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鍾,六十五座,整齊排列在時間長河上。
鐘聲並不洪亮,但傳遍冥國,響徹星空,驚駭了許多人。
黑暗殘軀佇立在北澤長城上,腹中傳出低語:“滅世鐘鳴,萬界具寂。冥祖嗎?居然主動暴露痕跡,是為了救冥國,還是擔心命祖跨越時間長河降臨?又或者說,她的傷勢已經痊癒,已經無所顧忌?”
“轟隆!”
第二道劫雷落下。
雷電流光,灼目刺眼,打碎天地日月,落到宮南風身上。
與此同時,六十五座青銅編鐘齊響,音波一重疊一重,六十五重相疊,震碎宮南風衍化出來的十二色虹橋,亦震碎做為宮南風跨越時間長河的媒介的那面石牆和命祖吉門。
隨著命祖吉門破碎,宮南風的真身,出現嚴重割裂,要被時間長河撕碎成兩半。
他扛住第二道劫雷後,全身神光暴漲,緊咬牙齒,長嘯一聲:“那就戰吧!今日,我要以一敵二,戰天亦戰你冥祖。”
“空滅法一,一法滅冥。燃燈滅冥術!”
宮南風雙臂託舉而起,身周十二盞神燈凝聚出來。其中四盞燈的形態,與原本燈、無我燈、噬魂燈、生滅燈相同。
先有燃燈滅冥術,後才有命祖欲鑄煉十二神燈超越荒古巫祖的傳說。
可惜,窮兩世之力,也僅鑄煉出四盞。
六十五座青銅編鐘震響,聲音逐漸高亢,齊齊向宮南風飛去。
與此同時,宮南風完全不顧落下來的第三道劫雷,打出合而為一的十二盞神燈,化為燃燈滅冥術,與六十五座青銅編鐘對碰在一起。
“轟隆!”
便是時間長河和冥國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崩碎而開,頓時,整個宇宙的時間都變得混亂。
有的星域,過去了數百年,數千年。
有的星域,時間出現短暫停滯。
而星域內部,有人在一瞬間,莫名其妙出現到了數千年後的時代;有人的腦海中,出現了數百年後的未來的模湖記憶。
冥國幾乎被撕碎成兩半,一座座數千裡、數萬裡的大陸板塊,墜入星空中。
時間印記光海,蔓延周圍星域,形成一片獨特的時間星雲。
面對如此強橫的力量衝擊波,過去神宮、未來神宮、遺古境,根本擋不住,全部都在青銅編鐘出現的時候,撤入妖祖嶺。
即便如此,依舊有餘波,衝入妖祖嶺,將所有山峰都碾平。
所有神靈,都逃進命運神殿躲劫。
墟鯤戰神遲了一步,被一道音波擊中,身體瞬間爆開。幸好只是餘波,且被妖祖嶺和遺古境的力量削弱,雖然受創,但至少活了下來。
“看熱鬧,看到自己身上了,就沒有這麼倒黴的事。”
墟鯤戰神的血氣重聚神軀,心中甚是懊悔。
本以為,冥海之靈和紅鴉王相繼被命祖重創,局勢已經穩了,還沒有高興多久,這重重的一擊就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沒有鐘聲再響起,始祖氣息和劫雲皆消散。
“唰!”
池瑤飛身闖入力量餘波最為混亂強盛的地域,尋找張若塵的蹤跡。但,只找到了六十五座青銅編鐘。
它們已經失去活性,在虛空中,自由落體。
整個冥國,整片星域,都沒有張若塵的氣息。
“塵哥!”
池瑤心中充滿擔憂和急切。
先前的劫雷,是天地用來殺始祖的,以張若塵的修為,怎麼可能擋得住?
他為什麼要去擋?
池瑤收取了青銅編鐘,望向妖祖嶺,化為一道流光,飛了過去。
……
時間長河只是出現短暫的斷流,便又迴歸正軌。
這便是天地的力量!
張若塵走在時間長河上,胸口的血窟窿無法癒合,一步步,前往過去。
遠遠的,看見了飄浮在河面上的天樞針。
宮南風蜷縮的躺在上面,披頭散髮,骨瘦如柴,甚至還有一些輕微的顫抖,宛若一條被遺棄的即將病死的老狗。
“你竟然還沒有走?”
