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多，但也只是睡了六個小時不到，因為滿腦子都在想著石器霸主，所以他這一覺的睡眠質量並不好。
醒來時爸媽已經去上班了，李牧便準備給趙康打個電話，一起去網咖看看眼下石器霸主的傳播情況。
石器霸主釋出前，他專門註冊了一個新的QQ號，把號碼留在了外掛上，註明了商務合作請聯絡，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會不會有人聯絡自己。
剛走到客廳，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趙康。
他與李牧一樣，也沒睡好。
他雖然不懂技術，也不太懂外掛，但是，他昨晚在電腦前奮戰一夜，感受到了李牧所說的水軍究竟是何意思，感受到了那種自問自答的圈套設計，感受到了那種神奇的、潛移默化的力量。
食髓知味，他也想趕緊去網咖看一看，兩人的勞動成果究竟會得到網友怎樣的反饋。
兩人在電話里約定到小區門口匯合，隨便後便直奔大蜘蛛而去。
第一個帖子點選量已經達到了八萬，附件下載次數：54301次，回覆9791個。
別說趙康，連李牧都蒙了。
趙康興奮的統計了幾個論壇的下載量，短短十二個小時，下載量已經達到了十二萬次左右。
免費的好東西，在這個匱乏的年代，真的能爆發出強大無比的凝聚力，把這些網民匯聚到一起，他們下載了免費的外掛，迫不及待的使用之後，還不忘回來發帖感謝，更不會忘記把好東西推薦給自己的朋友、以及遊戲中的網友。
李牧仔細想想，當年傳奇的那個免蠟外掛，僅僅是免蠟燭這單一的弱雞功能，短短時間內也普及到了幾乎所有的傳奇玩家，這個年代，真是網際網路的鑽石年代，隨便在網上種下一顆種子，都會有機會長成參天大樹！
……
遠在燕京中關村的一套民居房裡，有七八個年輕人已經急的一頭汗了。
這些人，是目前阿貝外掛的全部班底。
他們是由阿貝和千羽兩個外掛團隊合併而成的，當初兩家也是打的跟爛梨一樣，是千羽先發布了收費版外掛，阿貝外掛的人見千羽賺錢後眼紅，緊接著開發了一款類似的外掛，以免費使用的方式衝擊市場，把千羽那幫人坑的夠嗆，最後兩夥人為了共同賺錢，決定合併。
合併的這幾個月來，他們基本壟斷了《石器時代》的外掛市場，也確實賺了不小的利潤，六月份結算回來的收入超過了二十萬。
原本他們還決定在七月份趁著暑假的熱潮，衝擊三十萬收入，並且已經開始重新組建自己的銷售團隊，準備繞過省級代理，直接紮根到零售終端，可就在他們意氣風發的時候，昨天夜裡，一個外掛團隊的開發人員偶然間看到了趙康發的帖子。
一開始，那個開發人員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下載了石器霸主試用版，結果簡單使用之後，他整個人立刻如同墜入冰窟一般，從頭皮涼到了腳底板。
隨後，整個團隊的人都被這款突然殺出來的外掛驚呆了。
當初阿貝外掛的人也做過一次攪局者，用免費的試用版，把千羽的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就好像一個潑皮，拋給千羽兩個選擇：要麼都別賺錢，要麼就一起賺。
千羽最後妥協了，這種攪局者的出現就像是不要命的亡命徒，他們沒賺到過錢，所以沒有可以輸掉的東西，但千羽不同，他們已經嚐到了甜頭，萬萬不可捨棄。
沒想到，現在又有人用類似的辦法，重新出來攪局了。
最要命的是，這款石器霸主的功能太強大了，遠超阿貝外掛，而且，使用起來比阿貝外掛要方便且流暢許多。
這種感覺，就好比“旭日陽剛”在某地準備開一場以《春天裡》為噱頭的售票演唱會，汪峰本人跑過來在這城市裡同期也搞了一場，結果汪峰還他媽免費。
欺負人啊，這他媽沒法玩了！
兩支隊伍合併之後的負責人名叫孫鵬，他是以前千羽的創始人，阿貝出來攪局之後，他收編了阿貝的人，相當於是把鍋裡的飯分給阿貝的人一份，不過因為阿貝外掛在免費的時候聚攏了大量人氣，所以大家決定乾脆阿貝外掛。
孫鵬還以為，這下兩支隊伍合併，市場上應該就沒有真正夠看的競爭對手了，但這個忽然殺出來的石器霸主又是什麼鬼？
