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那人真是陳潛?”
皇城之內,一人抬頭看天,眼中精芒閃爍,正以真元催動目力遠觀戰況,將那交戰之處的形勢,盡收眼底。
這是一名年約二十許,最多不到三十的青年男子。
男子身旁,跟著幾名氣度不凡的武者,個個身著勁裝、孔武有力,目光所示,與青年相同。
只是,他們堅毅的面孔上,赫然正浮現出驚駭、乃至驚恐之色。
他們正在關注著那一場大戰!
陳潛與人交手的時候,雖不至於說通天絕地,但那天空上的異象、城池內的騷亂都難以遮蓋,不要說是有心留意、耳聰目明的武者,就算是尋常布衣,乃至不習武藝的文臣,一樣能夠察覺。
甚至於,不少宮舍和官邸都走出人來,見到戰況,眉頭緊皺,卻沒有顯得太過焦急。
直到天空上的狂風、觀音像都徹底消散,而身著紫衣的陳潛,一路疾馳,攻上了定國銅臺,城內的眾臣才有幾人顯出慌亂。
而皇城內,青年身旁的幾名武者,就更是駭的面無人色。
“小侯爺,這人太過強悍了……”
“朱君正等幾名大宗師,那可是武林神話一流的人物,哪一個都能開宗立派,成就一方大派,可是一個照面,就被斬殺了啊!”
“殺雞屠狗都沒有這麼利索啊!”
眾武者七嘴八舌的說著,臉上的表情驚魂未定。流露出的意思,分明就是退卻了,露怯了。
而在他們口中被成為“小侯爺”的男子,赫然便是和陳潛交過手的葉逸,聽著耳邊眾人的言語,他的面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這幾人乃是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可現在見了陳潛,立刻就被嚇走了膽氣。”
這些武者,是葉逸的部分班底,或為先天境界。或戰力堪比先天,是日後大劫來臨時的根基。
一刻鐘之前,幾人坐於殿中商談,還都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言必稱主公,對於曾經擊敗葉逸的陳潛,更是百般詆譭,揚言只要對方敢踏入中洲腹地,必要將之挫骨揚灰雲雲。
可是。隨著劍十七的到來,陳潛的來襲。局面立刻就起了變化,當看到踏空而出的一眾先天護衛,只是眨眼間,就被陳潛以刀風攪死,化為漫天血雨,葉逸的這些手下就相繼噤聲,再不敢口出狂言。
“話說回來,這陳潛到底是碰到了什麼奇遇?進境之快,一至如斯!難道是識塔之效?但我得識塔時。並未能一舉攀登如此高峰,不然最後也不用行險一搏了!”
心裡念頭轉著,葉逸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戰。
那一戰,葉逸堪稱慘敗!
從出道之後,他仗著自身隱秘,可謂所向無敵,任何事情都是一帆風順、水到渠成。可這次去取六識珠,不僅未能如願,還接連損失了多個寶貝,連規則重寶都失了。到最後,更是身受重傷,不得不以秘法治癒,以至留下隱患。
“這陳潛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根本就不配和我說話;第二次,居然就仗著六識珠擊敗了我;現在這第三次,我居然只能遠遠地看著!看他大展神威,連藏神境的武林神話,都不是對手!一口氣被他殺了五個!”
葉逸經歷了那一敗,回來之後,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他本來頂替他人前往西北,刻意於酒館內尋釁,再斥責陳仲坤,都是事先設計好的,當時曾匆匆見過陳潛一面,那時的陳潛不過是一介幼童,如何能讓他放在心上,不想十幾年之後,會變成如此的模樣。
他將之都歸結於陳潛的運氣,是因緣際會才能有如今成就。
就在這時,整個城池一震,卻是暗金祖龍直接出手了!
那王朝氣運,地脈龍氣立時隨其而動,化為無邊意念,裹挾千萬民意,隨皇帝之心,攻陳潛之身!
“哦?皇帝親自出手了!這下陳潛便是死了,也該瞑目了,只是,霹靂布袋不知還能不能拿回來,不要被皇帝收了才好。”
葉逸眯起眼睛,看向陳潛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怨毒和遺憾,遺憾不能親手將之誅殺!
隨著大溪皇帝抬手一指,餘下的四大藏神立時收手,不敢爭搶。
皇宮大內,幾道被龍氣垂青的氣息飄散起來,隱約和滿城的龍脈之力呼應。
城池之內,幾處府邸,同樣有龍氣護持,那是對應王朝氣運的名臣良將,他們官氣垂身,冥冥之中,能隱約感受到城中的變化,知道有強人來襲。
這些人,都是位尊六部、名達三省、治政九卿的重臣,其中不乏晉身政事堂和樞密院的執政。
他們所在的府邸,有幾座就位於交戰的範圍之中,但無論是血雨,還是狂風,都沒有影響到府宅分毫。
這就是王朝氣運的功效。
居移氣,養移體,權勢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氣質、氣度和氣勢,而一旦做官做到了宰執之流,手握中洲,權傾天下,就不是簡單的養氣了,而是和王朝糾纏在一起,一舉一動,影響千萬黎民,受萬家願力,幾乎不亞於武道氣相!
