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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合同(2/3)

作者:石章魚
美利堅,路程長達近三千英里,摺合成國人習慣用的裡,則多達九千二百餘里。如此之遠,票價必然不菲,即便是洋人,也有相當一部分消費不起,因而,此趟火車雖然已經臨近,卻還是剩餘了一些票。

老鬼安排大師兄趙大新去買了票,二師兄汪濤解下了背上的褡褳,取出乾糧分給了大夥。

只是一些粗糧烤成的餅子,就著點鹹菜入口,相比一早師父給的肉餅還要難以下嚥,但羅獵安翟因為心情舒暢又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而並未覺得又多難吃,哥倆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下,就著鹹菜,帶著笑容,大口啃著粗糧餅子。

老鬼咬了口餅子,正想夾根鹹菜,忽然想到了什麼,道:“老二啊,咱們不是還有些肉乾麼?還留著幹啥,拿出來給大夥分了唄!”

汪濤賠著笑,道:“師父,這一路上還遠著哩……”

老鬼擺手打斷了汪濤,道:“窮家富路嘛,不吃好些,萬一哪個師兄弟半道上撐不住生了病,豈不是更麻煩?”

聽到老鬼如此之說,羅獵禁不住跟安翟交換了一個眼神,哥倆是一個意思,師父真好,自己的命也是真好。

等到二師兄汪濤給大夥分肉乾的時候,羅獵安翟又感動了一把,二師兄分給他們的肉乾明顯要比其他師兄師姐要多一些。

“二師兄,我們倆還小,吃不了這麼多。”

二師兄汪濤佯做怒狀,道:“你倆是說我分配不公嘍?”但見羅獵安翟陡然緊張,汪濤隨即笑開,道:“你倆年紀最小,所以更要多吃些,不然營養跟不上,個子長不起來,師父還不得罵死我呀。”

老鬼也道:“給了你們,你們就只管著吃就是,哪來那麼多廢話!”

師父的話,好像是在責備,但聽到了耳中,卻是一股濃濃的暖意。羅獵安翟不再多言,悶頭大口咬著肉乾,心中卻發起了誓言,今後一定要跟著師父還是師兄師姐們苦練本事,爭取能早一日登臺表演,賺到了錢,全都拿來孝敬師父。

三點整,車站開始檢票。

羅獵安翟隨著師父還有師兄師姐進了車站內,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火車。

“哇……”安翟只發出了一聲驚呼,張大的嘴巴便再也合攏不上。

羅獵雖然沒像安翟那麼誇張,但內心中的激動也是難以抑制。

路途遙遠,全程需要七天六夜,坐硬座肯定扛不下來,而老鬼也不是個摳門的人,給大夥買的全是臥鋪票。

一個艙位四張鋪,大師兄趙大新買來的九張票中只有四張票在同一個艙位,其他的鋪號,則分散在其他艙位。按照常規想法,同一艙位都是自家人顯然要比跟不相識的人處在一個倉位要舒服一些,那麼,這四張在同一個艙位的票理當分給師父和排在前面的三個師兄師姐,或是二師兄將自己的票讓給四師妹。

但上車之後,老鬼卻將羅獵安翟留在了身邊,剩下的一個鋪位,給了大師兄趙大新。

不消多說,羅獵安翟小哥倆,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入了艙位,跟在輪船上的感覺倒也相差不多,只是火車行駛的更加平穩,不像是輪船,總有些左右搖晃。

新鮮勁過去了,那火車也沒啥好稀罕的,看著師父和大師兄都躺在了床鋪上閉著雙眼,羅獵和安翟也不敢打擾,更不敢獨自走出艙門,於是便只能跟師父大師兄一樣,躺在床上閉上雙眼。只是,成年人閉上雙眼或許只是假寐,但少年閉上了雙眼,卻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近黃昏。

再看身旁,師父和大師兄卻不知去向。這便給了哥倆單獨聊聊天說說話的機會。

“羅獵,師父真是個好人,對吧?”

“嗯,師兄師姐們也是好人,安翟,今後咱們要好好學藝哦。”

一提到學藝,安翟不免驕傲起來:“羅獵,師父要親自教我變戲法呢!”

羅獵不以為然道:“那又什麼好拽的?變戲法哪有耍飛刀好玩?”

