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尚不明朗,這盧志就急著去往幽州城,其中必有緣故啊。”
看著漸漸遠離的車隊,郭芝做出了判斷。
他的侄子郭流這時靠近過來,問道:“那咱們怎麼辦?也跟著過去?”先前又是盧志,又是王仁的,他根本插不上話,只能旁觀侍候,現在卻也有著自身看法,便打算要闡述一番。
“無需如此,還是去往薊縣。”郭芝不等侄子表態,就直接做出了決定,面對對方不解的表情,解釋道:“正是因為前線可能有變,又有盧志這人在場,我才不得不另選一路,你也知道,盧家本就在范陽有莫大根基。”
郭流一聽這個,馬上就明白過來,一拍手道:“原來如此,之前是不知還有盧志前往,咱們不管是去薊縣等待也好,去范陽面見大將軍也罷,都還有些優勢和說辭,但有了盧志這個地頭蛇,那可就不一樣了,無論如何,在盧家的幫襯下,他先天就佔優勢,咱們過去一番說辭,可能反倒成了此人嫁衣。”
“就是這個理。”郭芝點點頭,露出一點稱讚的表情,同時吩咐車隊開拔,朝著薊縣行駛過去,隨後繼續提點自家侄子,“不過,我這個選擇,也不是純粹的為了避開盧志,而是因為薊縣也大有可為,這還是在看到王仁之後,才明白過來的道理。”
“哦?那王仁如此倨傲,不知尊敬,還能給叔父你什麼提示不成?”郭流自是看得出來,自家叔父對王仁不喜,便順勢這麼說著。
果然,郭芝的表情馬上就顯得舒坦許多,隨後就道:“此人雖然狐假虎威,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王浚血親,我也是看到他,才想起來,這王浚先前娶了新婦,生了一幼子,很是寵愛這母子二人,或許走走這門路,比之當面尋求更有幫助,須知這有時候,枕邊風好過當面求。”
“原來如此,還是叔父人情練達,高明!”郭流一個馬屁拍完,馬上就提到具體問題,“不過咱們準備的禮品,都會送給王大將軍的,這給王夫人的見面禮……”
“這個不忙,幽州本是南北通商之處,又有海運補充,不缺這個,派人快馬買來一些即可,那位王夫人喜好之物,我亦讓人紀錄下來了,可以按圖索驥。”
“還是叔父想的周到!”郭流點點頭,便下去吩咐,很快就有人拿著大半錢財離去,既然要託人辦事,還是走枕邊風道路,就不能吝惜錢財,否則如何開道?
但就在此時,前方忽有快馬疾馳而來,那騎在馬背上的人,右臂上還繫著一個紅白相間的布條。
郭流一見到這個布條,馬上就眼皮子一跳,馬上安排人過去攔截。
這個布條,正是祖逖一方的標誌,是他們安排在薊縣裡的細作,在有緊急訊息傳回的後手,綁在右臂上加以強調,若是中土碰到負責這方面的人,就能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正巧的是,郭芝和郭流在北上之前,被祖逖交代了相關的情報和資訊,防止他們錯過一些事情,結果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等那人被領過來,郭流也不囉嗦,知道此人必有重要情報稟報,在檢查過後,確定此人身上沒有冰刃,就直接帶到了郭芝的面前。
“說吧,這個時候,必然有什麼重要情報吧。”想到之前王仁不告而去,匆忙的背影,郭芝的心裡也不免有些打鼓。
那繫著布帶之人,先是見過郭芝,隨後便直接將訊息吐露出來:“范陽戰局大變,幽州軍大敗,潰兵不計其數,餘者皆被代州軍俘虜,而自大將軍王浚以下,也都淪為代州軍的階下囚!如今訊息傳到了薊縣,那邊的人已經亂了!”
“你說什麼?”郭芝猛地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人,語氣急促的問道:“你再說一遍!給我詳細說清楚了!幽州軍怎麼就敗了?怎麼就被俘虜了?不是說這次攻打代郡,大將軍王浚乃起大軍,幾路攻伐,每一路的人數,都是代郡兵丁的幾倍麼,如何會敗?”
“此事千真萬確啊!”那繫帶人滿臉苦澀,“屬下如今為幽州軍一隊主,得上將信任,能接觸往來文書,這邊得了訊息,知道是關係到整個北地局勢的,便找了個機會親自出來,要將訊息傳回去!”
“我不是問你這個!那王浚大軍,如何敗亡的,你既是得信隊主,又能接觸到這等訊息,那前面的戰況、軍情,理應也知曉一二,速速道來,休得多言!”哪怕是在震驚之中,郭芝也並不糊塗,直接喝問關鍵!
他知道面前這人,之所以強調這些的原因,無非就是擔心戰局大變,自己留在薊縣,說不定會有危險,於是藉著傳訊息的當口,直接離開,否則這樣的訊息,交給手下的傳訊人,那也是一樣,就算這種敏感時期,其他人外出風險更大,但直接讓他這個高階特務、間諜回巢,顯然也不是明智之舉。
那人被這麼一喝,果然收斂了心思,不敢再說及自身,把話題回到了那戰場上
“三路伐代,南路乃是大將軍王浚親自坐鎮,但正是這一路,被代郡武丁接連攻破,先下遒縣,又得涿縣,而大將軍本是在涿縣居中指揮,縣城既落,其人也被擒住,訊息傳回來的時候,其人已於昨日被關押起來,聽說那幽州城中,先後組織了三次救援,都被直接鎮壓,捉拿、斬殺不計其數,已然是無計可施了!”
郭芝聽完,半晌無言,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的,過了好一會,方才像是回魂了一樣,喃喃自語:“竟有這等事情!居然有這等事!這簡直不可思議!”
緊接著,他再看那人,追問道:“這次幽州軍南路,有多少作戰之人?”
那人很乾脆的回答道:“聽說是有八萬,號稱十五萬。”
“八萬!八萬!”郭芝竟然咬牙起來,“那代郡滿打滿算,怕是不到兩萬人啊,就是這兩萬人,還要分三路抵擋,真正與南路兵馬對上的人,撐死也就一萬人,你跟我說一萬人,大破八萬人,活捉王浚,攻破幽州城,這是當我蠢,還是說他王浚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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