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發這一天，整個陳家都忙活起來。
雖說三個大的都在外唸書，經常十天半月才能見一回，好歹還有小五在跟前，這一下四個都要走了，即便是堅強如陶秀英，心裡也跟少了什麼似的，沒著沒落的。
兒女總有長大的時候，或許用不了幾年，四個孩子最終都將離開身邊，想到那種情形，陳家夫妻是既欣慰又失落。
陳喬山早就習慣了，沒什麼感覺，陳夕和陳婉是大姑娘，還稍好一點，最麻煩的就是小五，從早上開始就跑進跑出，沒一刻閒下來的時候。
“二哥，都9點了，還不走嗎，趕不上火車怎麼辦？”
幾乎每隔一個鐘頭，小五都會提醒一聲，弄得陳家人都無可奈何。
陳媽看不過眼了，一把拉住她教訓道：“下午的車，你著什麼急啊，毛毛躁躁的，哪有點女孩子的樣子？”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她嬌聲說道：“媽，我不是沒坐過火車嘛！”
陳媽點了點小丫頭的腦門，埋怨道：“小沒良心的，就這麼著急離開家？”
“才不是呢。”小五湊到陳媽身邊，親暱地說道：“媽，要不我們一起去燕京，一起出去玩？”
陳喬山心思一動，也勸道：“媽，一起去吧，以後老三老四真要是考進北大，說不定將來就留在燕京了，咱們先去適應一下？”
陳媽幫小閨女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髮，重新幫她紮好，這才心滿意足地說道：“行了，你們去玩就好，裡裡外外這麼多事，我哪走得了。”
她很是滿足，兒子有出息，眼見著三丫頭和四丫頭也是有出息的，這讓她在村裡很是長氣，哪個不羨慕她有福氣，這麼多年的苦也算是熬出了頭。
“老二，要把妹妹照顧好，還有小五，在外邊一定要聽話，不要耍脾氣，城裡不比家裡，凡事多聽你二哥的，老三老四也是……”
陳媽絮絮叨叨地，不厭其煩地叮囑著，陳喬山沒有任何的不耐煩，除了家人，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地關心你，他活了兩輩子，早已看得通透。
吃過晌飯，在陳衛國和陶秀英的目送下，陳喬山帶著三個妹妹離開了家。
在路上還好，一到了市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五也慫了，尤其是到了火車站，上哪都拽著陳喬山，陌生的環境讓她意識到，這才是離開家的感覺。
這個時代，火車站還有個創收專案，VIP候車室。
不同於後世火車站機場的VIP廳，那是各大銀行、電信、金融行業為VIP客戶準備的，如今的VIP候車室屬於鐵道部。
根據車站的大小，收費從五塊到二十不等，沒有特別的服務，也就額外提供一瓶純淨水，最主要的是能提前三五分鐘進站，如果是始發站，還能提前登車，這絕對是個受歡迎的專案。
車票是早就買好的，兄妹四人剛好一個軟臥包廂，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上了火車，不僅是小五，陳夕和陳婉也是頭一回出遠門，眼裡滿是好奇。
“二哥，坐火車也太舒服了吧，還能睡覺。”進了封閉的空間，小五又活泛開了，就沒個安靜的時候。
“行了啊，這是軟臥，花好幾百買的，早知道給你單買張站票的，從鄧州一路站到燕京，你性子就該安穩了。”
“才不怕，你敢站我就站。”小五也不傻，只要跟著陳老二，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虧，誰讓她是老小呢。
陳喬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陳夕陳婉倒是樂得看笑話。
“二哥，到了燕京我們住哪？”小五又開始關心起在燕京的行止。
陳喬山無奈地說道：“放心吧，不會讓你睡大街上的。”
車廂雖小，卻擋不住陳家三姐妹對外面世界的驚奇。
“四姐，快看，好長的橋！”
火車走的京廣線，過鄭州的時候，經過黃河，雖然已經夜裡十一點，小五卻依然精神得緊，透過車窗，她率先發現了黃河。
陳婉也沒睡，跟小五不同，她是睡不著，“這是黃河吧？”
在姥姥家，兩姐妹見過漢江支流，作為地道的豫省人，卻未曾見過黃河，想到書本上的描述，陳婉也有些新奇，外面的世界太廣闊了。
……
到燕京，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下車的時候，小五也蔫了，她精神了大半宿，還沒睡醒，早前的那點興奮勁消失得一乾二淨。
望著人潮洶湧的北京站，饒是陳夕陳婉早有心理準備，也有點緊張，各自揹著一個包，緊緊跟在陳喬山身邊。
劉暢早就等在車站門口，她是急的火上房，很多事都等著陳喬山拿主意，他倒好，關鍵時刻跑回家，這不是添亂嗎？
陳喬山說道：“暢姐，找個司機就成了，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你當我願意啊，新浪對我們的報價不滿意，還提出了許多新的條件，電話裡也說不清楚，不找你能行嗎？”劉暢簡單說了幾句，看到陳家三姐妹，她愣怔了一下，“大山，這是你親妹妹？”
“那當然了。”
這年頭大部分城裡人都是獨生子女，在農村卻不盡然，不過陳家兄妹四個，這樣的家庭也不多見。
“你就是陳月吧，沒少聽你哥說起你。”劉暢一眼就認出了小五，沒辦法，陳家三姐妹長相都不賴，不過還是小五最出挑，主要是她那股子精怪勁，怎麼看都招人稀罕。
小五有些不習慣，她也不是小氣人，可習慣了荷南方言，乍聽帶著燕京味的普通話，她有點蒙。
陳喬山提醒道：“小五，這是暢姐，叫人啊！”
小五小聲喊了一聲，話裡方言味很濃，她明顯底氣不足。
上了車，陳喬山才有空問起公司的事，“新浪那邊鬧什麼么蛾子？”
這回是劉暢開車，見三姐妹已經安置停當，她這才說道：“主要是價錢談不攏，他們很強硬，只肯接受一半的報價，還有就是看過財務明細之後，他們不願接受青山論壇的負債，必須由投資人先行處理。”
陳喬山心下一哂，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青山論壇所謂的負債，其實就是陳喬山的墊資，是透過翱龍科技的名義入的賬，說白了，對方就是不想認這筆賬而已。
“五百萬就想買下論壇，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陳喬山語帶嘲諷，隨後他又問道：“今天跟新浪方面有安排嗎？”
“有，瑞銀的併購顧問已經到了，今天有一場會談，安排在下午三點。”
頓了頓，劉暢又問道：“你要不要參加？”
“我不去了。”陳喬山稍一沉吟，又繼續說道：“通知新浪方面，今天的會談取消，明確告訴他們，沒有新的報價，談判就沒有必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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