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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張正請陳止,快馬出洛陽

作者:戰袍染血
三天,一百五十七案。

這樣的效率,這樣的傳聞,加上之前庾亮有意無意的造勢,都讓他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不錯,陳止斷案的傳聞,之所以能穿的這麼快、這麼廣,那個在背後推動的,正是他庾亮。

庾亮的目的說起來也很簡單,透過陳止震懾彭城上下,最好能收為己用,然後掌握主導權,功勞蓋過正官張若,取得晚勝。

可中間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陳止真完成了一百五十多個案子的評斷?而且只用了三天時間,”庾亮很清楚人心的作用,“我讓人推動傳聞,就是為了對比,讓別人看看我的斷案,再用他陳止的低格調做對比,結果我這邊還沒出個什麼結果,陳止那反倒傳出這麼大的風聲,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

越想他越是心急,尤其是聽到那人彙報半天,都是無關緊要的瑣事,庾亮心中的不滿,終於爆發了:“這幾個賊人,估計還是有恃無恐,說的這都是什麼情報?我關心所謂殘兵藏在哪麼?我想要知道的,是這次襲擊諸葛言的真正動機,他王彌無緣無故的就來找諸葛言?”

他的那個下屬,趕緊躬身回道:“御史息怒,我等也在探查,相信很快就會出結果。”

“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庾亮站起身來,有些焦躁的來回踱步,思考著對策,最後猛地點點頭,“用重刑!給那幾個賊人上刑吧,不要有什麼顧慮,反正本來就是叛逆,如果還包庇王彌,不願吐露真言,那就直接送他們見王彌!”

下屬神色微變,但看著庾亮的表情,不敢反駁,點頭應下。

第二日,關押賊人的牢房中慘叫連連,無論是新近抓來的,還是之前就被困在牢中的,都被重刑問候起來。

在特使團沒來之前,地方官府的不敢用刑過當,擔心一旦出了人命的話,事情不好收場,可庾亮就沒有這個顧忌了,把人搞死了,只要沒死完,或者有了結果,就不會有誰會追究他。

只是,這審問了一個上午,依舊沒有什麼結果,這群賊人要麼就是真不知道,說來說去,都是叛軍的那一套,要麼就是嘴硬到底,哪怕被折磨到死,依舊不吐露半點。

等一番忙碌過後,庾亮越發心煩。

他那個下屬見了,就過來安慰說:“御史,其實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咱們看出來了,這王彌此行,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背後肯定有人指示,而且這群賊人也不是鐵板一塊,必然是分成了兩部分!”

“這還用你來提醒麼?”庾亮語氣不善,但也知道下屬是好心,也就沒有過多責備,但是走著走著,卻聽不遠處的兩個牢頭交談,隱隱能聽到什麼陳家公子早就詢問過了,知道這賊人分屬兩夥,沒想到朝廷的特使要這麼久才查出來。

這話說的聲音很清,可這牢中講究風水和通風,兩人站在風口,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正好讓庾亮和下屬聽到了,這神色當即就不對了,但兩人都沒有去問詳細的情況。

只是在離開牢中後,庾亮先後又招來了幾個地方官員,注意到幾個人看自己的神色,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

等幾人一走,庾亮想了想,就吩咐下去:“去打聽一下,陳止那邊的進度如何了?”

他很清楚,昨天那個傳聞一出來,陳止算是正式與自己打擂臺了,而且沒人會再覺得陳止的格調低了,因為那個辦案效率,已經可以無視這些方面的因素了。

儘管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等陳止的訊息真正傳來,庾亮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都開始涉足縣衙積案了?”

原來,按照訊息的反饋,陳止竟是以一個協辦的名義,開始正式接觸縣衙卷宗了。

“楊永竟然能夠允許?不是說縣中牢獄已經滿了,關不下人了麼?”

庾亮忍不住嘀咕著,但他也明白,以陳止的威望施壓楊永,後者很難拒絕,何況三天一百多案之事,證明了陳止的能耐,一下子就把他推到了斷案宗師一樣的地位上,以這股氣勢,其影響力滲入縣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如此一來,兩人之間的競爭,也就更加明顯了。

果然,等一天下來,陳止在縣衙中又破了十三宗案子,這訊息在城中流傳,引得不少士人議論,隱隱拿著就和庾亮對比。

陳止以地方士族之身,以鄉間之事入手,斷罪審冤,效果驚人,相比之下,庾亮坐擁朝廷名義,擁有諸多幫手,更有地方官府退避之威嚴,可除了抓了幾個漏網賊人,這案情竟是沒有半點進展,高下之別,漸漸的就在人心中滋生了。