安翟不安好心地笑道:“我不是再跟你比學什麼更好玩,我說的是我能跟在師父身邊,你卻只能跟在大師兄屁股後面,哈哈哈。”

不知怎麼的,羅獵卻突然想起了在船上遇到的那個變化多端的瘸子,那瘸子在船上露了一手三仙歸洞的戲法,手法純熟,毫無破綻,不知道師父跟他相比,誰能更勝一籌。

“當然是師父!”羅獵禁不住嘟囔了一句。

剛跳下鋪來的安翟仰起了臉,看著仍舊躺在上鋪的羅獵,疑道:“你說什麼?羅獵,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羨慕我,對麼?”

正說著,師父和大師兄回來了,大師兄的手中還拎著幾個包裹,一進艙門,羅獵和安翟便嗅到了一股肉香。

“怎麼?你是屬羊的還是屬牛的?怎麼對肉香那麼麻木呢?”趙大新將手中包裹放在了兩個鋪位之間的桌几上,對著仍躺在上鋪的羅獵說笑。雖是說笑的言詞,但趙大新的口吻卻並不怎麼友善。

羅獵趕緊下了床,和安翟一道,分別坐在了師父和大師兄的身旁。

沒有筷子,也沒有洋人們習慣用的刀叉,看到師父和大師兄直接下手撕肉,安翟也跟著伸過了手,卻被大師兄‘啪’地一聲,打了個乾脆。安翟剛一怔,就聽師父道:“算了算了,不洗手就不洗了吧,老人說得好,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趙大新連忙解釋道:“不是,師父,我是打他沒規矩,羅獵是師兄,他理應等在羅獵之後才對。”

嘚……安翟積攢了好久的對羅獵的優越感便被大師兄的這一巴掌給打的煙消雲散了,跟在師父身邊如何?受師父親自傳授又如何?師弟就是師弟,永遠不可能成為師哥!

羅獵終於可以回敬安翟一個驕傲的眼神了。

剛撕了塊肉準備塞進口中,火車猛然一震,幸虧大師兄反應極快,首先護住了桌几上的幾包肉食,不至於散落地上。火車劇烈地向後踉蹌地滑了一段,又猛烈地向前衝了幾十英尺,像是遇到阻礙,再次向後滑退,最後才緩緩停住。師父老鬼探起身來,向車窗外打探了幾眼,低喝了一聲:“不好!有劫匪。”

羅獵不由跟著師父向車窗外張望了一眼,如血殘陽下,十數凶神惡煞般匪徒騎著烈馬正向火車這邊狂奔而來。

老鬼急道:“快去把你師弟師妹召集過來。”趙大新立刻起身向外走,剛到艙位門口,又被老鬼叫住:“告訴師弟師妹,貓著腰走,別吃了流彈。”話音剛落,車廂外便響起了凌亂的槍聲。

“快趴下!”老鬼一聲令下,羅獵立刻伏到了下鋪的鋪面上,而安翟,則抱著頭縮在了車廂地板上。老鬼貓著腰去了艙位門口,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彩色紙片,在上面唾了口唾液,貼在了艙位門的外面。

師兄師姐們陸續歸來,大夥異常緊張,就連師父老鬼,也失去了平日裡的從容淡定。

劫匪以劫財為主要目的,而火車上自然是臥鋪車廂的錢財比較多,故而成了劫匪們的首要目標,沒多會,羅獵他們所在的車廂便傳來了劫匪們嘈雜的聲音。

聽到劫匪的叫嚷,幾位師兄師姐全都知曉了劫匪開槍的規律,但凡開著門的,搶了錢財便可離去,但遇到了關著門的,則是二話不說先衝著裡面開上兩槍。

大師兄以眼神請示老鬼,要不要過去把艙位門開啟,免得生挨幾顆子彈。老鬼卻搖了搖頭,示意大夥在趴的低矮一些。

說來也是奇怪,那幫劫匪在經過這間艙位的時候,居然爆發出一陣笑聲,笑聲過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句英文:“好吧,讓咱們去下一個車廂碰碰運氣。”

老鬼這時才長出了口氣。

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幫劫匪終於下了火車,騎上了烈馬,迎著殘陽,呼嘯而去。

老鬼去到門口,揭下了那張彩色紙片,收到了懷中,衝著諸位徒弟解釋道:“安德烈先生真是厲害,沒想到,就連劫匪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諸位師兄師姐這才明白,那些劫匪放過他們,並非僥倖,而是看在了環球大馬戲團老闆安德烈先生的面子上。師兄師姐們都信了,那麼,羅獵安翟更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可惜了我的牛肉!”危險過後,二師兄汪濤想到了他尚未來得及吃的肉,不免唏噓起來。

甘荷捂嘴笑道:“讓你吃,你卻非要等等,結果呢?招來了劫匪不是?”

