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最大尊重!
塔臺管制員只是重複了軍區領導簡單的六個字,卻讓軍人出身的陳旭以及副駕心中湧上無限感動和榮幸。
感動是因為軍區領導的態度,如此簡單的話語,分量卻重於泰山;
榮幸是因為軍區領導授意自己,駕駛著這架波音747客機,來代表軍區在春城的上空,向機上載著的二十餘名美籍飛虎隊員,以及機場內等待的二十餘名華夏籍飛虎隊員致以飛行員之間最大的敬意。
巨大的使命感讓兩位飛行員正襟危坐,陳旭看著身邊已經眼眶通紅的副駕,忽然對他說道:“二號,現在由你指揮!”
當機長控制飛機的時候,二號副駕是沒有控制權的,他的任務是做好機長下達的各項副主任務,例如收放襟翼、控制油門、開啟或者關閉起落架,可是一旦機長說出“由你指揮”四個字,就代表機長將駕駛權交給了副駕。
這麼意義重大的事情,副駕也沒想到機長會忽然把駕駛權交給自己,他本能的想拒絕,但陳旭卻非常堅定的再次說道:“再說一遍,現在由你指揮。”
副駕錯愕三秒,隨即立刻鄭重的點了點頭,帶著十分的激動說道:“明白,由我指揮!”
說罷,副駕立刻進入狀態,開口道:“塔臺,國航兩三拐請求高度下降至三零零,開始繞場飛行!”
塔臺立刻回覆:“國航兩三拐,可以下降至三零零,春城機場已為你淨空!”
機長心情激盪,開啟機艙廣播,用嫻熟的英語說道:“女士們、先生們,尊敬的飛虎隊隊員們,這裡是機長廣播,感謝您乘坐國航包機,也非常榮幸能夠由我們來擔任諸位此次華夏之行的飛行任務,我們的飛機即將抵達華夏春城機場,剛剛我們收到春城軍區的要求,機場方面已經為我們淨空,我們的飛機將在三百公尺,也就是將近1000英尺的高度進行低空繞場飛行五圈,以此來表示華夏人民對諸位的最大敬意,繞場飛行時我們的飛機會有一定的傾斜,還請您扣好安全帶,我們會在繞場結束之後降落。”
“繞場飛行?!”飛機上的美籍飛虎隊員聽到這個訊息格外激動,短時間淨空了整個民航機場,就是為了讓這架飛機做低空繞場飛行,華夏方面確實給予了他們非常超出預期的尊重與重視。
他們戰後在美國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禮遇,美國人民對二戰的亞洲戰場並不瞭解,再加上美國有非常多的歐洲後裔,所以美國人對歐洲戰場的關注遠大於亞洲戰場,在美國,二戰老兵雖然很受尊敬,但最受尊敬的,就是當初上過歐洲戰場的,最最受尊敬的,是參加過d-dy也就是諾曼底登陸的,雖然這些飛虎隊員們並不在意這些,但這麼多年確實也相對的受到了冷落,如今被華夏人民這麼重視,給了他們莫大的安慰。
當國航747下降到三百米高度的時候,這個龐然大物從地面已經可以看得非常清晰了。
二十多名坐在凳子上的華夏籍老飛虎隊員,看到那架有著熟悉的鯊魚嘴塗裝的大型客機開始降低高度的時候,一個個都激動的站起身來。
沒人告訴他們,那些美籍飛行員到底乘坐哪一架飛機抵達,但是,當他們看見鯊魚嘴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來了!
鯊魚來了!
飛虎隊來了!
老戰友們來了!
這些等待著跨國老戰友的華夏籍飛虎隊員可沒想到能夠看到如此壯觀而又熟悉的一幕,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這張卡通的鯊魚嘴,對美籍老飛虎隊員來說意義非凡,對華夏籍的飛虎隊員來說,同樣意義重大。
飛機越來越近,隨後並沒有對準跑道降落,而是在距離跑道盡頭不遠處調轉方向,傾斜著機身開始了繞場飛行。
老飛虎隊員們太瞭解這個舉動了,在戰爭年代,戰鬥機飛行員們表示尊重的最高方式,就是駕駛飛機低空繞場飛行!
華夏籍的老飛虎隊員們紛紛自發敬禮並且行注目禮,身體也不由得隨著飛機的盤旋而轉向,始終目視著這架飛機、始終目視著那熟悉的、充滿血性的鯊魚嘴。
一圈!兩圈!三圈……
這些華夏籍的老飛虎隊員已經不由得淚流滿面,彷彿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彷彿周圍已經不是現代化的民航機場而是當年那簡陋的軍用機場,彷彿天空上的也不是現代化的民航客機,而是當年的飛虎隊戰鬥機,彷彿他們瞬間回到了二十多歲的年紀,耳邊彷彿響起螺旋槳飛機那特有的引擎聲與呼嘯聲,彷彿聽到了防空警報的長鳴、彷彿聽到了上級的出征指令,那種歷史與現代的交融,讓他們禁不住激動地渾身輕顫。
五圈過後,無論是飛機裡,還是地面上,老兵們都淚流不止,747最終對準了跑道,巨大的客機昂著機首在空中逐漸下降,彷彿是一頭鑽出水面的兇猛鯊魚,平穩的落地、反推、減速,飛機脫離跑道進入滑行道,朝著早已經準備好的區域滑行過來。
雲省軍區與雲省武警總隊協調,長期駐紮機場的春城機場消防中隊派出六輛消防車,在距離紅毯迎接區數百米的滑行道兩側做好了準備,飛機即將滑行過來的時候,兩側的六輛消防車噴出高壓水柱,組成了三道巨大的水門,這是現代航空系統的極高禮儀,同樣是為了向這些曾經為華夏做出過卓越貢獻的美籍老飛虎隊員們致以最大的尊重。
老兵們再次被驚喜了。
連他們的親屬都感覺到萬分的不可思議!
