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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亡國之論】

作者:過河老卒
(感謝書友“小草hyc”、“青蓮1118”、“不能吃糖果”的打賞支援!《鐵漢子》就快結束強推了,請尚未收藏本書的書友儘快收藏,多多投票!)

“哈!哈!籲......”一騎快馬在呼喝聲中衝進鞍山站,騎手在官驛門口飛身下馬,摘下皮水囊一邊往裡走一邊惡聲惡氣的吼道:“快,給老子換馬,老子要趕去岫巖城!”

誰他孃的這麼囂張?!找死吶?須知,此時的鞍山站乃是大清國遼東諸軍糧臺轉運重地!平日裡各軍來往的快騎都是客客氣氣的,哪敢如此呼喝囂張?辦事房內,驛站主事放下手中的轉運物資賬冊出門一看,驚住。哎喲喂,黃馬褂,藍翎子,那、那......是皇上身邊的人吶!

“快,快,給爺備馬,備最好的馬!”

驛卒得令,立即忙開了。

玉瑞毫不客氣的抬手撥拉開正欲招呼討好的主事,徑直跨進屋子裡,頓時感覺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一看,屋裡生著兩個火盆吶!他孃的,這主事也真會享受,老子從京師一路急行,頂風冒雪,苦不堪言,他狗日的算啥東西?!左右一看,書案上有個紅布扎著口子的陶罐,拿過來開啟封口一聞,嘿嘿,老子找的就是這個!仰頭喝了一大口,爽快的哈了一口氣,覺著快要凍僵的身子骨又活絡起來了,才拔下皮水囊的塞子,呼嚕嚕的往裡灌酒,也不管酒水大多都流落地下。

主事在門口不敢進去,眼巴巴地看著黃馬褂、藍翎子糟蹋好酒,還得擠上幾分笑臉,似乎藍翎侍衛這般舉動就是看得起自己一般。

灌滿了皮水囊,玉瑞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這才覺出大多數的酒水都浪費了,搖搖那陶罐,哎喲,沒多少了。哈哈!回頭一看,有人堆著笑臉在門外候著呢?

“你是主事的?”

“回大人的話,小的鞍山站主事......”

玉瑞沒興趣聽他說到名字,擺手示意後搶步到門口,看到幾名驛卒牽來一匹青驄馬,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獎賞,快步行去奪了馬韁繩就翻身上馬。

主事急道:“大人吶,您可說是去岫巖?去不得,岫巖又丟啦!”

“咋啦?不是有武毅軍在岫巖嗎?”

主事就是主事,口舌甚為利落地道:“聽傳報的快騎們說,武毅軍在大房身打了大勝仗,岫巖沒兵,丟啦!”

玉瑞心裡有了計較,一邊夾馬緩行,一邊問:“多大的勝仗啊?”

“武毅軍啊了不得,那楊大人硬是有本事,大房身一戰殲敵三千多,光是俘虜就有近兩千,還活捉一個什麼大佐的日酋呢!”

玉瑞一愣神,這個勝仗......大,太大了,大得已經超過他的心理預期太多太多。對那些數目字反應過來後,他只覺胸口一股子熱氣騰起,狂熱的燃燒,燃燒,燒得渾身發熱,恨不得肋生雙翼,立時就飛去見到“欽命統領分水嶺東路諸軍”的楊格,呈上永山寫的推薦信。

“謝啦,那啥,你叫啥名兒?”

“回大人的話,下官乃是鞍山站主事......”

那主事還沒說完,玉瑞已經打馬跑得遠了。他著急啊,投軍建功是一回事兒,皇帝被脅迫、永山被勒令禁止接近皇帝又是一回事兒。滿腦子就是這兩件事折騰來折騰去的結果,是在玉瑞心裡烙下一個印記——皇帝必須有親軍,真正的親軍!沒有像武毅軍這樣的親軍在外,宮裡的皇帝隨時會被老佛爺聯合重臣們抬到一邊去晾著!那麼,自己和一群忠心耿耿為年輕、有大把光陰的皇帝賣命的奴才們會咋樣?看看今日之永山吧!那還是國戰功臣呢,換做是其他人,後黨出手弄死你都不帶眨眼的。

所以,投軍是明智的,遠離權力傾軋、波譎雲詭的皇宮,免得不明不白成為帝后之爭的犧牲品,又可殺敵建功謀求升遷,還可偷偷摸摸的在永山這根線索的牽扯下為皇帝拉出一支親軍來。今後事成論功行賞,二等藍翎侍衛玉瑞必將是最大的功臣之一!

玉瑞在急巴巴的趕路,天津卻出現了咄咄怪事兒。

劉坤一就任欽差大臣、總督徵東軍務之後來到天津,李鴻章除了當日迎接時露面之外,兩位重臣同處一城,彼此的聯絡卻透過各自的**電報房。以電文往返的形式來解決諸多的問題。

如今在李鴻章手裡,握有一張王牌可以打擊企圖奪淮系之權者——湘系。這張牌可以兩個字命名,或者三個字命名,曰,楊格,或曰,武毅軍。

大房身大捷的捷報傳來,直隸總督的僚屬們不約而同地來到金剛橋督署,滿面喜色的議論紛紛,甚至遙遙地為這場似乎有了轉機的戰爭出謀劃策。他們中大多數的人當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的遙控指揮已經惹得他們的王牌心情極度不爽,與宋慶的關係也危險到僅僅是勉強維持著,隨時都有可能翻臉的程度。唯有蔭昌因為旗人身份特殊,從依克唐阿的渠道中得知一二情由,在一片熱鬧的議論聲中皺眉低頭,暗自為同僚們的謀劃擔心。

只能是擔心!所謂眾口鑠金,臭棋在眾人的吹捧之下也會成為“妙著”,與其花費氣力跟他們爭論,不如尋思著用何種法子不引人注意的提醒中堂大人。

陳鼐則不同,他是憋足了氣,只等一班人說過讕言後再據理力爭。

聽聽,幕僚們都說些啥?有啥高招?

