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就海上穿透朦朧靈霧，射入萬丈深海的仙府之中。
這座仙府名為紫緣仙府，傳聞是因仙府主人機緣之下，得紫薇星眷顧，降落紫氣，助他修成《紫薇帝星經》，而後易名紫緣仙君。
這座洞府，本在辰荒國大荒山上。常年仙氣纏繞，曾是潘荒世界靈氣最充裕之所，後來一場曠世之戰，地辰心魄被打碎，紫緣仙君一劍劈斷大荒山，從此杳無音訊。
陳羽自然不知曾看到的那座劈掉一半的大山，便是這座仙府。
大荒山，傳聞是從仙界掉落人間的一塊星辰碎片，蘊含了仙靈之力。後來紫緣仙君便把這塊星辰碎片劈落下來，煉成洞府，以移山填海之能，把齊搬走。
“尊者，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陳羽望著身旁陷入沉思的姜肅離，出聲問道。他隱隱覺得這個姜肅離不簡單，身上藏了許多秘密。
“哦——”姜肅離從思緒中回過神，打量了身旁陳羽一眼，淡淡道：“陳羽，你是不是覺得本尊蠻橫霸道，不近人情？”
“有點。”陳羽訕訕道，心中卻暗忖道：要不是認識這麼久，這樣的性格，真是很難得到他人的認可。譬如初次相識時，不斷蠻橫，還毫無道理可講，直接把我丟如御道至尊山。
“其實本尊以前並不這樣。”姜肅離淡淡提了一句，卻話鋒一轉，冰冷冷道：“是這個世界讓本尊改變。冷酷無情，弱肉強食，於萬千人中尋成仙路。”
這句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說了一半，姜肅離又眉宇一抖，變得殺氣凜然，指了指前方疾馳而行的正魔兩宗弟子，殺氣森然道：“剛才本尊是不是說過一直到三宮九殿七十二閣前都沒有危險的話？”
陳羽點點頭，道：“是的，尊者。”
姜肅離冷冷一笑道：“其實過了我們腳下的這塊方寸石，便是三宮九殿七十二閣的位置所在。本尊一直站著不動，那是因為大陣就要開啟。”
陳羽臉上神色一變，一陣寒意從腳底爬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調節情緒，從冷意中回過神。
他知道姜肅離行事，向來只問本心，從不在乎他人看法，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也只有姜肅離才能擯棄世俗眼光，只問本心。這種境界，也是最難達到。他身上一定經過了世人難以想象的洗滌，否則不可能達到這種心境。”陳羽暗暗道。
天空突然一陣炸雷，緊接著便見無數光芒從遙遠的山嵐上激射而出，瞬間照亮了整個山谷。
“譁！”
但見平地起高樓，一座座巍峨壯闊的樓閣在陳羽眼前拔地而起，蔚為壯觀。
伴隨著宮殿樓閣降落的還有無數殺陣，滔天火光、洪水、閃電、風雨等等，緊接著山呼海嘯，大地搖晃。
陳羽親眼看見十餘里外數位太玄宗的弟子被洪水捲走，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捲入水地，再也沒有冒出頭來。
“轟隆隆！”大地震動，異象紛呈，天崩地裂。
陳羽一臉震驚看著爆發的異象，心中震撼連連，這些異象，動靜實在太大，比起陳羽在天刑臺上渡劫產生的異象還要壯闊。
方圓百里，全是異象。
殺陣，此起彼伏，伴隨著無數慘叫聲和驚恐聲。
“師尊，您為何不出言相告？”陳羽心底生起一絲涼氣，忍不住怒氣衝衝出言問道。
“你指責本尊？”姜肅離冷哼一聲，直視著陳羽道。
“陳羽不敢指責尊者，不過，你原本可以挽救無數生命，為何要見死不救？”陳羽堅持己見，語氣微怒道。
“那你的命又是誰所救？”姜肅離神色冷峻，凝視著陳羽道。
陳羽愕然，是啊，自己不正是尊者所救嗎？如果他不阻止自己，也許在這些異象中慘死的人就有他一個。
“但你原本可以救更多。”陳羽感覺嘴中一片苦澀，語氣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堅持。
“救一人是救，救千萬人也是救，我既救你一個，便是功德，既然是功德，又何必在乎多少？你殺一人是殺，殺千萬人也是殺，聖碑戰上，你又何止只殺一人？既然如此，殺一人和殺千萬人又有什麼區別？”姜肅離語氣冰冷，帶著一股壓迫之勢，逐字逐句逼問道。
