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老爺子坐在那裡閉目養神,他做了一件自己認為最正確的事。或許這件事在別人眼裡是人老如頑童的表現,但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把孫女許給蕭援朝一點都不吃虧,單以蕭家的榮譽來說,這門親事就是值的!
“老爺子,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警衛員小心的發出聲音。
“說。”老爺子繼續閉目養神。
“這件事總參謀長還不知道,而且嫂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太唐突了?”警衛員小心的看著老爺子的臉色。
這是家事,本不該警衛員插嘴的,可這個警衛員卻在老爺子閉目養神的時候說起老爺子的家事。單單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名警衛員在老爺子心裡的位置。
“都振華?前天剛跪在我面前讓我狠狠抽了一頓,這個王八羔子,竟然敢抽我孫女?”老爺子睜開眼睛,很是不滿的說道:“我那個兒媳婦?哼!竟然敢把手伸進特甲類部隊,動用關係驅逐我的孫女婿,簡直無法無天!這件事我拍板了,他們兩個人誰有不滿我抽誰!”
“是!”警衛員點頭,想笑又沒敢笑出來。
前天大中午,他親眼看著總參謀長跪在地上,被老爺子抽了足足十八掌,走的時候都快委屈的哭了。原因就是他抽了自己女兒一巴掌,然後被自己的父親、女兒的爺爺十倍抽回來。
“想笑就笑!”老爺子瞪了一眼警衛員,問道:“我孫女婿的訓練進展怎樣?”
“理論,現在是理論階段。明確的訓練大綱還沒制定出來,畢竟他是第一個被當做兇兵培養的物件。”警衛員立即一臉嚴謹的回答道。
老爺子想了一會說道:“以後不要告訴我他的訓練,我怕我忍不住會插手。”
“是!”警衛員點頭,眼睛裡透出對老爺子由衷的敬佩。
蕭援朝的訓練必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訓練,他的訓練相比同期學員更深入、更變態、更殘酷。當別人接受的是生存考驗的時候,他接受的則是生存磨難。
特甲類部隊,d區,紅星小學。
在別的學員都回去睡覺的時候,蕭援朝則端端正正的坐在教室裡,上著一個人的課。
關於打造一個兇兵,對特甲類部隊來說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嘗試。他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一點點的進行摸索。而這個摸索就是怎麼打破特甲類部隊固有的生存訓練,把生存這一項核心內容壓縮或者擴大。
這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問題,這是一個瓶頸口。因為特甲類部隊的訓練已經代表了終極訓練,想要突破實在太難。可兇兵的打造必須進行全方位突破,否則還有什麼意義呢?
全面、極端、深入。這是兇兵打造的核心宗旨,沒有前車之鑑,只能一點一點摸索。
“生存,從環境層次來說,分為自然生存和現實生存。自然生存的含義是如何在自然界中生存;現實生存則是如何在現實的社會中生存。”講課的教官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一點都不像職業軍人,他穿的西裝是昂貴內斂的阿瑪尼品牌,戴的手錶是一塊樸素的百達翡麗,整個人透著一種奢華卻又不張揚的感覺。
這應該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不該是特甲類部隊的教官。而事實上,這名教官早已脫離了特甲類部隊,他是被臨時召回來的。
“若是從生存模式來說,也是兩種:一種是單人生存模式;一種是群體生存模式。一般來說,單人生存模式必然是自然生存模式,而自然生存模式未必就是單人生存模式;群體生存模式一定是現實生存,但現實生存未必一定是群體生存模式。”教官點上一根香菸,微笑著對蕭援朝繼續說道:“想要生存,必須先了解你所處的生存模式。比如現在,你正處於群體生存模式當中,那麼你知道在群體生存模式中應該注意什麼?用怎樣的方式生存下去嗎?”
