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寂靜，裁決尊者和張若塵背對而立。
勝負之數，已是一目瞭然。
“哎！”
嘆息聲終究響起。
裁決尊者再也無法以老牌神尊的傲然心態，面對這個以迅猛之勢崛起的天驕，轉過身，收起裁決之刃，道：“我敗了！”
張若塵很清楚，自己和裁決司昔日的恩怨是如何由來。
更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與天下局勢。
於是，彈去指尖屍血，他灑脫一笑，顯露出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淡然姿態，道：“尊者修為高深，掌握著大量奧義，真要生死對決，若塵未必能夠取勝。剛才，不過是憑藉始祖神行衣，才破了尊者身周防禦，以絕對的速度優勢，傷到了尊者。”
裁決尊者哪聽不出這是張若塵的謙辭？
他的確還有許多底牌手段未用，也未施展奧義。
但張若塵也沒有施展奧義，甚至傳說中的一品神道，只顯現了冰山一角。
最重要的是，真正的大殺器地鼎，一直沒有用出來。
真要戰下去，他必敗無疑，而且會敗得很慘。
但張若塵這般言語，無疑是給足了他面子，有主動化解矛盾的意思。
裁決尊者沉思片刻，道：“若塵神尊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本尊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了天下第一英才的風采！不過，本尊這裡有一個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
“但問無妨。”張若塵道。
裁決尊者道：“本尊聽聞，鳳天有意讓神尊做過去神宮的主人，這傳言可屬實？”
張若塵眼神微微凝沉，旋即笑道：“皆是謠言！本尊和鳳天乃是合作的關係，待助鳳天煉化了神荼鬼帝，應該就會離開命運神殿。”
無論是鳳天，還是虛天，都有將張若塵留在命運神殿的意思。
畢竟籠絡了張若塵，便等於籠絡了整個劍界，背後的勢力不可想象。
更何況，張若塵自身的實力，與展現出來的潛力，已經非常了不得。這樣的人物，若不能成為命運神殿所屬，就必須儘快除掉。
但現在的局勢，無論是鳳天，還是虛天，誰都不敢動張若塵。
動了，必會引來天翻地覆的後果！
在張若塵達至無量境的時候，勢，就已經成了！所有在他身上投資的幕後人物，都已經能夠看到他的未來。
正是如此，虛天選擇了留下張陵，鳳天選擇了留下木靈希，以另一種方式，去制衡張若塵，以免將來反被壓制。
裁決尊者想到了地鼎的特殊作用，頓時恍然，明白鳳天為何那麼重視張若塵。
他道：“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裁決司很願意，與若塵神尊化解恩怨矛盾。本尊就直說了，就是忌憚天姥，忌憚神尊未來的報復！”
張若塵道：“倒是快人快語，直接點也好。但不知尊者打算如何化解？”
“想來以若塵神尊的眼光，是看不上之前在神殿中送的那些。本尊這裡倒是有一件特殊的禮物！”
裁決尊者展開神境世界，向張若塵籠罩而去。
落入一位修為遠勝於自己的強者的神境世界，是一件危險的事，但，張若塵處變不驚，平靜以待。
這裡屍土萬里，死亡灰霧瀰漫，關押了許多修士。
大多是天庭諸界的生靈，也有部分地獄界叛逆，量組織餘孽。
不多時，張若塵就看見了裁決尊者所說的那件“禮物”。
張若塵露出一道意外的神色，細細端詳那件“禮物”，心中毫無喜意，反而慎重了起來。
“若塵神尊，可還滿意？”裁決尊者道。
張若塵不置可否的一笑：“禮，倒是足夠的重。但這麼重的禮，應該不是尊者你能決定的吧？鳳天的意思？或者，虛天的意思？”
三丈見方的牢籠中，那件“禮物”緩緩睜開眼皮，目光先是看向裁決尊者，繼而才又落到張若塵身上。
瞳孔中，閃過一道苦笑，似在感嘆命運的神奇。
繼而閉上雙眼，一派已然認命的模樣。
裁決尊者自然不會交代背後之人，道：“這份禮，算是命運神殿送予。”
張若塵道：“他是多久落入命運神殿手中的？”
裁決尊者沉默不言。
“那算了！這禮，我不要了！”張若塵作勢欲要離開。
裁決尊者道：“在北澤長城之時。”
張若塵心中瞭然了！
