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這種很隨意散漫的趕路,也似乎讓它恢復了更多的活力。
只是在有些往上的山路上行走時,它所受過的那些傷勢,還是讓它感到了吃力。
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魔宗從它的背上跨了下來。
他拍了拍它的背。
有些精純的元氣湧入了它的身體,這匹老馬渾濁的眼睛亮了起來。
它很有人性的舔了舔魔宗的手背,看著魔宗並沒有再要騎它的樣子,它便很自然的跟在了魔宗的身後。
這座山並不高。
越往南越沒有高山。
只是山巒卻連綿不斷。
它和魔宗在山間停留了一夜,等到第二日接近正午時,它和魔宗來到了一座山巒的頂峰。
這座山巒的背陰面全部都是竹林和一些野生的茶樹,那些茶樹都在比較低矮潮溼的地方,水汽繚繞,光照明顯不足,茶葉沒有顯現出那種翠綠或是深綠的色澤,葉片有些奇特的微紫色。
而這座山另外朝著陽光的那一面,除了有些亭亭如蓋的雪松之外,還有很多桃樹和野櫻樹。
此時桃樹上才剛剛有細小的花苞,但那些野櫻樹卻已經漫山遍野的開放。
那些野櫻樹的花朵很細小,色澤也是很單一的紫紅色,單看一株似乎毫無吸引人注意之處,但漫山遍野都是這種野櫻,湧入眼簾之後,卻給人一種異常壯麗的感覺。
這匹老馬慢慢的走著,啃著山間的嫩芽。
這種荒山裡幾乎沒有人來,就連荒草都似乎生得分外野,都似乎不如外面原野上和道畔的青草鮮嫩,它當然不能理解魔宗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
野櫻花掩映著的山坡上有許多光滑的石坪,上面有很多坑洞,坑洞裡有腐朽的木樁,還有燒焦的痕跡。
他站在了一處小小的石坪上,看向身前一條小溪,然後目光又越過這條小溪落向對面不遠處的一座石坪。
他現在所站的這個地方,便是當年吳姑織在光明聖宗修行時的住所,這塊石坪上,原本有一座很精巧的木樓。
而他此時目光落向的那座石坪,先前便是他所住的地方。
吳姑織這座木樓原本是空著的,但有一日他從山外返回這裡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多了一個師妹。
後來光明聖宗毀在他的手中,或者更確切而言,是毀在那名叫做宇文獵的修行者和他背後的勢力的操控之中,他從這裡離開之後,便一刻不停的和各種各樣的人戰鬥,一刻不停的朝著更高處走,他的確已經忘記了很多這裡發生的事情。
直到他想要停一停,他才在很多年後第一次回到這裡。
此時他站在這裡,便開始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
他當年在這裡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師妹時,便覺得自己的師妹怎麼不如別的宗門裡別人的那些師妹一樣活潑好動,而且似乎不像是那種天賦極為優秀,讓人覺得驚豔的那種存在。
她長得也似乎很一般。
也不喜歡說話。
說得最多的,反而是在吃飯的時候來喊他吃飯的那兩句。
他一直就覺得他這個師妹有點弱,有點太幼稚,有點太普通。
他當年毫無疑問是光明聖宗裡天賦最佳的弟子,毫無疑問是光明聖宗那些師長最看重的。他理所當然的會成為這一代光明聖宗的弟子之中的最強者。
所以很多時候看著她這有點弱有點幼稚的樣子,他很多時候吃完飯放下飯碗看著她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到,這樣不行的一個師妹,可能只有自己這個師兄將來多照顧她一些,多保護她一些了。
當時的確是這樣想。
然而離開這裡之後,他早已忘卻了這些事情,早已經忽略了這些事情。
不殺便很好了吧?
直到此時站在這塊石坪上,他才想起了當年那些片段。
……
魔宗去山間獵了幾頭野兔,在溪水之中扒皮剖洗乾淨了,然後在以前吃飯的地方生火將這幾頭野兔烤得金黃。
他留了一頭烤好的野兔,然後將其餘的吃了,在自己當年住所的石坪上睡了一夜,然後牽著這匹馬繼續往南行。
離開了這裡之後,他有些漫無目的,甚至一開始他都沒有想到自己一定要去哪裡。
然而走著走著,他發現自己在朝著建康而行。
於是他便去建康。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