張若塵來到天樞針旁,平靜的看著他。
此刻他,與當初張若塵修煉成一品神道歸來時見到的模樣,極為相像。甚至,還要慘很多。
宮南風就縮在那裡,頭也不抬,嘶啞的道:“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麼要選擇成為你,而不是殺了你,奪舍你。”
“就因為,我幫你擋了一道劫雷?”張若塵道。
宮南風道:“有一點點吧!其實,更多是因為我根本不是冥祖的對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但你卻有機會!”
張若塵問道:“冥祖到底是誰?”
“命祖或許知道,但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必然會趁她最虛弱的時候出手,又豈會放過機會?”
“她這一次,漏出了這麼大的破綻,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抓住線索,將她找出。我算不算是間接幫了你大忙?”
宮南風突然坐起來,欣喜道:“你看到了吧,她忌憚了!她終於還是忌憚我的!她若不忌憚,怎麼會出手阻止我?她這一出手,她的對手說不定已經鎖定了她。哈哈!她還是有幾分怕我的……咳咳……”
因為太興奮,他身體很多地方都在破碎,出現裂痕。
同時遭受天地和冥祖的攻擊,還有時間長河的反噬,他內在的創傷,遠比表面上,更加嚴重。
張若塵看著他這副悽慘的模樣,道:“你一直都這麼樂觀嗎?”
“不樂觀一點,我能活到現在?”
突然,宮南風情緒變得低落,道:“你問我,為什麼還沒有走,我其實就是想要和你好好道個別,這一別,今後就再也不能見了!本來還想見一見鳳彩翼的,她挺不錯,我養大的,好好照顧她。我快定不住時間了,就要走了,臨走,就以我這一身始祖修為送她最後一程。”
宮南風艱難的抬起手臂,手指在虛空一劃,一道命運喜門,顯現出來。
不知為什麼,他眼角出現淚花,憤憤然罵道:“真他媽不甘心,好想和冥祖一對一的幹一場,可惜再也沒有機會,沒有機會了!”
……
冥海之靈腳踩冥國的廢墟,來到一處斷裂帶,前方空間破碎,始祖的毀滅能量久久不散。
妖祖嶺就飄浮在破碎空間中。
做為妖祖的始祖界,結構和物質皆無與倫比,因此,儲存了下來。
冥海之靈心中之怒,難以平息。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冥國幾乎毀於一旦,冥兵冥將死傷無數,這不僅會讓他在冥祖派系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更會失去進階始祖的機會。
冥祖不會幫一個失敗者,衝擊始祖之境。
當然最關鍵的是,一連承受命祖兩擊,他已傷及本源,神魂遭受無法痊癒的創傷。如今,命祖顯然是被冥祖大人擊殺,他唯有將憤恨,全部發洩到命運神殿的諸神身上。
說不定,吸收了他們的神魂,自己還有一線希望。
“轟!”
紅鴉王趕至,樹體焦黑。
只剩樹枝,不見樹葉。
顯然,被命祖的一口心爐禍火,燒掉了至少半條命。
修辰天神、七大人、墟鯤戰神、瀲曦、缺、海尚幽若、般若、血屠……等等無量境層次的強者,站在命運神殿外,窺望升騰起來的兩道半祖氣息,心情皆沉重無比。
冥海之靈和紅鴉王未死,又回來了!
面對地裂天崩後的冥國,他們怎麼可能不報復。
“現在怎麼辦,擋不擋得住?”
血屠問向在場的幾位不滅無量。
墟鯤戰神聲音虛弱,道:“別看我,本座可不想被推到風頭浪尖。別說半祖,現在就算是不滅無量,就能取我性命。”
七大人輕輕搖頭,道:“遺古境幾乎破滅,妖祖嶺和命運神殿的陣法銘紋,在剛才的始祖力量餘波中也磨滅殆盡。面對半祖,除了自爆神源、神心,我們沒有任何反制手段。”
這個時候,沒有人再在意會不會破壞士氣。
有得戰,才需要士氣。
般若望向山下,道:“不用那麼氣餒,女皇來了!”