陳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張了又合，最終還是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反駁。
沒錯，既然救一人也是救，救千萬人也是救，那救一人和救千萬人又有何區別？姜肅離救了他一人，那便是“救”，是功德，他這個受其功德之人，還出言指責，何理之有？
殺一人是殺，殺千萬人也是死，既然修道一途，生殺予奪家常便飯，雙手沾滿了鮮血，還指責他人殺人太多，這不就是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嗎？
一個人從陳羽腦中浮現出來。
“徐溫良！”陳羽喃喃自語道：“也只有他，不殺一獸一禽，才有資格指責尊者。”
陳羽的心靈突然得到明悟，萬殊真言突然騰騰而起，光芒閃爍，照亮了整個神魂宮。在真言之力的照射下，陳羽感覺神魂宮有了蛻變。
姜肅離看著陳羽腦後浮現的光暈，點點頭，淡淡道：“孺子可教也。”
陳羽心神一震，望著姜肅離道：“尊者是在教化我？”
“是，也不是。”姜肅離似是而非道。
“還請尊者明言。”
“心不開化，何以教化？本尊只不過點醒夢中人罷了，修行，還是在個人。如果本尊身旁是個畜生，就算點撥千年，它也未必能悟。”
陳羽咧著嘴笑了笑道：“尊者，你這比喻實在不咋地，聽著怪彆扭。”
“你又不是畜生，彆扭什麼？”姜肅離淡淡道。
陳羽啞然失笑。
見陳羽心結開啟，姜肅離也不再兜圈子，話鋒一轉道：“本尊不讓宗門弟子隨行，便是不想平添傷亡。這紫緣仙府，可沒那麼簡單。這正魔兩道，蠢蠢欲動，皆因此仙府中藏有地辰心魄最大的一枚碎片，無論誰得到那枚碎片，一旦煉化，足以成為當今第一人，飛昇指日可待。”
“這麼厲害？”陳羽臉色陡變，一臉震驚道：“有這麼誇張嗎？那我一定要得到這枚碎片，然後煉化！”
姜肅離拍了陳羽腦袋一下，怒笑道：“連你也打它主意？如果地辰心魄被煉化，那麼潘荒世界就真要徹底隕落，最終變成像蟠龍小世界一樣的死星球。”
“什麼？要是煉化地辰心魄，潘荒世界最終會變成死星球？”陳羽臉色大變，瞪大眼睛，差點把光輪珠的秘密說了出來。
姜肅離點點頭道：“不錯。其實紫緣仙君保留的這塊地辰心魄碎片是潘荒世界的造化根本。如今玄藤心魄雖已成型，但沒有這枚造化根本與之融合，永遠也沒有機會成就大千世界。”
陳羽心中再次一震，終於明白這玄藤心魄的意義所在。
“原來，這心魄是小世界成長為大世界的根本所在，而這地辰心魄的碎片，就是玄藤心魄長成的關鍵部分。”陳羽心中暗暗心驚，暗忖道：“這些人想要爭奪地辰心魄碎片，就是為了一人得道，置整個潘荒世界的命運而不顧。”
“原來尊者所作所為，才是真正的功德造化。殺千萬人而救億萬萬人，讓潘荒世界永傳千古。”
陳羽心境突然平靜下來，不再為那些剛剛死去的人而糾結。
姜肅離指著三宮九殿七十二閣，沉聲道：“陳羽，這些只是仙府的前庭，一路前進，直到山腳放才進入洞府領地，望山巔走，共有十座大殿，每一座都暗藏天機，殺機無窮，你能不進就不進。過了十殿，便是最後的主殿。”
“地辰心魄就在主殿中？”陳羽心中一驚道。
“哪有那麼容易！”姜肅離舉目眺望頭頂星月，肅然起敬道：“紫緣仙君不愧是得天獨厚之人，能在小千世界修到地仙之境，不愧是不世偉人。”
姜肅離竟然用“偉人”來稱呼紫緣仙君，可見此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何等崇高。
姜肅離從懷中拿出一枚錦盒，遞給陳羽道：“這是陰陽魚，你收好。”
陳羽接過錦盒，正準備開啟，姜肅離一手蓋住錦盒，沉聲道：“現在還不是開啟的時候。”
“尊者，你把這東西交給我，難道是不打算進入仙府之中嗎？”陳羽心生疑惑，忍不住問道。
“不錯！我只能把你送到這裡。接下來的關卡，都只能由你獨自一人去闖了。我觀那柳素素對你情深意重，你此番前去，若是能救，便把她救下，若是不能，也就別枉費心機了。修道一途，本就是寂苦之路，如你所言，雖九死而不悔。”
陳羽捏了捏拳，重重點了點頭。
“如果本尊所猜不錯，那地辰心魄碎片並不在這座仙府之中。”姜肅離意味深長道。
“什麼？不在這座仙府之中？那我們來這裡幹嘛？”陳羽驚疑道。
姜肅離指了指陳羽手中拿著的錦盒，然後意味深長道：“你可還記得《金翅御宇九變訣》？”(未完待續。請搜尋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