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憲是啥?
1897年的四萬萬大清國民中鮮有知者,倒是有不少舊式學究們琢磨出了道道。立,樹立;憲,君憲、天憲,也就是皇帝的意思。皇帝頒佈《定國是詔》,宣佈預備立憲的意思就是要在推行什麼新政的同時樹立天子的無上權威吧?
懵懵懂懂的,人們在欽差大臣陳固率兵會同戶部各省清吏司查核稅收,在各地大殺貪官的時節裡,並未覺出半分的腥風血雨,倒是熱衷於議論諸如“八旗軍撤銷、議員、立憲預備議會”等等事兒,有心人也開始謀劃著躋身議員之列,在科舉之道、特科取才之外趟出另一條飛昇之道來。
當然,有一些人是清楚的,他們看到朝廷以直隸布政使周馥接任山東巡撫一職背後的原因——新政必須推行,誰擋道?誰滾蛋!當週馥帶著第一軍第一師第二旅近八千官兵雄赳赳的從直隸開到山東地境上時,留駐山東的老淮軍、嵩武軍各部將領紛紛快馬趕到德州迎接新任巡撫,表示接受整編、擁護新政,至於李秉衡嘛,得去浦口就任那個連一條戰艦都沒有的長江水師大臣。
時務日報、時勢快報以及申報、湘學報、民聲報......不遺餘力的宣傳君主立憲制的好處,引用列強之所以強的道理來推動新的政治思潮,可惜,大清國能看到報紙的人數不足千萬,與四萬萬的龐大人群相比。實在是少得可憐。
不管怎麼說。無論民眾對《定國是詔》如何看法,楊格還是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兒。大清帝國國防軍參謀總長楊格中將該當會見德國遠東艦隊司令官提爾皮茨海軍少將了。
今日之德國海軍只有三艘鐵甲艦和十餘艘重、輕型巡洋艦,實力與丹麥、瑞典海軍相當,比宿敵法國海軍尚有很大距離,與海上霸主英國皇家海軍相比更是差別天遠。偏偏德皇關於南非的言論使得英德關係惡化,而德國日漸增長的海外利益和謀取海外利益的野心促使德皇生出建設大海軍的想法來。
提爾皮茨,如果楊格沒有記錯或者這名字不會存在於第二個提爾皮茨身上的話,這位海軍少將很快就會在德皇的大海軍建設中出任德國海軍大臣,成為世界海軍界的耀眼明星。也成為英德關係進一步惡化的主要因素之一。
德國要建設大海軍,依靠本身的力量、本土的資源是不夠的,能在東方攜手一位已經建立了鋼鐵、軍事工業協作關係的盟友,獲得一個軍港。得到在太平洋的活動基地甚至是艦船製造廠......怎麼算,一心謀求強大的德國海軍都不吃虧!
在德國駐天津總領事司艮德、北洋艦隊統領劉步蟾海軍中將和“飛鷹艦”監造官陳恩燾海軍少校的陪同下,提爾皮茨海軍少將一邊進入天津機器局東牆外的北洋水師學堂,一邊與曾經留駐德國什切青伏爾鏗船廠的陳恩燾用德語親熱交談。跟我讀h-u-n混*h-u-n--請牢記
清德關係從李鴻章訪問德國之後升溫,又因為提爾皮茨少將向德意志帝國政府提出謀求“遠東軍港”得到清國的回應,還因為清國方面的接待規格高出了他本人的預料之外,少將的心情極好,與陳恩燾頻頻提及自己以前在魚雷艇部隊時的經歷。提爾皮茨身為遠東艦隊司令官,對大清國的艦隊還是有些瞭解的,他認為清國在後甲午時代。與其跟日本海軍比拼主力艦和遠海主導權,不如注重近海防禦,增加快速機動的瀕海魚雷艦艇數量。
楊格站在會客廳的臺階下,遠遠看著一個身材高大,蓄著奇特的容克大鬍鬚,身穿德國海軍將軍制服,挎著軍刀的中年洋鬼子在劉步蟾和陳恩燾的陪同下行來,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老子可算得上是折節下交了,作為一**隊的參謀長,事實上的總司令。與德國一支僅有三艘輕巡、兩艘炮艦和幾條補給船的遠東艦隊司令如此會面,倒是給足了“德國朋友”面子,還得收穫一些裡子才行。這傢伙,就是今後的德國海軍之父?提爾皮茨、提爾皮茨,嗯。這名字在世界軍事史中,特別是在一、二戰史中可稱如雷貫耳吶!真要是他。中國海軍興許能搭上德國建造大艦隊的快車,在艦船、人員培養和設計、造船能力上獲得突飛猛進的提升。”
“敬禮!”陳恩燾發出口令,站在距離楊格兩米遠處立正行德國式的海軍軍禮。在當前的北洋艦隊中,有英式、德式兩種軍禮存在,也有北洋水師學堂和馬尾船政學堂兩大勢力存在。陳恩燾因為有駐德建造軍艦的經歷,很自然的使用了德國式的軍禮。隨即,他向48歲的提爾皮茨海軍少將介紹了年輕得很過分的陸軍中將。
“非常歡迎你,少將閣下。”楊格致禮之後伸出了右手。
提爾皮茨為此次會見作了不少準備工作,知道眼前的年輕陸軍少將在德意志帝國引以為榮的陸軍中擁有超乎尋常的聲望。目前,德國陸軍的對法戰爭預案,據說有清**事學員的影子,也就是眼前這位年輕中將的影子;在德國陸軍精銳的第九、第十二旅和勃蘭登堡第三旅中,正在按照清國陸軍在“遼東戰役”時創新的戰術制定步炮協同作訓計劃。在陸軍中頗有人望的索林伯格中將,更是連番迭次的在發給參謀總長施裡芬伯爵元帥的電報中,稱道清國新式陸軍的戰術思想和建軍速度。
縱然德國海軍少將比清國陸軍中將年長了二十多歲,卻絲毫也不敢怠慢,最起碼的一點是,這位年輕人將是德國遠東巡洋艦隊得到軍港基地的關鍵因素!
