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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足立的狂妄】

作者:過河老卒
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十時許,日軍搜尋支隊跨過水位及踝深的薩瑪吉河,出現在賽馬集堡南面九里處的小山腳下,這座大清國領土之內的小山,在大清國任何一張地圖上都沒有標示,在日軍的軍用地圖上標高為399。

足立武政大尉分開粗短、壯實的雙腿佇立在399高地上,手舉望遠鏡觀察北面緩坡上的清軍防線。壕溝是新挖的,泥土還帶著新鮮的黑色,並不是被風乾後的灰黃色;拒馬是新樹立的,尖尖的木樁端頭顯得很乾淨;拒馬後警戒的大約兩百名清軍排成兩個橫隊,一面白底青龍旗表示出這支部隊主要來源於黑龍江將軍屬下的正白旗漢軍。

足立用鼻孔輕輕第哼了一聲,八旗練軍和淮軍相比,戰力還要低那麼一些;淮軍和大日本帝國皇軍相比,又差了老大一截。這些,從鴨綠江邊、鳳凰城下已經得到見證。

此時,足立似乎忘記了在林盤子村的遭遇,忘記了一路之上那些不斷出現的清軍斥候。他牢牢記住的是自己做出的判斷——清軍在散兵作戰時還能表現的比較英勇,在正規會戰時,一旦側翼被攻擊就會潰退。而日軍,最拿手的就是迂迴包抄戰術。

不過,此時只有一個加強中隊兵力的足立武政還不打算動手,他要等待從大西溝趕來的援軍。因為搜尋支隊暴露了目標,原本的作戰計劃作廢,足立索性帶著搜尋支隊慢慢掃蕩靉河邊堡,又慢慢行軍到此。哪知援軍的指揮官平井信義大尉也是一般的想法,在掃蕩了大西溝之後滯留了大半天才出發,估計要下午三時左右才能開到賽馬集。

以399高地為依託,建立炮兵陣地,以步兵護衛炮兵,等待援軍到達後再行開戰。這是足立武政的如意算盤,偏生清軍方面似乎對日軍的援軍一無所知,又或者是被日軍打怕了,那200多清軍只是掘壕固守,沒有向前推進一步,兩軍相隔一千多米的距離互相盯著,更談不上交火了。

那就等吧!足立武政大尉似乎看到賽馬集堡落入自己手中的景象。

“指揮官閣下。”栗原廣治少尉跑步而來,立正報告:“卑職奉命搜尋四周,無一清軍,就連百姓也看不到。”

這是意料中的事兒,如果在發生林盤子交火之後,清軍尚且不知收攏兵力準備會戰,並遷移附近居民的話,那清軍將領的軍事才能也太......可愛了。

“栗原君,你能確定賽馬集堡只有依克唐阿的這點兒部隊嗎?”

“根據軍參謀部發來的敵情通報和早前收集的情報分析,依克唐阿在鴨綠江之戰時擁有鎮邊軍和齊字練軍的指揮權,其中鎮邊軍有步兵4營、騎兵9營,合計兵力4000餘人,並配有威頓37炮4門;齊字練軍有步兵4營、騎兵2營,合計兵力1500餘人,有德國克虜伯造舊式57野炮4門。我軍贏得鴨綠江之戰勝利,齊字練軍火炮盡失,兵員流散,不可能在短期內重整,恢復戰力。因此,當面敵軍應該是鎮邊軍一部,至於賽馬集堡內以及附近還有多少清軍,卑職不敢揣測。”

“不愧是陸軍士官學校本期畢業的佼佼者,栗原君在敵情掌握上很下功夫啊!”足立武政讚了一句,又道:“你覺得,此戰應該如何打法?”

“等待援軍,一鼓作氣消滅鎮邊軍!”

“哦,呵呵......”足立笑著擺擺手道:“敵軍可能有4000之眾!”

“閣下,那是鴨綠江會戰之前的數字,鎮邊軍在鴨綠江邊損失慘重。”栗原廣治自信滿滿地手指遠處列陣的清軍,道:“若非如此,清軍一定會像以前一樣,早早地就全軍出動擺開架勢等待我軍進攻了。卑職冒昧判斷,賽馬集一線之清軍最多不過兩千人,本隊和援軍合計700人,完全有把握擊敗之!”