低空繞場飛行、地面水門迎接,華夏方面給予的禮儀,真的是太超乎所有人的預期,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受到華夏這麼隆重的禮遇。
隔著窗戶,飛機上的老人及家屬們都看到了六輛消防車頂,站立敬禮的消防官兵,雖然不知道這些官兵能否看到自己,但靠窗的老人們還是第一時間舉起右手、向這些年輕的消防官兵回敬軍禮。
無論兩個國家在近些年有過多少次敵對與衝突,都完全不影響年輕的華夏士兵對這些老兵們的尊重。
李牧、劉新穎以及軍區代表、便裝來的陳成伍在紅毯的最前方站立,身後是二十多位華夏籍老飛虎隊員,以及他們的親屬,再旁邊還有三十多個身穿黑西褲、白襯衫的年輕人,這些人是軍區軍樂團的成員,這次帶著樂器前來,擔當禮樂演奏。
雲省軍區為這一次的迎接用了非常大的心血,但因為考慮到老兵不死慈善基金會是一個民間公益組織,而且邀請美國退伍老軍人過來也是民間的交流活動,官方不宜直接參與,所以才安排陳成伍,以及軍樂團成員全部身著便衣,首長的考慮非常周全,他倒不是擔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最主要是不想老兵不死慈善基金會屆時對外公開的時候,讓人們以為這其中有官方的參與。
民間公益組織,就應該保證它的純粹性,在合情合法合理的情況下,可以尋求官方幫助,但不能被官方影響,這是首長讓陳成伍給李牧以及劉新穎帶來的話,是他的態度,也是他對老兵不死慈善基金會的勉勵。
飛機從三道水門中穿過、減速,最終穩穩的停在橫置的紅毯前,雲梯車立刻開上,與機門對接,隨後空乘人員從機艙內開啟艙門。
老兵們還沒開始下機,陳成伍一擺手,那三十多個身穿便裝的軍樂團成員便立刻站起身來,準備好自己的樂器,一名指揮走到眾人面前,舉起手中的指揮棒,隨時做好準備。
終於,美籍飛虎隊員中,年紀最大的保羅·克勞福德在自己兒子與孫女的攙扶下,緩緩從艙門內走出,當他在雲梯上邁出第一步的那一刻,所有的華夏籍老飛虎隊員都齊刷刷的敬了軍禮,老人也立刻停下腳步,舉手回敬軍禮。
這時候,軍樂團的指揮做了個開始的手勢,軍樂團奏起了美國二戰時期最著名的一首軍旅歌曲《ld-ldier-ever-die,tey-jt-fde-wy》
美國二戰著名將軍道格拉斯·麥克阿瑟曾經在自己的告別演說中,引用了這首歌的歌名,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
音樂響起,所有的老飛虎隊員都感慨不已。
這首歌對經歷過二戰的西方老兵來說極其熟悉,對這些華夏籍的飛虎隊員們來說也並不陌生,當年的美國飛虎隊員,甚至是陳納德都經常用留聲機放這首歌,雖然當時的華夏軍隊整體文化水平非常低, 但能參加飛虎隊的華夏軍人,文化水平都很高,本身就一直是西方教官教導,英語就是必修課,跟美國飛行員成為戰友之後,英語的聽說能力都非常棒。
一位又一位美國籍老飛虎隊員從飛機上走下來,李牧、劉新穎以及陳成伍在最前面,向每一位下機的老飛虎隊員鞠躬、握手,並且歡迎他們來到華夏、來到春城,隨後,志願者們便引導著這些美國籍的老飛虎隊員一個個的走向已經等待多時的華夏飛虎隊員面前。
這群美國老人與華夏老人早就互相凝視許久了,五六十年過去,每一個人的面容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沒人能再認得出對方是誰。
走在最前的保羅·克勞福德開始與第一位華夏飛虎隊員,也就是李牧親自拜訪過的孫孝忠老先生握手,隨後,保羅·克勞福德激動的做自我介紹:“你好,我的名字叫保羅·克勞福德。”
“保羅?!”孫孝忠老人驚訝的用英語問他:“你真的是保羅?”
“是我,你是?”
“我是xizg,xizg!”
保羅·克勞福德激動的一把將孫孝忠抱住,頓時嚎啕大哭:“天吶!xizg!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你還活著!五十多年了,我經常會夢見我們一起在華夏村民們的幫助下,在地窖裡躲避日本兵搜查時的片段,上帝知道這些年來,我到底有多想念你,我一直想,死之前我最想再見一面的人就是你,沒想到真的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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