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和諸葛言有關,陳止也就明白了,難怪明知王彌之事,貴靜書院還在這個時候通知自己。
“也好,當下的事,也不是待在家中就能解決,陳家子弟的訓練更非一蹴而就,就先去貴靜書院一趟。”
帶這樣的想法,陳止隨著劉綱離陳莊,前往貴靜書院,不過陳家還是派了不少護衛,以防不測。
劉綱見了這個陣仗,不由道:“我也聽了那大賊之事,此人頗為危險,當初攻破彭城,我劉家受了不少損失,幾位同族叔伯喪命,官府胥吏更是被殺的人頭滾滾,他這次劍指陳家,確實兇險異常。”
陳止則道:“這人潛伏彭城,目的不明,劉兄你也不該掉以輕心。”
說話間,兩人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貴靜書院。
書院離陳莊不遠,過了陳侯廟,再走幾步就到了。
陳止一走入這片宛如村寨的書院,沿途的不少人向他問候行禮,態度恭敬,和篩選的時候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當初彭家兄弟來時,這些人也紛紛問候,神色親近,但面對陳止的時候,他們少了幾分親近,卻多了些許敬畏。
這是因為,彭家兄弟在書院學子的眼中,是自己等人中的佼佼者,雖說需要仰望,但嚴格算起來,還是同一層次,只是彭林等人走的更高、更遠。
但陳止就不一樣了,雖然崛起的時間不長,鄉品也未落實,可名聲卻彷彿坐火箭一樣扶搖直上,加上有《師說》一文加持,在書院這種重師的地方,當然有非同尋常的影響力,連帶著陳止的威望也建立了起來。
不過,不等眾人過來和陳止交談,就有一人當先走來,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過來了
“陳兄,你來的正好,上次你我探討的問題,我回去想了兩天,有個看法,正好與你再說說。”能說出這話的,不是那陸映又是何人?
陸映一邊走,一邊說著,表情興奮,神情躍躍欲試,一副想要辯論三百回合的樣子。
他這一來,其他人只能順勢避讓,連劉綱也不得不拱手,然後退到一旁,將位置讓出來。
倒是陳止,一見陸映,就感頭疼。
這位江東才子來徐州許多時候了,本來說是遊學,見識了貴靜書院,就該繼續北上,往青州遊學,結果正好碰上了篩選考舉一事,於是多留了幾日,成為了考官。
他這一留下來可不要緊,因在考舉的時候和陳止有了接觸,兩人辯論,陸映竟然繼續留了下來,恰逢《師說》文成,迅速傳播,陸映讀了之後,對陳止越發佩服,但也有競爭之心,於是沒事就跑過去和陳止反覆探討、辯論,直到今天,人都沒走,儼然一副要常駐此地的樣子。
有這麼個較真的人反覆糾纏,任是再好的脾氣,也有頂不住的時候。
事實上,陸映初來徐州的時候,他的目標就是貴靜先生和幾位名士,時常拜訪交流,由於火力分散,眾人尚不覺得如何,等到了陳止這邊,陸映認準了他一人,火力集中,這個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陳止過來可不是和陸映辯論的,趕緊就道:“陸兄,不是說諸葛家的人要來了麼?我要先了解一下情況,其他的以後再說。再說了,論學識,諸葛家家學淵源,肯定不會讓人失望,你不妨準備一下,到時也和諸葛言辯論一番,我知道你留在彭城,就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管陸映有沒有這方面的想法,陳止都打定了主意,儘量禍水東引,好擺脫這個辯論狂。
果然,這話一說,陸映不得不收斂一些,點頭道:“陳兄說的不錯,貴靜先生找你過來,就是諸葛言派人提到了你,還說要向你請教,我雖然人在江東,可諸葛言的本事還是聽過的,這樣的人都要向你請教,說明陳兄你還有本事沒拿出來啊。”
陳止心裡“咯噔”一聲,生怕陸映繼續深究下去,到時找自己找得的更勤快,可就真是不勝其煩了。
好在陸映沒在這上面糾纏,讓陳止不由鬆了口氣,他倒不是害怕陸映,只是有些頭疼對方的精力充沛。
跟著,三人來到了書院正堂,貴靜先生正坐在裡面,和一名青年交談著,這青年坐於一側,神色從容,劍眉朗目,英俊非凡。
他一見陳止等人進來,就起身作禮,笑道:“這位就是陳止陳先生了吧,在下趙興,是來給諸葛兄傳話的,他可是打算過來請教先生你,到時候你可得賞個臉。”
簡單一句話,單刀直入,讓陳止有些意外。
從這人的話中不難判斷出來,此人之前見過了陸映和劉綱,所以一眼就能辨別出陳止,從他的衣衫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人久居富貴之中,所以氣度雍容,身材勻稱,有英武之氣。
“當是勳貴之家出來的,從他的眉宇間,依稀可以看到故人身影。”
這人的樣貌,恍惚間讓陳止生出追憶,想到了前世的人和事情。
這時候,劉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這位劉家子弟壓低了聲音,點明瞭趙興的來歷
“這人是順平侯家的,是諸葛言先生的友人,隨同前來。”
順平侯?那就是趙雲的後代了。
想到前世之事,陳止對趙興的觀感頓時變化,就看得頗為順眼,跟著依禮問候,在見過了貴靜先生後,眾人各自落座,劉綱陪在末席。
“不知諸葛先生,何故會提及在下?陳某有自知之明,區區小名,當不得‘請教’之說。”陳止一坐下來,就按照慣例先謙虛了一番。
趙興爽朗一笑,說道:“先生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不過涉及眾多,不便現在說明,但是請教之說,絕不為過,何況先生身居彭城,但德行、本領遠超同濟,等鄉品一來,就會聞名各方,這可不是靠著家世,而是自己的才能,怎麼當不得‘請教’之說?”