栗原廣治的回答,也是足立武政心中所想。不是他看不起當前的敵手,而是事實一次次證明了,清軍不是皇軍的對手!

此前數次交戰,皇軍只需付出百十人傷亡的代價就能奪取戰略要地,打死打傷俘虜清軍上千人!因為清軍的特點是正面交手死傷尚且不算太多,可一旦陣線被攻破就全軍潰散,自相踐踏者、望風投降者眾。可以說,皇軍計程車氣是在與清**隊的交戰中打出來的!想想幾個月前的朝鮮成歡驛之戰,第三大隊竟然可恥地出現了大面積逃兵,那時候計程車兵們對龐然大物一般的大清帝國存在畏懼之心。可今天,威武雄壯的皇軍完全能夠以一敵十,700人能夠抗衡清軍7000人。何況,眼前的清軍素質比虎山之聶士成軍更低,連399這麼重要的高地都未據守,反在緩坡上列陣應戰,這.....

足立想到這裡不禁微笑起來,他覺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評價清軍了。

呵呵,想戰前的時候,天皇陛下可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足立武政看到人家的白底青龍旗,楊格和延山躲在列陣的鎮邊軍前營後面,用望遠鏡也看到兩裡外的小山上,一面旭日旗在迎著北風招展。但是,兩人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就在早飯前,依克唐阿召集了全軍2000多弟兄在堡內操場集合,當眾宣佈楊格和巴哲爾的戰績,並破格發給楊格賞銀50兩,極大地提振了鎮邊軍將士們的鬥志。如今,沉甸甸的銀錠子真真切切地揣在楊格懷裡,舒服啊!哥們不喜歡錢,但喜歡花錢的感覺;哥們喜歡花錢的感覺,但絕不願意揣著沉甸甸的銀子上戰場。

延山卻是愁眉苦臉,無他,原本他要爭取帶一哨騎兵迂迴敵軍側翼的,可壽山說啥都不同意。道理很簡單,此戰即便是沒有按照楊格推定的程序發展,鎮邊軍不能取勝卻還有退路,完全可以退入賽馬集固守嘛!但是,一旦如此,迂迴之一哨騎兵就危險了!故而,佐領延山是不可能帶隊出擊的,就乖乖地帶著在步兵戰線兩翼待命的那200騎兵吧!

延山不去,就只能是楊格去了。為此,依克唐阿還專門臨時給了楊格一個綠營千總的頭銜,以便與帶領一哨騎兵的責任相匹配。

“立峻兄。”

“嗯。”懶洋洋的,延山作了回應。

“這個,你幫我拿著。”

青布包裹著的銀子似乎很燙手,延山手指一碰就縮回去連連擺動道:“你自己揣著!”

“萬一死了,就給東洋鬼子作戰利品了?”

“晦氣!”延山瞪了楊格一眼,還是伸手接過包裹,搖頭道:“可惜,可惜我......”

“可惜什麼?!不可惜!掌握好騎兵出擊的時機是此戰的關鍵,全勝還是小勝,就看你的了,立峻兄,千萬馬虎大意不得!“說著,楊格起身向薩瑪吉河走了兩步,又道:“如果我回不來,這些銀子就散給兄弟們。走了,巴哲爾他們還等著呢!”

延山緊跟上去,說:“致之!別忘記昨夜我們在老天爺面前發的誓!”

楊格停步,轉頭看向延山,這位佐領大人的眼眶紅了,蘊含著淚水。他伸手與延山相握,兩人心意相通,齊聲道:“禍福與同、不離不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撒手,以目示意再見,楊格大步離去,身後,正白旗漢軍前營的隊伍中響起一片吼聲:“楊兄弟是真漢子!真英雄!”

哦哦,啥?搞得他孃的有些風蕭蕭的啥味道了?咱會死嗎?嗤!小日本不死個千兒八百在老子手裡,老子豈不是白來一趟?

高歌一曲罷!唱什麼呢?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唱了兩句,這詞兒跟這環境似乎不搭界啊,沒勁,還是閉嘴吧!有空再好好琢磨琢磨,讓兄弟們也會唱兩首提氣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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