“唰!”
聲音剛落,池瑤英美絕倫的身影,立在了命運神殿外。
她看向眾人,沒有發現張若塵,心不由一沉,問道:“帝塵呢?”
般若走出人群,面露苦色,道:“帝塵被劫雷擊中,墜入了時間長河。我們沒辦法進入時間長河,不知道里面的情況。”
遠處,傳來冥海之靈渾厚的聲音:“天地之力,可殺始祖,豈是張若塵擋得住?他若還活著,早已出來了!”
冥海之靈顯化出霧化身軀,足有數萬裡高。
十八層幽冥煉獄,懸浮在他身後。
“轟!”
妖祖嶺搖晃。
紅鴉王重重的落到妖祖嶺中,紮根地底,一邊吸收地脈中的始祖神氣療養傷勢,一邊向命運神殿行進。
它道:“剛才的對決,時間長河都出現短暫的潰散,張若塵的身體和魂靈能比時間長河更難摧毀?”
池瑤喚出滴血劍,目光不留痕跡的,向墜入虛空更深處的二十七重天宇世界瞥了一眼。
要對抗半祖,哪怕是虛弱至極的半祖,也必須藉助二十七重天宇世界的力量。
但,就是看向二十七重天宇世界的一瞬間,她感應到一股濃郁得嚇人的黑暗氣息,於是高呼一聲:“尊主既然到了,何必藏頭露尾?冥海之靈和紅鴉王正虛弱,你現在不出手,難道要等他們吞噬了命運神殿諸神,傷勢大愈,再出手?”
先前張若塵就向黑暗尊主和第四儒祖喊話,冥海之靈和紅鴉王只是將信將疑,以為他是故佈疑陣。
加之,那時他們處在巔峰狀態,又有陣法加持和冥兵冥將調遣,根本沒有將隱藏在暗處的修士放在眼裡。
現在卻不同了!
以他們此刻的狀態,欺負命運神殿諸神還行,但,面對任何一尊半祖,都只有逃命的份。
黑暗殘軀在破碎了的第一層天宇世界中,顯現出來,手持雷神錘,腹中傳出大笑聲:“好敏銳的感知,本座才剛剛催動雷神錘,你就發現了端倪。”
冥海之靈和紅鴉王臉色齊變,立即會合到一起,繼而,進入十八層幽冥煉獄。
冥海之靈道:“恭喜尊主,奪取不動明王大尊留下的天宇世界,收回黑手後,想來始祖可期。”
池瑤當然擔心黑暗殘軀先破天宇世界,收取黑手,於是,便又高聲道:“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儒祖前輩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冥國的其中一塊破碎大陸上,雷壇湧出神聖光華,照亮黑暗的宇宙虛空。
浩然正氣,衝盈天地。
青衣儒袍老者站在雷壇外,面容清雋,澹澹道:“二十七重天宇世界,是大尊留給崑崙界生靈的遺澤,它屬於張家人,誰都不能奪去。”
空間變得寂靜。
一時之間,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冥海之靈和紅鴉王動了退走之心,想要讓青衣儒袍老者和黑暗殘軀先鬥個你死我活,他們再坐收漁利。
但是又擔心,他們一旦選擇退走,青衣儒袍老者和黑暗殘軀會先聯手對付他們。
便是這時,一聲清脆悅耳的鳳鳴,打破僵局。
鳳鳴聲,是從梧桐神樹中傳來。
繼而,一縷縷火焰穿過樹體,逸散出來。
梧桐神樹的樹幹燃燒,火焰甚是可怕,蘊含祖威,燒穿了三界,形成絢爛美麗的火雲。
“是殿主,殿主這是成功了嗎?成功收服了梧桐神樹?”
“好可怕的火焰,這就是燒死重明老祖的妖祖祖焰?”
“天不絕我命運神殿!”
……
諸神狂歡,激動不已。
祖焰雖然可怕,但,反而像是蘊含生命之氣。
妖祖嶺,在始祖戰鬥餘波中毀於一旦的植被,重新從泥土中生長出來,發芽抽枝,開花結果。
梧桐神樹的根鬚,同時紮根妖祖嶺和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