大師兄趙大新關切大夥道:“你們都吃了沒?”

除了二師兄汪濤,其他人都說已經吃過了。

洋人們就是不一樣,連劫道都是那麼地講究,在破壞了路軌迫使火車停下並完成了搶劫之後,還為火車上的維修工留下了充足的維修器材。路軌很快就修好了,火車重新啟動起來,確定安全後,老鬼將二師兄留了下來,其他師兄弟們便各自回各自的鋪位了。

火車在下一個車站停了好久,車上傷了好多人,急需救治。雖然火車上也準備了藥品和救治材料,但畢竟簡單,一些重傷員,還需要被送到醫院去接受正規救治。死了的人也要抬下車去,車站建了一個不算小的存屍間,等驗證了死者身份後,將會通知家屬前來領屍。

老鬼在說出為什麼要停這麼久的原因後,羅獵就在想,都說美利堅合眾國有多好,可就此看來,哪有什麼好呀,比起我們大清朝來說,也是相差不多嘛!

好在這一路也就發生了這麼一次意外,接下來的六夜六天,可謂是一路順利。

第七天,火車終於駛達了全北美最大最繁華的城市,紐約。

踏上了紐約的土地,羅獵剛形成才幾天的美利堅合眾國與大清朝相差不多的感念便被全然推翻,放眼望去,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在燦爛的餘暉下好似一個個巍峨的巨人。

街道兩側鱗次櫛比的商鋪、餐廳、咖啡館整潔明亮,各式大小車輛飛馳在猶如鏡面一般平坦的柏油馬路,馬路兩旁的人行道上,男人們西裝革履,女人們花枝招展,一個個面色紅潤步履矯健,又哪裡是大清朝所能比擬。

紐約火車站在紐約城的北端,而環球大馬戲團的所在地則在紐約城南端的布魯克林地區,中間必須經過布魯克林大橋。

或許是為了更好地領略紐約的繁華,也或許是為了省錢,更有可能的是連老鬼也不知曉從火車站到布魯克林地區該坐什麼車,總之這師徒九人最終選擇了步行,邊走邊問,終於在太陽沉入海面之時,來到了布魯克林大橋的北側一端。

建成於二十年前的布魯克林大橋是當年世界上最長的懸索橋,高達數十米花崗岩橋塔上懸下數百根手臂般粗的鋼索,一眼望不見盡頭的橋身下竟然只有兩處橋墩,大橋主體高出地面十多米,要連登近百階臺階才能上得了橋面,而橋面距離下面的海水更是有數十米之距。

雄偉,壯觀,已經無法表達羅獵心中的震撼,他更為驚詫的是大橋沒有橋墩,又是如何承受的住那麼重的橋身以及上面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

踏上橋面的第一步,羅獵的心陡然一顫。但隨即,這種擔心便一掃而空,那麼多人悠閒自得地走在橋面上,他一個身無分文的小屁孩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經過大橋,進入布魯克林地區,紐約的繁華頓時下降了一個層次。大橋北端的曼哈頓地區才是財富與地位的象徵,而布魯克林地區的人們每日奔波拼搏的目標便是能早一日越過這座大橋進入到另一端的曼哈頓。

環球大馬戲團雖貴為業內翹楚,但馬戲的藝術地位終究在音樂、歌劇甚或是話劇之下,再加上其表演對場地的特殊要求,難以登上諸如百老匯大劇院這樣的頂級藝術殿堂。

因而,委身與布魯克林地區的環球大馬戲團也在夢想著有那麼一日能跨越過那座大橋,昂首挺胸進入到百老匯大街進行表演。

老闆安德森先生尚未歸來,他的兒子,環球大馬戲團的總經理小安德森先生在自己的辦公室中親自接待了老鬼及其徒弟一行。

“我接到了父親的電報,預計你們將會與近兩日抵達紐約,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接站,可是沒接著。”小安德森先生的年紀也就在三十歲上下,不像是其他洋人那般金髮碧眼,小安德森留了一頭黑色捲髮,兩隻眸子也無藍光閃爍,只是臉龐上的五官有著洋人的模樣。

說到他派去的人沒接到老鬼一行,小安德森不由聳了下肩膀,將眾人讓到了他辦公室的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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