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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虛有其名者,不知割肉喂鷹之志

作者:戰袍染血
“機會?”

聶道仁聽到這兩個字,眼皮子微微一跳,隨即卻沉默下去。

佛法簡見著他的這個樣子,立刻就知道,面前的青年是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他還是按部就班的敘述想法:“不錯,這個機會不是說我等可以趁著混亂,在這北方大肆圈地,建立寺院,那是毫無意義的,縱然一時得地,卻不可持久,這一點從這次陳止的事上,就能看出一些。”

聶道仁點點頭,頗有同感的說道:“不錯,哪怕咱們沙門的名聲再怎麼高,再怎麼為百姓著想,又或者佛學有多麼精深,但若是不得陳太守的准許,卻連傳教都困難,可如果選擇那些散道一樣,在民間低調傳播,又難免有諸多麻煩。”

“正是受制於此,因而趁亂圈地是要不得,因為等秩序恢復,當權者的一句話、一條命令傳下來,可能好不容易就建立起來的基礎,就要土崩瓦解!所以這問題的根子,不再咱們沙門能佔多少地,而是在於,能夠得到多少權?”

“得到權?”聶道仁聽到這裡,終於露出意外之色了,“師父,你想的難道是要咱們自己組織兵馬,在這紛亂北地佔據一片地盤,然後和朝廷討價還價?這樣的話,可不見得是個理智的想法,很有可能連累整個沙門,讓朝廷對佛家的感官急轉直下,還是找一家依附,獲取影響力才是穩妥的辦法。”

“你想什麼呢?”佛法簡聞言,不由失笑搖頭,“為師豈會這般短視和糊塗?這爭霸奪權,佔據一方,只能得意一時,如陳止、王浚、江都王之流,乃至那匈奴和石勒,他們之所以這般肆虐,無非還是看重一世,只注重眼前這一點東西,心中其實沒有真正的大追求和大智慧,侷限於所見所得,於是執著於爭權奪利,想要稱霸一方,卻不懂得傳承智慧的價值!”

聶道仁聽到這話,頓時肅然起敬,在他眼中,自己這位師父的身影,頓時就高大起來,便說道:“這些東西,恐怕除了那位陳太守之外,其他人也根本不會考慮吧。”

佛法簡卻搖搖頭道:“陳止為名士,但在為師看來,這名望也只是他的工具,此人還是想要掌權,代郡被他經營的如鐵桶一樣,可見此人權慾薰心,各大世家又被他接連打壓,說明是個獨掌欲頗強的人物,又推動紙坊、代窯和雕版法,我的就是斂財,聽說他連過往商賈都要吃拿卡要,可見貪財,這樣一個人,名士不過是他的偽裝,內裡早已利慾薰心,嗜錢如命!”

“原來如此!”聶道仁聽著這番分析,覺得抽絲剝繭,確實指明瞭一個人的性格,不由有些佩服起來,“老師看人真是準,不過陳太守能寫出《師說》一文,可見他還是懂得其中問題的。”

“準還是不準,其實都不重要,”佛法簡卻是嘆息起來,一副唏噓模樣,“只可惜這樣人,得掌一方權柄,但顯赫一時而已,我等沙門所求的,卻是教派傳世,一時的成敗本不重要,關鍵的是能源源不斷的傳承下去!智慧便可以一代一代,永放光輝!”

說著說著,他的表情和語氣越來越嚴肅,滿臉凝重看著聶道仁,說道:“所以,才會培養你等,你所學的縱橫之法,正是輔佐之用,若是太平時節,也就是送入朝中,步步高昇,而今卻可以找一方霸主輔佐,得其重視!”

聶道仁明顯是知道自己使命了,在加上佛法簡之前話語的鋪墊,這會就很有覺悟的點頭道:“我懂得這個道理,只有我得了其重視,才能真正讓他們看重沙門,乃至將沙門立為正朔!”

佛法簡的表情也顯露出一點激動之色,重重點頭,然後說道:“對!既然能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為何就不能盡除漢學,立佛為教?若是沙門成為國教,這中土百姓皆可得正路!”

聶道仁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但聽師傅的意思,是要尋這北地的一家輔佐,恕徒兒直言……這北地幾家,皆有不臣之心,朝廷當下不過暫生困頓,一旦緩過來,恐怕就是雷霆掃穴,根本無從抵擋,到時候便是再得信任,又有何用?”

佛法簡聽著這裡,沉默了起來。

他這麼一停下來,屋子裡登時安靜下來,氣氛逐漸凝重,聶道仁的心中則是念頭翻湧。

過了好一會,佛法簡才再次出聲,他說道:“道仁,我問你,你可有割肉喂鷹的決心?”

聶道仁立刻堅定的說道:“若能度世,何惜此身?”

“這便是了,”佛法簡滿意的點了點頭,“選北地一霸的決定,不是我一人所出,而是幾人共謀,只是其中肯定還有兇險,正像你說的,朝廷如今有衰退之相,誰也不知道能否再起,只是我等請教過大賢,問他北地之事,此人卻只是說,北地混亂,朝廷根基逐漸崩潰,便是恢復如初,想要重新掌握也要花費數年,這還是少的,因此裡面是有機會的,況且以你之才能,若能輔佐一家,必可有所作為,讓那一家強盛壯大,從而庇護佛門!便是日後有變,有你照料,也可以規勸引導,不讓局面徹底破滅!”

他見聶道仁露出沉思之色,就補充道:“最壞的情況,就是佛寺受到牽連,所以你必須要確保,不管何等局面,都要保全沙門元氣,藉助北地霸主,我佛紮根此地,只要不被連根拔起,那就是栽下了種子,以後必然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聶道仁聽到這裡,神色越發肅穆,同時一股濃烈的使命感在心底油然而生,他不禁問道:“那這個人選是誰?”

“最初,我等看上的就是陳止,此人有名士之名,又有諸多背景,未來就算做大了,朝廷也不會太過逼迫,”佛法簡說著,還是嘆氣,“可惜,此人虛有其名,不願意接納,這是他自己錯過了,所以就要選擇其他幾人了。”

“其他幾人?”聶道仁的心裡,其實已經明白了。

果然,就聽佛法簡吐出幾個名字

“王浚、石勒、慕容廆、拓跋猗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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