“......劉坤一要掌握徵東全權,咱們就來個釜底抽薪。英國人不是傳話說,日本將抽調第六師團增援遼東戰場嗎?再加這許天都是晴日,氣溫迴轉,渤海即將解凍開港,日軍一旦得到增援,勢必利用其海軍和海運優勢,登陸山東和直隸。直隸乃是京畿重地,當有強軍鎮守,抽回武毅軍乃是名正言順之舉!沒了能打勝仗的武毅軍,宋祝帥再掣肘一二,劉坤一、吳大澄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使不上勁兒。到時候,朝廷還不乖乖地把徵東軍事全權還給中堂大人嗎?”

“對啊,戰打了大半年,咱們北洋又出人、又出槍、又出錢,他南洋在幹啥?海戰調艦,他們百般推搪,理由之拙劣,放言出去恐怕會笑掉各國洋人的大牙!陸戰吃緊,他南洋又幹些啥?要錢的時候,他沒有;要兵,他來了,帶著兵丁錢糧,搶咱們的位子來了!哼哼,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前些天那些進讒言彈劾恩相之人,必然是受南洋主使!我看吶,朝廷的軍機李鴻藻、署理兩江總督張之洞不是稱為南北清流領袖嗎?清流、湘系、帝師勾結,目的不言自明吶!總之一句話,定要速速調回武毅軍,呃......也不可太露骨,我看,請中堂大人再進京面聖,說明開春解凍,日軍有渡海攻擊直隸之虞,請當今下詔令直隸提督聶士成率部回防、歸於本職。諸位,如何?”

“妙啊!”

“高招!”

“哼!”本欲爭論的陳鼐見此形狀,情知無法以“國家大義”說動醉心於“為恩相謀劃”的眾人,乃氣呼呼的起身,留下一句“內急”,快步出門透氣去也。

蔭昌不引人注意的緩步出門,在側旁院子找到陳鼐。

“陳大人。”

“噢,是午樓兄,兄臺......何不在裡面與眾人商議大計,卻來此與在下閒話?”

“狗苟蠅營,蔭昌實難置喙。”

陳鼐哪肯輕易敞開心扉,故意笑道:“呵呵,老湘軍逼人太甚,清流煽風點火,帝黨有意推波助瀾,那也是事實!恩相有恩相的難處,眾人之言也不無道理。”

“湘淮,內鬥耳!蔭昌曾任駐德國大臣隨員,也曾入德**校學習軍事,倒也知天下之事一二。今日尚有人說日本倭國乃是疥癬之疾,大謬也!日本維新,奮發圖強,以一小國之力邀戰大清尚能穩居上風。日後,大清之患不再遙處西洋,而近在東瀛也!”

蔭昌連連搖頭、嗟嘆,見陳鼐面露贊同之色,又道:“幸有楊格者率武毅軍戮力殺敵,屢建功勳,正應大力拔擢使用,賦予更多軍事責權,遼東諸帥協力配合之,必能有更大建樹。今日,武毅軍以一萬眾對抗日軍二旅團尚能殲敵三千;明日,武毅軍可有兩萬眾、三萬眾,殲敵之數字又會幾何?遼東以旅順為中心,日軍以旅順為補給基地,只要楊格能積極進取旅順,則可牽制日軍於遼東,難以分兵,何來登陸直隸、山東之患?!一群腐儒之讕言,亡國之論,不聽也罷!”

陳鼐點頭,隨即搖頭嘆道:“可惜你、我二人,無力罷斥眾議,扭轉乾坤吶!”

1895年1月29日,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李鴻章電奏朝廷,以“倭軍添兵、天氣回暖、渤海不日開凍而京畿日益吃緊“為由,請朝廷調回直隸提督聶士成及所部蘆榆防軍為大支遊擊之師,回防直隸,整頓諸軍,以備大戰。

同時,李鴻章也給宋慶去電,宋慶收復太平山未果,正謀劃協同依克唐阿,在調回武毅軍之基礎上反攻海城建功,乃回電苦勸,力挽蘆榆防軍留駐遼東。

忌憚湘軍大舉北上和皇帝奪權之心的李鴻章並未採納宋慶之議,又再三急電京師請朝廷“速調聶軍回援”。北洋如此作為,意欲如何,朝廷心知肚明卻不宜明示;湘軍方面自恃劉坤一領著總督軍務、欽差身份,又加吳大澄、魏光燾、李光久、陳湜諸部源源開出山海關馳援遼東,並不以一支武毅軍是否存在於遼東為意,反倒在錢糧軍械車船排程問題上與淮系把持的前敵營務處扯皮。

這場糾紛一起,武毅軍大房身大捷的影響很快就煙消雲散,殲敵三千之戰功甚至被湘、淮兩軍高層有意壓下。因為,武毅軍是淮軍體系,公開褒獎武毅軍之戰功,將大漲淮軍之氣勢,於“欽差大臣、督辦東征軍務”劉坤一的趣旨不合。而天津金剛橋督署的意思則是,只要抽調回蘆榆防軍就是勝利,此時上呈捷報必會引起帝黨注意,萬一橫生枝節強留武毅軍於遼東,就與“釜底抽薪”之策有違了。

朝廷未決策略之時,馮義和、楊格於30日率領武毅軍從王家堡出發。馮義和率馬隊、團練押解俘虜、繳獲回三岔口;楊格領主力集結於青苔峪堡,以1營頻頻發起偵察性前哨作戰,摸清敵情,準備強攻析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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