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我回來了!”
慕容棘城,城門之外,已經是另外一副光景,正有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率領著一支騎兵,停在東門之前,那大漢正在翻身下馬。
此人身上的衣衫都有破損,還有不少血汙,臉上都有很多的傷口,渾身上下更是沾染了泥土,看上去風塵僕僕的。
不光是他,其人身後跟著的一眾騎兵,幾乎個個都是這副模樣,其中不少人更是身上帶傷。
在城門的另一邊,慕容廆、慕容皝,連同慕容部的其中眾人,正在迎接出來,那慕容廆更是滿臉笑容,步履又快又急,絲毫也不理會,身後親兵的勸阻。
那親兵也不容易,當下圍城稍解,四方皆退,但又有殘兵遊勇在側,又或者有其他勢力的探子,慕容廆這般行動,其實非常危險,當然要提醒他注意。
但這位鮮卑單于卻半點也不在意,這一路近乎小跑的來到了那高大漢子的邊上,上去就是一個擁抱,嘴裡更是連連說道:“不虧是我慕容廆的兒子,翰兒,這次能夠得勝,你居功甚偉啊!”
這個被他擁抱的高大男子,正是其人的庶長子慕容翰。
他被父親的這番舉動,也給驚住了,本來堅毅的表情,都有了一絲鬆動,而緊跟在慕容廆身後的慕容皝等其他兒子,見到了這一幕,則是神色各異,很多人都露出了驚訝和警惕之色這隨同慕容廆一同出城的,不是他的兒子,就是在慕容部中地位很高的首領人物。
便是那慕容皝,看上去同樣歡欣,可眼神卻是銳利了幾分。
慕容廆卻不管這些,拍著慕容翰的後背,很是稱讚了兩句,讓他這個魁梧的兒子,都感到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旁人聽了,卻不覺得是過譽。
最近這段時間,慕容棘城被人圍困,城中困守,長久以來都不見起色,而慕容翰則領著一支精兵,衝出了重圍,在外圍騷擾和偷襲,拖慢了敵軍圍困的效率和速度。
這當然不是什麼好差事,慕容廆等人在城中堅守,固然是沒有援軍,但依託于堅城和人力,尚且有個底氣,但慕容翰這一出去,面對十幾萬大軍,卻只有寥寥幾千人馬,還要主動與之糾纏,不斷的去挑釁、去騷擾,這裡面的風險有多大,那是可想而知的。
“也就是我兒這般勇猛將領,才能成事!若是換做他人,光是衝補充的出去,都還兩說!”抱過兒子,慕容廆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就對眾人鄭重說著,“我兒之勇,亦體現在之後的騷擾上,十幾萬大軍啊!”
說到這裡,慕容廆忍不住有些感慨,他的話語中更是多了感嘆之意,那跟隨而來的眾人也免不了一陣感慨。
現在局面是好轉了,乃至讓慕容部有了逆轉後的優勢,但回想之前的情景,他們還是免不了後怕,內無餘糧,外無援軍,這樣的情況,在兵家上已經可以稱之為死地了。
“這十幾萬大軍壓城,你我再城中尚且這惴惴不安,何況深陷敵陣之內?”慕容廆說話間,又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但翰兒不僅衝出去了,更是在其中殺進殺出,帶著他有限的兵力,牽制住了大量的敵人,換成了其他人,就算是衝出去了,見到這十幾萬的敵軍,不嚇得落荒而逃已經算是好的了,哪裡還能取得如此戰績?更不要說,這幾方撤退之後,我兒更是率軍追擊,大敗宇文部,連宇文乞得龜都差點被他抓了。”
眾人聽了,都十分給面子的推崇了兩句。
慕容翰身為庶出,平時倒是沒有受到過這般待遇,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手足無措,聽眾人誇讚,又見眾人看來,便擺擺手道:“我這哪裡算是功勞,都是聽從父汗之令,而且這些個計策,也都是那代郡的陳太守定下來的,我等也只是執行。”
他這麼一說,眾人的誇讚聲猛然一停,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連慕容廆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邊上的何經不由搖了搖頭,心說,這事眾人雖然都知道,但這個時候說出來,就有些不合時宜了,顯得眾人的功勞淺薄了許多,再者說來,計策雖好,但殺敵建功的終究還是慕容族人,再好的計謀,沒有勇將猛將,都只是紙上談兵,這位大公子勇則勇矣,奈何在這方面卻不擅長,單于是不會將位子傳給這種人的。
眾人的想法,正像何經分析的那樣,覺得此時提到陳止,未免有些不對。
而那慕容皝這時卻笑了起來,走上前來說道:“既然已經迎到了兄長,我等還是先進城吧,這裡畢竟不是說話、久留的地方,敵軍雖退,但餘兵尚存,我等若是出個什麼意外,說不定那敵軍也要逆轉了。”
這番話無疑轉移了話題,也讓眾人有了臺階下去,眼下他們經歷了一場大勝,整個局面煥然一新,正打算大幹以上,讓慕容部稱霸塞外、東北,因此也格外注重安危。
慕容廆衝著慕容皝點了點頭,招呼著眾人進去,中間又誇讚了慕容翰兩句,不過卻沒有最開始的熱切勁了。
慕容翰擅長衝鋒陷陣,對這人際往來,本沒有什麼概念,但聽人語氣還是分辨得出的,隱隱就察覺到,自己似乎又和過去一樣,說錯話了。
走著走著,忽有快馬來報。
慕容廆以為是緊急軍情,便第一手讓人將情報送過來,只是看過之後,這神色卻多了異樣。
何經等人見了,便問起故。
慕容廆抬頭看了何經一眼,問道:“你可還記得陳止提及的幾個要求?其中有一條,正是說了這圍城若是解開,要如何做。”
何經一聽,面露驚訝之色,便也問道:“莫非就是現在?”
“不錯!”慕容廆點點頭,神色複雜,“雖不能說是分毫不差,但也近乎相同,但圍城雖解,但殘兵尚存,再加上斥候來報,王浚的兵馬還在靠近,今夜就會抵達,這個時候若是分兵出去,就算是我也不好說通其他人啊。”
何經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但忽然心中一動,說道:“其實只要有能戰之士領軍即可,畢竟代郡城堅或在棘城之上,一兩千兵馬亦可。”
慕容廆一聽,心中一動,朝慕容翰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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