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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棋盤內外勢皆轉

作者:戰袍染血
去掉了無用的開支,這就是聖王之道,是天下的大利!

這是一種從整體來思考的思路,透過將多餘的冗餘裁撤掉,來集中精力處理其他方面的問題,但在這同時,陳止並不是單純的拋棄,而是將最沒有可能的一片棋子兵力,完全發揮出來,儘管是棄子,但卻牽扯了黑子的一部分精力,給其他方面騰出的手腳。

不過,這裡面的一個關鍵,就是自己將一部分棋局推向死地,只有這樣,才可以完成後面的佈局。

很多殘局,也有著類似的破解之法,但一般人、或者說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選擇輕易走這一步,因為這需要你對接下來的棋局,每一步都推算出來,要同時兼顧數目龐大的棋路。

所以,棋局終究是為了取勝,不是為了打破當前的局面,貿然將子落在死地,暫時打開了局面,但接下來的局面卻一瀉千里,最終輸掉,依舊是毫無意義。

所以姜義之前沒有選擇這樣的落子,這是他不能估算到接下里的諸多棋路。

但是現在隨著陳止的棋子一落,整個棋局的局面改變,看著陳止一黑一白,兩種棋子接連落盤,那種殊死搏殺的意境不斷的散發出來,無論是黑子,還是白子,都是以全力圍剿對方為目標,並非說因為陳止要以白子破局,就刻意削弱黑子的戰力。

在姜義的眼中,陳止的很多落子,其精妙之處、兇險之處,就算是自己親自上場,也不容易落下,至少的想上一段時間,才能確認。

“我這棋藝沉浸多年,但一直不怎麼顯現,就是想著要一鳴驚人,今日卻被這一局棋給難住了,難道說這個陳止的棋藝,真的在我之上?”

心裡閃過這麼一點念頭,但緊跟著姜義就悚然一驚。

“不好,不能這麼想,否則就真的要被這個陳止的氣勢所懾,也受到了迷惑,仔細想想,棋譜在他手中多日,他豈能不知?剛才的推導也好、擺開棋盤也罷,都顯現出陳止有過人的記性,那他的破局之法下得順暢,又有什麼值得意外的?”

這麼一想,他重新安定下來,只不過看向棋盤的目光,顯得更加銳利起來,緊盯著陳止的一步步棋路,準備從中挑選出不合理的部分,說出自己的見解,因為這樣一來,無疑能夠打亂陳止的佈局。

越看,他越是心驚,因為黑子攻勢凌厲,但偏偏白子藉助了一角優勢,建立根基,穩打穩紮之下,竟然是一點一代的再將局面扭轉過來,書房竟然陷入了僵持!

“從完全的不利,到區域性的優勢,一直到現在的僵持,真要是放任下去,陳止必然能夠反敗為勝,不能讓他這麼容易達成,不然我今日抵達此處,不光無法蓄勢,反而要讓陳止趁機奪些名去!”

很快,就讓他找到了機會,在陳止將要再落一子的時候,姜義忽然開口道:“這一顆黑子落下去,或許並非是最佳選擇,此子一方,這邊不就給了白子喘息的機會?畢竟這一片白子,我剛才就有借之養氣的念頭,也是不能忽視的。”

話裡話外,其實在暗指陳止有故意削減黑子攻勢,給白子可乘之機的打算,說白的,就是認為陳止在作弊。

旁人一聽,也不由懷疑起來,本來看到白子漸漸扳平了局面,他們只是驚訝,現在一聽,就覺得也有可能,因為此時這棋局的進行,裡面涉及到的計算和預見,早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幾個人都無法預測,只能靠著聽信旁人言語。

姜義的話,在他們看來自然是有道理的。

“會不會真是這麼回事?”

“不至於吧?但也說不好,畢竟下棋這個事兒,沒有哪一步是一定正確的,陳先生剛才自己不也這麼說麼?棋路眾多,非獨有一處。”

“你們想太多了,姜公子的話,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建議。”

不管旁人是怎麼理解的,但姜義有心干涉的意思,已經十分清晰了,而且陶涯等人也能看得出來,此舉真正的目的,是打亂陳止的步驟和計劃,如果陳止真的記下了一條破局的棋路,那麼中途的某一枚棋子變化了,那後續的整個棋路自然也被打亂了。

陸映見陶涯有些擔心,反而笑道:“這是一個釜底抽薪的計謀啊,只不過依我對陳兄的瞭解,這種伎倆根本不會有作用。”

話音未落,陳止就看了姜義一言,然後問道:“那依兄臺所見,應該落於何處?”