這是把生存細緻劃分後的概要,是特甲類部隊經過反覆研究才開始退出來的新理論。在此之前,部隊注重更多的是戰場生存,而戰場生存這是一個很小的分支罷了,隸屬於群體生存模式,或單人生存模式。
被提問的蕭援朝想了一下,回答道:“加入貓軍團。”
“哈哈哈……”教官大笑起來,指著蕭援朝道:“好,回答的很好,哈哈哈……圈子,必須加入一個圈子,才能保證在群體生存模式中生存下來。不管在哪裡,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你被淘汰之前,學校裡有兩個圈子,一個是邢崢嶸的圈子,一個是都寶寶的圈子。你被都寶寶的圈子排斥之後,又拒絕加入邢崢嶸的圈子,註定你成為邊緣人,想不被淘汰都不可能。圈子保證你的地位,保證你的利益,哪怕是你圈子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也能代表你所在的圈子。只要在圈子內,就會受到圈子的保護,哪怕在圈子裡受辱,也僅僅是在你所在的圈子裡受辱!”
對於教官的解釋,蕭援朝深以為然。他回想自己的一年學校生活,的確跟教官說的一樣。他不屬於貓軍團,更拒絕了邢崢嶸,所以沒有人能容得下他。
可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加入邢崢嶸的圈子的,因為都寶寶是他的朋友,邢崢嶸不是。並且邢崢嶸還打了都寶寶,打了他唯一的朋友。
“教官,可我現在還是沒有圈子。”蕭援朝說道。
“不錯,你還是沒有圈子,但是你已經成功拉上關係。”教官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對蕭援朝說道:“你和都寶寶拉近了關係,她是一個圈子的首領。而邢崢嶸因為跳級的原因,圈子變得四分五裂。當唯一穩固的圈子首領默許的情況下,哪怕你是個邊緣人,也會擁有生存的權利。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下一個問題:關係。”
一切都顯得那麼深奧,聽得蕭援朝有些迷糊,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懂。但是他在聽,努力的聽清教官的每一個字,並背下來,牢牢記在心裡。
“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麼?”教官問道。
“爸爸!”蕭援朝毫不遲疑。
“這個……”教官頓了一下,聳聳肩膀無奈的說道:“這是你身上的一個特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不對,爸爸才是最可怕的!”蕭援朝睜著烏溜溜的雙眼,堅持自己的認知。
“人心!”
“爸爸!”
“人心!”
“爸爸!”
“……”
“你爸爸總要打死你,這句話他說了無數遍,可他最終打死你了沒有?”教官問道。
“沒有,但是我要是再丟人的話,他肯定會打死我的!”蕭援朝梗著頭說道。
的確,在蕭援朝的世界裡,爸爸才是最可怕的,沒有之一。
“這個……今天的課先上到這裡,明天我們繼續對生存理論進行學習。好了,下課。”教官宣佈下課,拍拍屁股走人。
碰到這個問題,不是因為他辯不過蕭援朝,而是必須回去跟心理專家碰頭分析蕭援朝的心理,而後採取最恰當的方法引導這個孩子的思想。
一切都是摸索,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現失誤!
下課了,蕭援朝把桌椅擺的整整齊齊,關上燈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蕭援朝!”黑暗裡,都寶寶的聲音傳來。
“都寶寶。”蕭援朝咧嘴笑了。
“雪餅,果凍!”都寶寶把手裡的零食塞給蕭援朝,賊兮兮的四下看了看道:“沒有人跟蹤我吧?”
“我不知道。”蕭援朝搖搖頭。
“哎呀,你真笨,”都寶寶抱怨道:“有沒有人跟蹤我你都不知道?你不會用眼睛看呀?”
蕭援朝想了一下道:“是你來跟我約會的,不是我跟你約會……”
“什麼約會?”都寶寶狠狠瞪了下眼睛道:“誰跟你約會了?我們這不叫約會,約會是大人才會做的事!”
“那我們這叫什麼?”
“笨,蕭援朝你真笨,我怎麼有你這樣的朋友?”都寶寶跺著腳,氣急敗壞的說道:“我們這叫姦情!”
“哦,我知道了,我們這叫姦情!”蕭援朝咧嘴笑了。
“對,姦情!”都寶寶用力點頭,小聲道:“我先走啦,雪餅和果凍是給你吃的,不用給我留,明天我再來跟你姦情。”
都寶寶貓著腰,小心翼翼的竄進夜色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援朝傻笑著,抱著雪餅啃得嘎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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