簡單的話,透露出不少的資訊,讓貴靜先生等人留心起來。
“陳止的鄉品要定了?是幾品?我覺得他的本事,七品問題不大,就是六品也有可能。”陸映出身陸家,顧忌不多,直白的問詢,“不過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就不便細說了,等諸葛兄來了,諸位去問他吧,看他願不願意說出來,”趙興笑了笑,賣了個關子,“他昨日從留縣動身,就算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明天也該到了。”
“明日就來?”貴靜先生撫了撫鬍鬚,有些遺憾的道,“本來這該是場盛事,但因為那王彌的關係,全城戒嚴,家家搜捕,彭城各處氣氛緊張,諸葛言來的時候,恐怕沒有多少人去迎接,這個事情,賢侄你得跟他說清楚,不要怪我彭城怠慢。”
趙興正色說道:“王彌的訊息,我們也接到了,這賊人和尋常賊首不同,出身大族,也是讀書習武的,起兵以來不同於流民賊寇,領兵的能耐不小,若非前陣子朱將軍將之擊破,恐怕已是青州的心腹之患了,對付這樣的人,是怎麼小心都不為過的,我們又怎麼能埋怨。”
幾人說著說著,就談到了王彌的問題,最後目光都集中到了陳止身上。
貴靜先生當先就道:“守一,城中有傳,說王彌是奔著陳家來的,好像和一個探子有關,你在陳莊住著,可要隨時小心,有什麼需要的,無論是錢糧還是人馬,只需要一句話,老朽自問還是有些薄面的。”
陳止謝道:“多謝先生好意,不過陳莊中有官府的人盯梢,暫時不會有太大危險,王彌此人狡猾異常,潛伏在彭城到底有何目的還不好說,貴靜書院作為人文薈萃之地,聚集彭城周邊的俊傑,也不容有失,也該有所防備才是。”
貴靜先生聽了,連連點頭。
趙興卻突然問道:“陳先生,你能否推測出王彌的目的?如果能看穿這點,要佈局擒拿此人,也不算難事吧?”
陳止搖頭道:“暫時無從得知,這人潛伏彭城,做的事不多,他真正的目的,連身邊親信都沒告訴過,難以推測。”
趙興點頭不言,而劉綱也沉思起來。
話題慢慢恢復平常,半個時辰之後,趙興就告辭離去,而貴靜先生則留下了陳止和劉綱,交代了些事。
“我讓人喊你過來,就是要囑咐一句,王彌的事不能放鬆,可諸葛言到來,也不容忽視,你們二人都有才華,但困於世家、背景,以及彭城之地,事倍功半,但如果能得到諸葛言的幫助,那就不一樣了,他來之後,一定要抓住機會!王彌終究是一時之患,而諸葛言關係爾等未來前程!”
諄諄之言,發自肺腑。
陳止和劉綱聽了,心中都有暖意,在回去的路上,劉綱就說道:“回去後,陳兄得準備一下,聽說諸葛言身邊跟著不少世家子弟,不乏大族後裔,這些人眼界很寬,人脈更廣,如果能結交一二,對未來大有裨益。”
“多謝劉兄提醒。”陳止致謝之後,與之拜別,心裡想著諸葛言的事,驀地,一個念頭劃過心頭。
“諸葛言到來,而王彌潛伏城中,這其中是否有著關聯?”
叮!
念頭落下,心頭忽有一聲輕響,卻是籤筒的名望金液,終於充滿了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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