姜義既然出聲了,這時候當然不能慫,否則先不說棋力如何,先就顯得不敢擔責。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指了一處。

現在不是落白子,而是落黑子,還是局面已經開啟的情況,但黑子到底佔有優勢,姜義以打壓陳止為念,所指的落子之處,絕對不是良善之地。

等陳止依話將那棋子落下的瞬間,一股兇狠、猛烈的氣息,就直接衝擊出來,那一片的黑子,就彷彿變成了一把出竅的利劍,要將周圍的白子盡數斬殺!

旁人一看,就都感受到了裡面的殺機。

“厲害,這麼一落子,好像情況確實不同了。”

“難道陳先生真的是留了一手?”

“我覺得,還是沒那麼簡單,咱們先繼續看下去再說吧。”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陳止手上不停,又是一枚枚棋子落下,幾息之後情況就急轉直下,由於黑子的攻勢太急,竟是讓後方空虛,雖然將那一片養氣的白子剿滅了,但本身卻暴露太多,最終在另一邊的戰場上,被絞殺了大半。

這一些的變化,有如電光火石一樣,只是看陳止不斷放下棋子,“啪啪啪”一連幾聲,黑子的局勢就急轉直下,幾乎到了瀕臨破碎的情況。

這個場面,讓在場眾人看得一陣愣神,完全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倒是那姜義明白過來。

“過剛易折,之前陳止落子,之所以不那麼激烈,其實是給黑子蓄勢,不分散力量,結果我這麼一做,看起來兇猛,但又犯了同樣的錯誤,為了一片看起來有威脅的棋子,牽扯了大兩的兵力,反而讓那已經穩固的白子,有了發展機會。”

這並不是姜義短視,只不過是因為他預見的棋路,沒有陳止多、也沒有陳止全面,反映到棋盤上,就是暫時佔優,但隨後就失去了優勢。

這個情況下,姜義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退縮了,因為他的一個指點,本來僵持的局面,瞬間就急轉直下,真要是任憑發展下去,那可就不是一城一池、一子一目的得失,而是要影響到他的名聲了。

於是,他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挑明瞭說道:“若是兄臺不介意的話,這黑子,不妨由我來執掌。”

“請!”陳止也不囉嗦,讓出了位置。

至此,兩人一人一邊,一人執黑,一人執白,就這麼對弈起來,也不說道理了,兩人都是全神貫注,將手中棋子不斷落下,宛如兩個調兵遣將的統帥,在棋盤之上廝殺。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讓他們面面相覷,因為眾人都看出來,這這一局棋中有著殺氣,兩個人都不願意輸。

“可惜,姜義已經落入下風,不管是在棋盤之外,還是棋盤之內,而且這期盼內外的局面,有著很大的相似之處。”

公孫啟對這個局面,卻看的十分清楚。

“棋盤之外,是兩個人風度名望的比拼,本來是姜義在上,陳止在下,結果現在兩人平等對弈,勝負難分,而棋盤之內,黑子被白子逼退,兩方僵持,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姜義這一次過來,都是不值的,也不知道他本來的想法是什麼樣的,是否有破了棋譜之後,挾勢北上,將那個匈奴小王子擊敗的念頭。”

他的念頭剛落,就聽到一片譁然,循聲看去,就見到周延等人神色激變,一個個看著棋局,忍不住驚呼。

公孫啟心中一動,視線轉移到棋盤上,果然見到形勢顛倒,白子佔據了優勢。

很快,棋局結束,姜義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最後輕笑道:“未料這個棋局果然讓陳兄你破掉了,想必是精研許久了,在下佩服。”

此話一說,眾人那裡還不知道勝負,根本都不用查目了。

不過,他們也聽出來,姜義並不認為這一局棋,是自己輸給了陳止,只是說陳止破了棋局,用這個名頭,至少還能勉強保住一點臉面。

說完之後,他又道:“正好,我這裡也有一局棋,不如留下來,給陳兄參悟。”

話落,不等陳止發言,他一拂袖,將棋盤上的棋子一掃,將這滿盤棋局清空,然後拿起黑白子,一個接一個的落在上面。

這姜義竟然也是憑著記憶,要擺出一局棋,只是他的這個落子速度,和陳止比起來就慢得多了,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勉強擺完,期間還多次停下來思索、回憶、校對。

等棋局擺完,姜義又道:“今日一聚,甚是佩服,等此陳兄破開此局,你我再行手談論道,告辭!”話落,起身就走。

他這麼一動作,旁人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了今日之事的意義,頓時譁然。戰袍染血說先發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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