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順從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別聽。”
在第一聲慘叫發出時,驚魂未定而不明所以的小滑頭,就被泰爾斯逼著蓋住了耳朵。
“無論什麼,都別管。”
“有我在。”
那一刻,就連泰爾斯自己,也死死閉上眼,下巴抵著小滑頭的頭髮。
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些人們,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將面對怎樣的命運。
那太殘忍了。
“這小妞怎麼回事……我抓不住她……”
先是士兵們驚疑的質問聲。
“啊啊……這個小妞有古怪!好燙啊!”
幾道人體落地的聲音再次傳進泰爾斯的耳朵裡。
“啊啊!我的手!手!”
相繼傳來幾人不同尋常的尖叫。
“傑森!天啊,他……他在溶化!他的血……”
在叫大皮帶的男人恐慌的提示下,巡邏隊察覺了蹊蹺。
“我的老天!不!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在秩序官焦急的號令下,士兵們紛紛兵刃出鞘。
“你這臭biao子!不管你在用什麼邪術,他媽的都給我停下來!否則我發誓……我發誓我會殺了你!”這是秩序官的怒吼。
然而慘嚎越來越多。
“我的背上,我的背上有東西在動……在動啊!”
“羅比!堅持住,堅持住!我這就把這玩意兒砍下來!”
“頭兒,快殺了她!”
一陣爆響。
“砰!”
死死抱著小滑頭的泰爾斯,猛地一顫。
這是血肉爆碎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引得圍觀的平民們一陣陣充斥恐懼和驚異的譁然高呼。
“不!”撕心裂肺的慘叫。
“屍體……屍體的部分自己在動!那是西提的手嗎?天啊!”
伴隨著吉薩的輕笑。
“還等什麼!殺了她!殺了她啊!”這是歇斯底里的秩序官。
劍刃入肉的聲音一陣陣傳來。
接著是人頭落地的聲音。
以及吉薩接連不斷的溫柔笑聲。
“不,不可能!她的頭,為什麼……為什麼還在動……”
“救命!頭兒!她身上伸出的東西……怪物,那是怪物!”
“老天!別再靠近那玩意兒了!退後!所有人退後!”名叫大皮帶的男人,瘋狂地嘶吼著。
泰爾斯咬緊牙關,盡力不去想象周圍的一切。
小滑頭在他懷裡,即便看不見也聽不到,卻也在微微顫抖。
在星辰北境的樺樹林裡,他見過那些景象——那些噩夢般的一幕幕景象。
“撤!所有人,快撤!”秩序官的聲音終於開始發抖,恐懼攫取住了他的大腦,戰勝了他的勇氣。
不僅僅是巡邏隊。
意識到他們面對的是不可解釋的未知,意識到巡邏隊沒法控制局勢之後,恐慌終於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人們開始恐懼而倉皇地奔逃。
但已經晚了。
土石被破開的聲音傳來。
“小心地上!地上鑽出的是什麼……啊!”
“妮娜,別管我了!帶著兒子快跑!”
“這是樹根嗎……我砍不斷!不,父親,不!”
“別!離我遠點!啊啊啊!”
無數男男女女的恐懼哭嚎聲相繼傳來。
“頭兒!頭兒!怎麼辦?”
“這玩意兒到處都是!”
隨著士兵們崩潰的狂呼,秩序官的聲音淹沒其中。
泰爾斯緊閉雙眼,死死咬著下唇。
他抱著小滑頭的手在不斷顫抖。
四散的狂奔腳步,漸漸減少。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慘叫,無數的拖拽聲,無數的兵刃落地聲,無數的絕望哀嚎聲。
“等等,訊號弩箭呢!快發射弩箭,通知上面!”大皮帶艱難的聲音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他在地上被拖行的摩擦聲。
弩機的機括聲響起。
然而過不了一秒,天空就傳來“叮鐺”聲。
“弩箭射不出去!好像,好像空氣裡有什麼擋住了它們!”這是士兵恐慌的哭喪聲。
泰爾斯把牙齒咬得越來越緊。
下一刻,一個清冷的男聲,在空氣中哼響。
“哼。”
泰爾斯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一動。
“咔嚓!”