已經說得這麼明，裁決尊者也就不再避諱，道：“這不僅僅是虛天的意思，命運神殿是真想與若塵神尊和劍界交好。至少當前局勢，這是雙贏。未來，自有未來的相處之道。”
張若塵走到金屬牢籠的邊緣，手指在鐵柱上一觸碰。
一道道高深至極的規則神紋，隨之顯化出來。
這些神紋，既是將張若塵彈開，又凝化成神火，落到裡面那件“禮物”身上，將他焚煉得發出低吼聲。
“難怪天庭地獄無量盡出，依舊讓亂古魔神逃走了一些，原來在北澤長城，你們依舊在鬥。”
張若塵隨之問道：“尊者去過北澤長城，可有聽聞至上四柱巴爾的訊息？”
裁決尊者道：“北澤長城廣闊浩蕩，連綿不知多少萬里，我們並非聚集在一起。倒是沒有聽說巴爾出世的訊息，但具體有沒有，只有虛天那種層次的人物才知曉。若塵神尊若對亂古魔神有興趣，本尊可以將逃走的那幾位魔神的資訊告知。”
隨即一道道影像和文字顯化出來，飛到張若塵身前。
張若塵看完後，衣袖一揮，所有影像和文字煙消雲散。
張若塵又向牢籠中那件“禮物”看了一眼，問道：“真的送給我了？”
“自然不會有假。”裁決尊者道。
“好，命運神殿大氣。既然如此，便勞煩尊者親自走一趟，將他送去石神殿，交給荒天殿主。”
張若塵不給裁決尊者拒絕的機會，徑直向神境世界外走去，道：“接下來，我們該談正事了吧？”
那件“禮物”，不是別人，正是天堂界商天之子，易天君。
易天君只是乾坤無量境界的神王，被虛天擒住，居然能夠活到現在，無疑是因為他有更大的價值。
虛老鬼顯然是知道，張若塵與商天、易天君一族的恩怨大仇，故意將這顆燙手的山芋丟給他。
商天可不是一般人，在諸天中，都是很有威懾力的一位。
殺了別的商族修士，只能算是小輩中的爭鬥，商天根本不會在意。但易天君可是無量，是商天成就最高的子嗣，是商族得以繁衍壯大至現在這般強盛規模的最大功勞人物。
誰殺他，誰就會被商天死磕。
虛天當然可以殺易天君，也不懼商祖，但將易天君丟給張若塵，丟給劍界，才能利益最大化。
諸天鬥法，自有一套玩法。
裁決尊者盯著張若塵的背影，並未太過驚訝，若連這都破解不了，何以能做劍界之主？
裁決尊者跟上去，道：“若塵神尊怎知還有正事？”
“若無正事，鳳天怎會放我出過去神宮？”張若塵道。
剛剛走出屍土，天命尊者便出現到眼前。
遠處，站著青翡微等命運神殿的神靈，皆恭敬行禮。
天命尊者道：“本尊今日才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是年少始祖，神尊不僅修為蓋世，更有一雙看透世間一切真相的慧眼。”
“原來年少始祖的名聲，是你傳出去的？”
張若塵身形一晃，消失在虛無世界中。
天命尊者怔住，繼而追上去，出現到命運神山的裁決神殿中，正欲解釋。
張若塵揹負雙手，擺手道：“不用解釋了，跟你開玩笑呢！說吧，鳳天到底有什麼指示？”
裁決尊者後一步趕到，與天命尊者對視一眼。
天命尊者肅然道：“若塵神尊請移駕天命司！”
……
天命司神獄，是整個命運神山最堅固，防禦最強的地方。
命運神殿耗費了無數資源打造這裡，甚至有虛天和閻羅太上聯手佈置的神陣，專門關押修為強大的重犯。
太上當年就是被關押在天命司神獄的最底層！
而現在，張若塵便是來到了此間，且感受一股恐怖的禁錮力量。
是命運的力量。
命運奧義將他的修為壓得彷彿變成了一個凡人！
眼前是無邊黑暗，刺骨冰冷，似置身在萬里地底之下。
天命尊者道：“這裡是世界樹的內部了，有世界樹之靈和命運的力量守護，諸天也休想強行進入……”
說到此處，天命尊者閉口不言了！
張若塵的目光，落向被鎮壓在密密麻麻樹根下方的兇駭神尊，人身牛首，骨頭上長滿紅色長毛。
哪怕已經被磨滅多年，兇駭神尊散發出來的氣息，依舊相當可怕。
張若塵道：“是世界樹之靈在磨滅他的神魂意志？”
裁決尊者不言。
天命尊者亦是含笑不語。
張若塵明白了，這是命運神殿不可外洩的機密，於是換了一個問題，道：“是虛天鎮壓了他？”
金珏天神是“量橫”的秘密暴露後，鳳天自是以迅雷之勢，查出他背後的量尊兇駭神尊。
量尊和量使的關係，太緊密了。
任何一方暴露，另一方就很難再隱藏。
兇駭神尊的修為，絕對是諸天之下的第一梯隊，要拿下他，必須得虛天親自出手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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