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將軍真是年輕有為,我像你這麼大的年紀時,可做不出這般事業,嘿嘿,滅一國,當真是讓人嚮往啊!”
看著正在走過來的那道人影,石虎絲毫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卻也沒有招呼誰人過來護駕、守衛,彷彿根本不在意這些了一樣。
倒是走到宮殿門前的冉瞻微微一愣,然後指揮身後幾人將那將領和幾個趙國侍衛都給抓住了之後,這才來到大殿上,看著坐在上面的石勒,笑道:“國主倒是好氣度,只是你我這次也是頭一次見面,你如何就知道某家是冉瞻?”
“過去是看過畫像的,只是那作畫之人技藝不精,能畫出輪廓,卻畫不出氣度,今日一見將軍,才知道英氣逼人的意思!”石虎這般說著,卻沒有給人在奉承討好的味道,反而有一種品評和點評天下英雄的意思。
“國主也是非常人啊。”冉瞻走近了幾步,“過去只是聽人說你暴虐,本以為還會見到一青面獠牙之輩,如今看來,也是氣度沉穩啊。”
“某家殺人,才有氣度!”石虎嘿嘿冷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不過旁人如果這麼說,某家便是在這走投無路之時,也要讓他知道厲害,但也不知道為何,見了冉將軍你,卻是惱怒不起來。”
“巧了,”冉瞻也笑了起來,“某家也有這般感覺,早就對國主心存好奇,今日藉著機會,怎麼也要見上一面。”
“這是覺得今日不見,日後便難以再見了吧!”石虎還是笑著,但眼睛裡卻透露出寒芒,“他陳徵北不願意給某家留一條活路,你今日既然來此了,自是要結果了某家性命。”
“國主大可逃走,為何還坐於此地?”冉瞻不答反問。
“我鬧出了好大陣勢,殺了不知道多少人,為的就是這麼一個座位,既然已經坐上去,就算是他陳止親自來了,我亦不會讓開!”石虎挑了挑眉毛,“不過,你們玄甲軍雖然厲害,但有些事還是掌控不了的!”
“國主所言的,可是那被你屠戮一空的鄴城世家?”冉瞻露出了笑容,“不瞞你說,此事實是省去了我等一些麻煩,這鄴城本就是核心之地,而國主你統領幾州後,更強行讓各地大族遷族來此,今日一番殺戮,北地士族的菁英去了大半,未來我家主公要推行一些,卻也是省心省力了。”
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沉穩的石虎,終於露出了一絲愕然,將他一直以來營造的形象和氣氛都破壞掉了。
但緊接著石虎就眯起眼睛,看著下面的冉瞻,淡淡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聶道仁所言,果然非虛!本來某家還以為,陳徵北只是看重那些布衣百姓,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居然將世家士人,看做是阻礙!好好好!某家這下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這次輪到冉瞻不解了。
石虎卻是輕輕搖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許久都沒有了聲息。
最開始的時候,冉瞻只是看著,還在想著對方到底有什麼謀劃,可看著看著,很快就意識到不對了。
“左右跟我一同上去探查一下,看這羯人國主如何了!”說著,他便當先動身,也是藝高人膽大,絲毫也不擔心有詐,我這腰間的刀柄就走了過去,令幾個親兵慌忙跟了過去。
不過直到冉瞻走到王座跟前,也沒有碰上任何危險和隱藏著的攻擊。
等親兵來到冉瞻身邊,這位陳氏愛將正盯著那座椅上毫無生效的人,輕輕搖頭。
“讓人過來,將羯人國主好生安葬了吧,這也算是一號人物。”
原來,冉瞻來到跟前,終於看到了石虎嘴邊的一絲黑血,顯然這人在之前就吞服了毒藥,與自己對話的時候,其實就是在等藥效發作。
“倒也是個人物,為了不受辱,寧願自己了斷,只不過……”看著那石虎的屍體,冉瞻轉身離開,“終究還是沙場上出頭的,最後卻死在這宮室的座椅之上,卻不是大丈夫所為!男兒生在世,若不能功成名就,就該馬革裹屍,也不枉來上一遭!”
這般想著,卻聽到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卻見之前的那個羯人將領忽然瘋了一樣的掙扎起來,朝著座椅上嚎叫起來。
冉瞻頓時明白了什麼,輕輕搖頭。
一個時辰後,這名將領就趁著看管疏忽的機會,自盡而亡。
同一時間,石虎敗亡的訊息便以鄴城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的傳播過去。
原本北地那些被玄甲軍打下來的城池,還有零星的抵抗和騷亂,得知了訊息之後,便紛紛老實下來。
還有北方各地的世家大族,更是大為歡喜,紛紛派出了子弟北上,要去幽州給陳止表忠心。
而南邊那些還未被打下來的郡縣,則紛紛開門投降,很多人甚至主動聯絡玄甲軍,積極進行投降準備。
其中司州、尤其是洛陽等地的百姓,更是歡欣鼓舞。
本來還因為剃髮易服的事而受到威脅,沒想到轉眼之間,這件事就引起了玄甲軍南下,最後直接促成了石虎敗亡。
石虎一死,哪怕是對天下局勢再不瞭解的人,也意識到那整個趙國都要完了,而趙國一滅,北方盡數都要落入玄甲軍手中,那天下局勢也就明瞭了。
“沒想到,這聶道仁倒是有些本事,居然預測到了主公的謀劃,知道接下來要劍指何方,到底是個人才,可惜當初卻受人蠱惑,沒有為主公效力,否則焉能是今日這般結局?”
當天下各地都因為石虎之死,而各自思量的時候,作為引發風暴的中心,冉瞻在大致處理了整個鄴城的局面後,就來到了軟禁聶道仁的地方,看到了死去多日的聶道仁,同時也發現到了這人留下的一封書信。
那信上卻是說了一些玄甲軍的目標,以及陳氏對科舉的經營,最後重點提及了兩處,一處乃是關中,另一處,就是蜀地。
“此人雖有才學,卻無眼光,偏偏還十分自負,他留下這封書信,其實還是想要證明自己。”
將那書信放下,冉瞻走了出去。
“不過,如今玄甲大勢已成,哪裡還需要多少謀劃,說要哪裡,就要那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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