近處和遠處各傳來最後的十幾道脆響,彷彿人的骨頭在一瞬間被齊齊軋斷。
耳邊的聲音霎時間小了下來。
安靜持續了十幾秒。
中間偶爾有著肉體被拖行的聲音傳來,甚至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
就像野獸在進食。
泰爾斯全力抑制著自己的顫抖。
終於,周圍的一切又重歸寂靜。
“嘴上說著不要……”
“你到底還是插手了嘛,”血之魔能師那懶洋洋的女聲傳來:“真無聊。”
奇怪的是,吉薩的聲音竟像是從地下傳來的。
回答她的,是艾希達的淡淡冷哼。
泰爾斯深深撥出一口氣,然後緩緩地睜眼。
出乎預料的是,周圍無比干淨。
沒有鮮血,沒有屍體,沒有噁心的殘肢。
當然,也沒有一個活人。
只有滿地的兵刃,跑脫的鞋子,倒塌的房屋牆壁,破碎的地面。
彷彿在剛剛的一瞬間,大家都跑掉了。
泰爾斯輕輕地喘息著,他轉過頭,隨即腹部一陣翻騰。
只見吉薩的軀幹——緩緩從地上撿起她自己依然在微笑的頭顱,然後輕輕安放好,緩緩扶正。
血之魔能師摸了摸脖子和肩膀的結合處,鮮血淋漓的傷口頓時消失無蹤。
“煥然一新。”吉薩注意到他的目光,對著他嫣然一笑。
泰爾斯咬了咬牙。
此時此刻,泰爾斯才敢放開小滑頭,讓後者睜開眼睛。
小滑頭看著周圍詭異的乾淨街道,猛地一顫。
“我雖然封鎖住了訊號弩箭以及聲音的傳播,”艾希達搖頭道:“但這麼多人失蹤,他們遲早會發現的。”
“你怕了?”血之魔能師微笑著。
艾希達不言不語,他無所謂地轉過身,走向泰爾斯。
泰爾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腦子裡瘋狂思考著脫身——不,現在看來,是保命的可能。
“等一等。”吉薩溫和地道。
艾希達停下了腳步,臉色轉冷。
“留下那個男孩,”血之魔能師抬起目光,看向泰爾斯,“我們就還是好朋友,怎麼樣?”
泰爾斯渾身一顫!
氣之魔能師沉默了一瞬。
“戮魂槍和斷魂刃都在城裡,”艾希達轉向吉薩,緩緩出聲:“即便是實體態作戰的你,也無法抵禦戮魂槍的能力。”
“我們最好趕緊逃跑。”
“噢?”血之魔能師緩緩搖頭。
“你故意引來巡邏隊,”吉薩慢慢地吐字,不慌不忙:“就是為了用這個理由逼走我?好保護你的寶貝男孩?”
“真是令我傷心啊。”
“合夥人。”
聽見這話,艾希達嘆出一口氣。
“你忘了我們合作的初衷了嗎,吉薩,”不知為何,泰爾斯總覺得此時的氣之魔能師語帶悲哀:“我們三人的合作,無論是我的計劃,還是芙萊蘭的理想,抑或你的堅持,不就是為了魔能師們有朝一日,能脫離那道枷鎖嗎?”
血之魔能師輕嗤一聲。
“十二年前的事情,早就證明了你們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吉薩抬頭看著天空向西而去的月亮,嗤笑道:“無論你或芙萊蘭。”
泰爾斯猛然一震!
十二年前。
為什麼又是十二年前?
血色之年,難道魔能師們也參與其中?
泰爾斯不由得想起之前黑劍對艾希達所說的話。
【你在復興宮大開殺戒的時候……】
還有……
泰爾斯不自覺地再次摟緊了小滑頭。
血瓶幫是氣與血兩位魔能師的合作結果,但聽他們的對話,似乎還有第三個人?
芙萊蘭,是誰?
艾希達深深嘆出一口氣。
“很好,那我們大可以從此分道揚鑣——反正我們在戰前就各走各路,這是你的選擇——當年的結果,也確實無法說服你。”
氣之魔能師臉色黯然。
“但這跟這個男孩有什麼關係麼,”艾希達抬起頭,目現精光:“你總有個必須殺他的理由吧。”
“當然,”這一次,吉薩回答得很痛快:“他的血脈——很久以前,我做出了承諾。”
“必須殺死的血脈?”艾希達轉過目光,瞥了泰爾斯一眼:“你認識他的母親麼?”
泰爾斯抓著小滑頭的手突然一緊。
但這次,吉薩卻露出溫婉的微笑:“你猜啊?”
“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艾希達冷冷道。
“好吧,還有就是,”血之魔能師緩緩嘆息:“我不想讓他跟我們一樣,受盡折磨。”
泰爾斯臉色一白。
受盡折磨?
“這個理由依然說服不了我。”艾希達強硬地重複道,臉色越來越沉。
“放心,我只要他的命。”吉薩笑著搖搖頭。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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