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陳潛確實是西州陳家之人?其父名為陳仲坤?他父親有三個兄弟,其中兩個血親,一人叫陳伯乾,是兄,一人名陳叔人,為弟?”
在一輛滿是草藥氣味的馬車裡,瘦道士和他的師兄見到了聶倫。狄風,得到了答案。
狄風的傷勢很重,身上一大片的皮膚都被燒傷,好在他當時行氣抵抗,落地後也在沙土中滾了兩圈,這才昏迷過去,因而燒傷雖重,但未深入皮下,但是現在還口不能言,渾渾噩噩的,難以和他人交談。
反倒是聶倫,被雙頭護法擊飛,就順勢而為,落地後又迅速滾動,再加上服食了邱夢贈予的丹藥,所以只是臟腑被先天真氣震盪,並未有肢體之傷,因而頭腦清醒、言談正常。
“不知兩位道長,因何故要詢問我那師侄的家世?”他將事情一說,就準備反過來了解清楚兩名道士的來歷。
“方外之人,受人所託,不過,既然陳小哥已經不幸遇難,那這事也就算了。”瘦道士的師兄搖了搖頭,臉露遺憾,他沒想到那名力壓西門應天三人的年輕高手,居然真的是自己師弟的侄兒,這本該是一件幸事,可惜如今卻成了喪事。
聶倫注意到二人臉上表情,見其不似作偽,心中有了主意。
剛才兩人詢問的時候,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潛的身世並無複雜之處,只要有心探查。不需要來找他們,就是隨便拉個西北武者,問上兩句也能知道大概,沒有隱瞞的必要。
這時候,聶倫見對面兩人生出去意,知道不宜耽擱,出聲道:“兩位道長。可是來自玉華道?”
“嗯?”瘦道士師兄弟二人聽聞此言,臉露驚異,“聶兄是如何得知的?我二人並未透露過。”
聶倫咳嗽了一聲。開口道:
“玉華道是北方道門之首,雖行跡不顯,但在下此次北來。也曾大致瞭解一番,知道貴派精擅身法,坐臥行走都在練功,我觀道長二人雖舉止如常,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二位的腳步邁動、雙臂擺動、乃至腰胯的扭動都隱約如一,定是在運行同種功法;”
“況且,聶某曾讀過道錄,知道修道一脈雖有內外丹之分,可平日裡行事都還是有一套講究的。但卻有兩家例外,這其中之一,便是玉華道,雖著道裝,但言談舉止都與常人無異;”
“其實還有取巧的法子足以辨別。第一。便是衣裝,道門各派的衣飾略有不同,留心記憶,自能分辨,這第二,就是當初陳府三少出家為道。雖未言及門派,可我那師伯當然不會讓自己兒子不明不白的離開,幾年來明察暗訪,早已得知,三少是投在了玉華道的門下。”
說到這裡,聶倫微微一笑:“有此三者,在下也就嘗試著詢問一句,便是錯了也算不得什麼,沒想到僥倖蒙對了。”
他話音落下,瘦道士師兄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聽聶倫訴說,好像很簡單,但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著實不少,要靠著博聞強記,更要留心觀察,還要通曉是故,換個人都很難辨認出來,這就好像是偵探辦案,明明是常人難以注意到的細節,在偵探眼中就是一處線索,便是源自眼界和見識的不同。
“失敬,失敬,在下青巖子,這是我師弟問道子。”
被聶倫叫破來歷,這瘦道士的師兄態度也有了變化,表明了身份。
這時候瘦道士問道子緊湊五官忽的一動,壓低了聲音,道:“聶兄,你們好像是被宵小盯上了啊,要不要道爺……貧道去幫你平息?”
聶倫也不驚訝,笑道:“問道兄多慮了,那西門應天心胸狹窄,有高志,卻無大量,如今名聲受損,自需找人立威,盯上我和狄師兄也算正常,只是他畢竟顧忌名聲,不會大張旗鼓,些許鬼魅伎倆,在下卻是不怕。”
“如此,那我師兄弟也就不越俎代庖了,”青巖子點點頭,道,“聶兄叫破我二人來歷,想來並不是一時心癢吧?”
