬兩作謝禮。”
十五萬兩銀子雖然不少,但能換一命卻是太值了。
人死了錢再多又有什麼用?朱憲爀現在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鬆開的。
“劉某要的不是錢。”
“那劉指揮使要什麼?美人嗎?”
朱憲爀有些焦急的催問道。
“劉某要的是王爺的項上人頭。”
劉守有語調冰冷的說道。
“啊!”
朱憲爀聞言一屁股跌倒在地,面色登時變得煞白。
“劉劉指揮使在說笑吧?”
“劉某就是來送王爺上路的。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想必王爺也明白想要你命的不是劉某。黃泉路上可不要埋怨劉某啊。”
說罷劉守有厲喝了一聲:“來人吶,送王爺上路。”
他之前早已與幾名校尉吩咐,話音剛落便有兩人拿著一根白綾踱步而來。
牢門被開啟,二人如狼似虎的撲了進去將白綾在朱憲爀脖子上一纏便開始向相反方向勒去。
“咳,咳”
朱憲爀只覺得脖子一緊,繼而呼吸越來越困難。
他本能的用雙手抓住白綾去扯,可如何比得過兩個錦衣衛壯漢的力氣,面頰一時漲的通紅。
“為,為什麼”
他又驚又怒,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劉守有:“你是你是張居正的人?”
“劉某是不是張閣老的人不重要。”
劉守有聳了聳肩道:“重要的是陛下叫王爺去死,劉某隻是遵旨行事。”
“陛下?”
聽到這裡,朱憲爀怒不可遏,發出歇斯底里的一聲狂吼。
他雙腳開始亂蹬亂踩,兀自掙扎著。
劉守有聽得直皺眉,他撇了撇嘴道:“還不快些送王爺上路。”
那兩名校尉聞言對視了一眼,連忙加了些力氣。
不多時的工夫,朱憲爀便停止了掙扎,一雙眼睛幾乎爆出,腦袋歪倒在一邊仍自死死盯著劉守有。
“對外怎麼說你們都知道了吧?遼王畏罪自縊,發現時已經氣絕身亡。”
劉守有一甩衣袖,冷冷說道。
“屬下明白!”
二人齊齊抱拳。
劉守有拂袖而去,兩名錦衣衛校尉也不敢閒著。他們連忙抽掉朱憲爀的褲帶,掛在了牢房的木樑之上,又打了個死結,這才把朱憲爀的屍體掛了上去。
二人左右四下看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問題,這才離開了牢房,將牢門鎖嚴。
雖然自縊和縊殺脖子的勒痕不同,有經驗的仵作一看便能看出破綻。
但這件事是不會有人去查的。
朱憲爀的屍體會被迅速處理,根本不會讓仵作經手查驗。
錦衣衛在處理屍體上極有經驗,絕不會留下麻煩。
當然,這一切都得等到朝廷公佈遼王朱憲爀畏罪自縊的訊息後
內閣低矮的值房之內,火炭燒的劈啪作響。
申時行正在翻閱一份陝西布政使呈遞的有關馬政的奏疏。
便在這時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衝申時行抱拳道:“申閣老,張閣老可在閣中?”
申時行愣了一愣,旋即答道:“首輔在小憩,劉指揮使可有要事?”
因為司禮監和東廠的緣故,錦衣衛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和內閣直接接觸的。
劉守有也是個極講規矩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要事,自然是要事啊。遼王在詔獄自縊了!”
申時行聽罷險些把老腰閃了。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老夫這便去叫醒首輔。”
申時行在內閣不過就是個擺設,像這種大事他是斷然不敢瞞著張居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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