從上午開始，孫鵬的手機就沒有停過。
在這個手機雙向收費、接電話也要幾毛錢一分鐘的年代，孫鵬的心都在滴血。
而且每一個電話都是自己下面代理商打來的。
代理商一般以省劃分，阿貝外掛在每個省裡找一個代理商，由他來負責省內各市、縣網咖的拓展，而阿貝外掛的銷售終端就是下面無數個網咖。
現在，許多在網咖買了阿貝外掛的人找上網咖要求退錢，原因很簡單，太坑！剛買了沒幾天，網上就出了比這好得多的，還免費，誰受得了？
雖說要求退錢的顧客也有些不講道理，但這種事情確實容易讓人義憤填膺，花了錢的使用者沒地方撒氣，又找不到孫鵬他們頭上，也只能去找賣給他們外掛的網咖了。
網咖老闆賣外掛只是副業，真正的主業還是每天上門的網民玩家，得罪了這幫人，生意咋辦？
所以，網咖老闆立刻找代理商抗議，代理商扛不住這麼多網咖的壓力，找孫鵬都是一個要求，給還沒到期的使用者辦理退款。
甚至有代理商給了孫鵬一個看似非常公平的退款方案，一個月十五塊，一天就是五毛，顧客的賬戶剩多少天，就以五毛一天的現金退還給使用者。
孫鵬很想拒絕，但他又沒法拒絕，因為現在自己的營銷模式是非常不健康的，他說的根本就不算。
他負責外掛開發，負責包月啟用碼的發放，啟用碼發放給省級代理商，省級代理商再發放給下面的各大網咖。
由於銷售終端一路下沉到了網咖，而網咖賣外掛又只是一個副業，根本不樂意預付款給上級代理商，所以外掛的資金流動的模式，和啟用碼發放的順序是正好倒過來的。
資金由網咖開始收攏，每月給代理商結算一次，而代理商拿到網咖的回款之後，再按月給孫鵬結款，每賣一份啟用碼，網咖老闆就要保證四塊錢利潤，否則一個網咖一月撐死賣幾十、一百份，錢太少了根本懶得操這份心，要銷售，要記錄，要匯款給上級代理商，一個月也就能賺三四百塊，剛夠一個網管的工資。
畢竟一個網咖也就幾十臺機器了不起了，滿打滿算一個月能有多大的客流量？而且這些客流量裡，有專門來聊天的，有專門來玩單機遊戲的，少部分人玩石器時代，這少部分人裡，還只有更少部分人會花錢買外掛。
如此一來，每份啟用碼到了省級代理那裡，省級代理還要扣掉三塊，原因是省級代理也不省心，網咖都是自己派人去一家一家跑出來的，成本不低，費心費力。
層層盤剝後，到孫鵬手裡一份就只剩下八塊錢了，這八塊錢裡還有很大成本，房租、裝置、伺服器等費用都要算進來，好幾個技術人員，月薪都是幾千塊，光這一塊的成本就兩三萬，還有這些人的吃喝拉撒。
團隊裡，還有兩個人和孫鵬佔股份的核心人員，再都按比例分出去，他自己一個月下來，也就沒剩下多少了。
再回頭看眼前經銷商退款給客戶的要求，孫鵬就算不答應也沒用，本月賣掉的錢都在網咖手裡，網咖直接拒絕把本月的錢交上來，就算是省級代理商也沒辦法。
孫鵬氣的咬牙切齒：“好，退款可以，但退款後的賬戶要全部彙總給我們，我們這邊來統一封掉！”
分銷商根本不理他這一套，他們也很精明的意識到，這款石器霸主的火爆，很可能一下就把阿貝外掛沖垮了，以後看來也是沒機會合作了。
連續接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孫鵬臉都綠了，工作室裡的七八個人也都一臉頹然，這些都是學過一些程式設計的技術人員，但技術說實話都是很一般的水平，石器霸主這款外掛，他們看一看就知道，自己跟對方的差距有多大，就好像網劇《盜墓筆記》的特效團隊，看到好萊塢超級大片的特效一樣，有自知之明。
“老大，怎麼辦？”
孫鵬在這個游擊隊一般的團隊裡，扮演的角色就是老大，分銷商掌握在他手裡，所有人都要依附著他賺錢。
孫鵬臉色難看極了：“分銷商態度很硬，執意要給使用者退款，看來7月份的錢我們是根本結不回來了。”
“那可是十多萬啊！”他們計算過銷量，除去給分銷商的，還有跑銷售的層層利潤，他們這個工作室賺到的利潤已經十萬出頭了，眼看就拿不回來了……
這時，一個技術人員脫口道：“他們的總下載量突破二十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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