“正是,其實剛才聶某有所隱瞞,我那師侄很可能未死。”
“哦?”青巖子二人聞言一愣,眼中流露出驚訝之色。
“這裡面的依據著實複雜,就不多說了,聶某是希望,兩位能夠前往崖底……”
………………
與此同時。
中洲神醫也在吩咐著自己的弟子。
他原本的那輛馬車已經毀壞,於是又換了一輛,只是那邋遢老者卻已離開,不在他的身邊。
“山中,神龍已經七翻身,時間所剩不多了,為師必須儘快趕過去,所以這事只能交給你了。你帶上幾名修為不錯的弟子,下崖尋找陳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如何,都要帶回來,找不到就一直找,另外……”
中洲神醫說著,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那山崖底下,似乎有著一名修為不弱之人,你帶上我的令牌,遇到麻煩時,就出示。”
“是!徒兒謹記。”單膝跪在神醫身前的齊樹人抱拳領命。
“嗯,那些養魄草你就不必操心了,老夫已遣你師弟去取了,那西門應天虛有其名,老夫也看走了眼,本來還想以他為基,現在看來,便是死了的陳潛,也比活著的西門強!”
言罷,中洲神醫擺了擺手,大袖一揮,催促齊樹人上路。
“好了,去吧……”
過了沒多久,駐紮許久的求醫隊伍,再次上路。
………………
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州城內,也有人在談論著類似的話題。
“舵主,這陳潛的訊息到底還要不要傳信總舵?”
文書樓中,一處暗房裡,一名衣著如普通小販的男子,抱拳低頭。
在他的身前,這座酒樓的羅掌櫃則是據桌而坐,顯示出非凡的派頭,那種商賈特有的和氣生財氣息蕩然無存。
“陳潛麼?他既已死,那就不用傳信了,本來以為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苗子,誰想到轉眼就沒了。那日,他在樓上動手,我就有心結交,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未曾想,這還沒過多久,他居然和先天武者同歸於盡了。”羅掌櫃說著,搖了搖頭。
“屬下明白了,那陳潛的生平冊,就交還給舵主。”那小販男子說著,從懷裡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
掌櫃接了過來,嘆了口氣,道:“這陳潛好歹算是一號人物,沒想到就這麼去了,也是一顆流星啊。”說著,他揮手讓手下退了出去。
“可惜,可惜,本以為能借著他,讓我離開這西北之地,進入高層,沒想到計劃好還沒展開,就已夭折。”
長嘆了一口氣,羅掌櫃起身將冊子放到了身後的書架上。
“我進入八方通曉十三年了,何日才能離開這西北啊……”
………………
“好傢伙,這種傷勢,居然能硬挺這麼久,一路上神態如常,嘴角、眼角都不見異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小子只是受了皮外傷,沒想到這骨骼、臟腑都傷重至此,如果不是以意志支撐、有真氣自發蘊養,而且之前還有武道意志激發潛能,怕是直接就死了!”
龍首森林深處,一處山洞之內,那雙腿齊膝而斷的老者,正在為陳潛搭脈聽診、摸骨明傷,他這一摸不要緊,登時就驚的差點蹦起來。
他原本以為陳潛神態如常,又是說話,又是閉目養神的,多半是墜崖的時候,被巖壁上的枝葉阻隔,又有雙頭護法的半身做肉墊,傷勢應該不至於太過嚴重。
可是現在細細探查,才知道陳潛體內的骨骼幾乎都生出了裂痕,五臟六腑也多有移位、破損,這種傷勢,換個人早就死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體內的生機龐大異常,竟然在緩慢自愈,所以雖受了這種致命傷勢,但仍然能支撐不死,還有就是你以意志堅定了不死的念頭,毫不動搖,如果一動搖,就會發困,一睡,就再也醒不來了……”
說到這裡,老者又好好的打量了陳潛一番。
“難怪,難怪,這麼重的傷勢,你不聲不吭的,說話都很平穩,原來是將心神全部用來維持頭腦清醒了,還真有這樣的人,老夫算是長見識了。”
此時的陳潛,正躺在一座冰涼的石臺上。
老者提著他和趙婷,一路疾奔,入了這山洞,洞內昏暗,但內裡又有乾坤,是一處寬大的溶洞,黑幽幽的不知道通向哪裡,溶洞深處,還有潺潺的流水聲傳來。
溶洞邊緣,鋪滿了獸皮,做被褥坐墊。
另外,洞口之處,還有這座石臺,陳潛一躺上去,就感覺絲絲寒氣從下方滲透上來,穿皮透骨,讓他體內的血液流速都減緩了許多,疼痛也有所減低。
洞內一角,趙婷披著一件厚重獸皮,打著寒顫,這時候聽到老者的言語,知道陳潛居然傷重到如此地步,也是吃了一驚。
“前輩可能醫治?”她出聲問道。
“醫治?老夫又不是醫師,如何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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