一言興邦,一言喪邦!
這可比拳腳功夫要來的強橫,也是士人的至高追求!
“哼!匹夫之勇!”名列政事堂的宰相劉為其臉露不屑,“以為武功高深,就能來國朝重地撒野?豈不知民願之下,君主身系萬里,來人那是妄圖以一人之力而敵一國!”
他本為中洲之人,但獻城有功,更拜皇成奴,遂居高位,品格雖為人不齒,但能力不俗,亦有不凡見識。
另外幾棟高宅大院裡,也有人驚慌,卻被各自的長輩制止。
“沉住氣,區區武夫,不過狂妄一時,如何能和國朝重器相比?我大溪,莫非會因為這等小事,而生出波瀾?”
“莫急,莫急,待為父寫完這封摺子,事情就該平息了。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今後也要為官,不能一點城府都沒有,遇事慌亂,成何體統?”
“今日之事不足慮,但本官身為御史,必須要上一本,陛下身負中洲萬民,豈可直面兇徒?這於禮不合,決不能再次發生!”
……
類似的話語,在一棟棟宅子、閣樓中迴響,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道人傑靈氣,夾雜著對大溪朝廷的認可,對天命天運的把握,對自身前途的展望,對來襲之人的鄙夷,對武道爭雄的厭惡,匯聚到滿城龍氣之內。
不管是什麼朝代,統治層都不會喜歡治下民眾掌握強大武力,便是中洲這般武道昌盛之地也不例外。
歷朝歷代,儘管都是以武力奪取天下,大內也多養巔峰武者,但本身卻是打壓武道的,不然的話,以武道巔峰者移山填海的本事,哪裡還有文臣生存的空間,哪裡還有人會安心讀書?當然是朝廷倡導的結果。
文臣鄙夷,至於武將,則是群情激奮,因多是奚人、附族,本就嗜殺,對皇帝親自出手之事,並未有不妥之感。
這些文臣武將的念頭,隨著龍氣流動,融入漫天民願之中,爆發出濃郁的理念,宛如武者拳意,在皇帝意念的牽引下,壓迫陳潛之身!
陳潛雙眼緊閉,似已失去知覺。
他的身上,紫色衣袍化為火焰,明顯是承受不住重壓的表現,將要恢復成紫焰魔火,而其人身上,氣息內斂,無法散出分毫,都被壓入體內,逼迫、擠壓,骨骼因而呻|吟。
他整個人僵在空中,只是一息的時間,渾身氣勢就徹底潰散,連隱約散發出來的拳意亦潰。
在大溪皇帝看來,面對萬千民意,縱然武道通天也是無用,甚至不用動用本身修為,就能擊敗敵人,而且,以萬民意念衝擊,以文武官氣壓迫,以皇帝之道灌注,可擊潰敵人意念,從而奴役,收為己用。
聚集在大溪皇帝身邊的先天武者和藏神境大能,就有不少是被這樣收服的,從而忠心耿耿,不然這等心高氣傲的武者,如何會甘做他人鷹犬走狗?
對這陳潛,他也存了類似心思。
“恩?”
突然,大溪皇帝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不快。
“好大的膽子!仗著修為,居然敢隔空窺視於朕!”
話音落下,滿城龍氣翻滾起來,隔絕外界,將幾道投射過來的意念隔絕在外。
這些意念卻是源自中洲大地之上的幾處,隔空傳念,展現了無上修為,卻被龍氣直接隔絕,再難窺探大溪國都內的景象。
但就在龍氣變化的同時,陳潛身上也有了異動,氣勢從毛孔、竅穴中炸裂而出!只是尚未蔓延,就被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萬民願力重新壓下。
但接著瞬間的爆發,陳潛的雙眼倏地睜開,心神從幻境中脫出。
“哦?能脫出願力漩渦?在中洲賤民的意念中維持本心,倒是難得,原來如此,你身具六道中的真我心道,那是別想收服你了,那就只能奴役了。”
大溪皇帝搖搖頭,淡淡的言語中,流露出無上威嚴,而後,澎湃意念從四方匯聚過來,天地色變,四大藏神臉露惶恐。
雄渾壓力臨身,陳潛眼底閃過寒芒。
“竊天地氣運,欺千萬黎民,以一人而脅天下……”
“皇帝,當殺!”
ps:感謝“小宇婷”兄投出的寶貴月票!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