越是這樣,庾亮越急,這直接體現在他的行為上,那就是越發督促著,對賊人的審問,連負責身為的下屬,都有些受不住了,而且也確實審不出太多有用的東西了。

於是,就有一位下屬私下裡建議道:“御史,要不然,咱們就隨便找個理由,先定個罪再說,至少得讓案件有個進展。”

庾亮一聽,就眯起眼睛:“怎麼你這是讓本官弄虛作假?還是覺得,我找不到此案關鍵?”那話中陰森森的語氣,讓屬下驟然一驚,趕緊告罪。

庾亮也不追責,但臉色卻越發陰沉,驀地,他忽然搖搖頭。

“我這次有點太急了,現在等於是露出了破綻給張若。”

與此同時,被庾亮所念叨的特使正官張若,卻坐於屋中,聽著手下佐官的彙報後,忽然說道:“我們來到彭城,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對案情有了一定的瞭解,那接下來就該詳細的瞭解局面了。”

那佐官一聽,先是有些意外,跟著就欣喜起來。

他的這個上官,名義上是特使團的正官,可從京城出發後,一直抵達彭城,都只看庾亮那一系的人在囂張,反倒是他們這正官一系沉寂下去了。

如今,張若總算有動靜了,而根據佐官對張若的瞭解,這位只要一決定,那後面就絕對都計劃好了。

“請上官下令。”

張若點頭道:“這次的案子,涉及眾多,而我們初來乍到,對情況瞭解的不夠,尤其是庾御史這幾天這般搜查,也不見多少收穫,可見案情複雜,那麼就需要一個對情況瞭解的人從旁協助。”

這佐官開始還聽出了對庾亮的諷刺,但聽到後面卻又心中一動。

“恩?這個話的意思,是需要找人幫忙不成?”

果然,張若接下來就道:“那彭城陳止,我之前就召他來過,是個進退有度的人,對案情瞭解,更兼擅長斷案,是最適合的人選,你傳我的令,著人請陳止過來,予以權案之職,邀其相助,去的時候記得客氣一些,這位不是傳喚,而是請他相助。”

“是,屬下這就去請。”佐官廢話沒有半點,早就習慣了張若的行事風格,當即就貫徹命令去了。

他這一走,沒有前往陳家,而是去往卷藏館,現在這滿城上下,哪個不知道陳止白天在哪?

所以,他這麼一來,訊息自然而然的就擴散出去了,尤其是陳止彷彿早有預料一般,人一來,說明了來意,他連謙虛的環節都省了,立刻就跟著那佐官去見張若,一副著急辦案的樣子。

而等陳止到了地方,和張若碰面之後,這兩個人更無半點廢話,直入主題。

“陳先生,我想這次請你過來的目的,你已經猜到了,”張若只是讓人擺好坐席,煮上茶,“這次案子,不知閣下可有什麼指教?”

陳止笑道:“指教不敢當,不過我也聽聞了庾御史搜捕賊人、審問人犯的訊息。”

張若點點頭,又問:“那此法可否斷案出來?”

陳止搖頭道:“出發點是好的,但方向卻錯了。”

這個詳細,一個多時辰後,就傳到了庾亮的耳中,頓時讓這位侍御史冷笑起來:“說我方向錯了,好打的口氣,這個陳止真以為張若禮遇他,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品階,就算他能定品下來,也不過就是五品,他以為自己破了幾個案子,就敢評論我了?”

一番發洩之後,庾亮忽然話鋒一轉:“這個陳止過去之後,和張若說了什麼?”他本意是用陳止來打擊張若,沒想到最後陷入與陳止的競爭,如今這兩個眼中釘,竟然湊到一塊去了,不得不讓他警惕。

彙報的人就道:“廷尉正在見過陳止之後,就宣佈將諸葛言留在彭城的僕從、護衛給召集過去了,說是要了解一下當時的詳細情況。”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陳止為何敢大放厥詞,說我找錯了方向,原來他的意思,是在那臥冰樓中尋找線索,可惜,此人卻不知道,我早就從陶涯、魏歐等人的口中,將那天的情況瞭解的一清二楚,他去問僕從,能有多大區別?那些僕從,很多在事發的時候,是躲在樓上的,根本沒看到經過,比不上陶涯等人。”

知道了陳止的打算之後,庾亮暫時放下心來,準備繼續按著原本的計劃行事,畢竟在他看來,自己還是佔據優勢的。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

京城洛陽,一匹快馬奔出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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