“陸軍中將閣下。本人謹代表德意志帝國陸軍、海軍向你致敬。”
陳恩燾忠實的翻譯了少將的話。為海軍少將把陸軍放在海軍之前的說法稍稍有些驚訝,旋即就明白了少將的謙恭之意。
會客廳的一角有一個玻璃櫥櫃,裡面陳放著鎮遠、定遠兩艘鐵甲艦和飛鷹號雷擊炮艦(驅逐艦)的模型。主客的目光和腳步由此被吸引,不約而同的來到艦船模型陳列櫃前。
楊格也是有準備的,準確的說是在野心勃勃下,為長遠的打算作了充分的準備。此次會面在楊某人看來是一次交易,一次能助飛中國艦船製造業、能在必要時期內給山東半島右翼提供庇護、能讓德國海軍大艦隊計劃更加的成為英德關係惡化因素、能讓未來的歐洲海面上各國艦隊打得更殘酷的……交易機會。
因此,在艦船模型陳列櫃後方的牆壁上,懸掛出了一幅“全艦火炮齊射指揮系統示意圖”。不出楊某人所料,提爾皮茨海軍少將的目光乖乖地凝聚在示意圖上。
世界各國海軍都將甲午海戰作為研究物件。得出的結論不一而足,彼此的爭論仍然在激烈的繼續。楊格沒有興趣發表什麼論文參與爭論,卻願意與德國海軍朋友分享心得,與克虜伯、蔡司在鞍山的分公司積極實踐。試圖在1897年或者遲一些的時候,實現牆上示意圖上的目標——全艦火炮射擊指揮儀系統。
在提爾皮茨看來,圖畫的作者已經表明了他在世界海軍大討論中的立場。
楊格自覺的退到一邊,劉步蟾海軍中將上前半步,依靠陳恩燾的翻譯,說:“馮.提爾皮茨閣下,我國海軍新近向英國海軍造船廠定製的萬噸戰艦,取消了全部155—205口徑副炮,只保留兩舷各五門100mm速射炮,節約出大量的空間和噸位。在沿用君權級戰機高幹舷、前艏樓佈局基礎上。全艦變得寬度略窄,艏樓前甲板變長,以此改變適應裝備三座雙聯裝半遮蔽式12英寸炮塔的設計要求。全艦裝備兩套光學測距、射擊指揮器材,一套是全艦火力齊射指揮儀,一套是各炮**的觀瞄器材。主測距儀的位置就在前艏樓艦橋航海室上部稍靠後的地方。”
主力艦採用全艦統一口徑的主炮,採用結合了測距、驗算、通訊指揮為一體的齊射指揮儀(器材)系統,實現10000碼距離以上的全艦主炮火力齊射。
提爾皮茨迅速的在腦子裡總結出了以上的概念,心中也因此有些不悅,因為清國海軍在提出此等戰術概念的同時,把新造戰艦的訂單。也就是新的戰術概念拋給了英國親戚。可惜,提爾皮茨海軍少將本人對英國親戚強大的皇家海軍很不友好,一直在內心裡渴望著規模尚且不如法國的德國海軍能夠超越之!清國人把從實戰中總結出的新概念先給了英國,又在此地給了德國,什麼意思呢?
“我想。我們還是先談談軍港和造船廠的問題,再請艦隊司令官閣下去鞍山看一看吧。”楊格在一旁“提醒”劉步蟾。此次會談主要還是由劉步蟾出面,參謀總長充其量就是一個“尊重客人,提高談判級別”的門面,真要由楊某人跟對方談就有些丟份兒的嫌疑了。
劉步蟾會意微笑,伸手相請提爾皮茨就座、喝茶、談判。
談判結果如何不要緊,要緊的是總長瞅準了這個提爾皮茨,不知為何一口咬定這個海軍少將即將主掌德國海軍大權。那麼,中國海軍未來的建設,特別是技術人才的培養,在震懾提爾皮茨、示好提爾皮茨、結交提爾皮茨之後,能否攀附著他的升遷而飛速發展,擺脫海軍教育依賴英國人的局面呢?現在,劉步蟾就敢肯定的說,只要提爾皮茨真的有出息,一切都有可能!
結果就是這樣,中德兩國海軍共同在膠州灣建設軍港和海軍造船廠的談判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氛圍中很快談妥。隨即,劉步蟾請提爾皮茨在北洋水師學堂參觀並作演講,又請海軍少將參觀天津北倉中興——西門子電話公司的野戰(艦用)電話系統,到鞍山視察中興——克虜伯炮廠、中興——西門子鋼鐵廠和鞍山蔡司光學儀器廠。
如此轉悠了一圈,提爾皮茨不僅僅確立了“全艦主炮統一”的戰術思想,還確定了清國朋友把最新的海軍戰術實踐準備作為禮物完整的送給了德國海軍。
1897年3月6日,德國海軍遠東巡洋艦隊司令官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茨少將被德意志帝國皇帝任命為海軍大臣,幾乎就在電令從柏林拍發到遠東的同時,德國議會批准了海軍7000萬馬克的造艦撥款申請。
3月7日,繼任德國遠東艦隊司令官狄特里希海軍少將在威海衛拜訪了中國北洋艦隊統領劉步蟾中將,兩國兩軍在膠州灣青島地區建設軍港和造船廠的計劃正式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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