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決定了，今晚各家的密探聚集一下。”議員大廳，戴面具的議員沉聲道：“希望不參與行動的兩位也不要走漏訊息，斯蒂萬族長應該會配合我們。”
“真的能夠相信斯蒂萬嗎？他們畢竟是姐弟，我可不希望見到睡覺時灰夫人出現在房間的一幕。”
“應該沒關係，因為斯蒂萬族長提過要求。如果我們決定清除灰夫人，務必不要損傷到她身體裡的那顆海克斯心臟。”
“呵。”梅爾輕笑。
無論在哪裡，諾克薩斯又或是皮爾特沃夫，人們都逃不過醜陋的貪婪與內鬥，口中說的是為了皮城的未來，實際無非是權力和財富的爭奪以及對於長生的渴望。
米爾達爾家族並不想攪入這趟渾水，因為她不認為那位幕後掌控了雙城這麼多年的灰夫人是傻子。
她保持局外人的姿態，看著幾名議員磋商細節，直到議會大廳的門被急促地敲響。
議員們一靜，或有不滿。
“誰？進來吧。”
走入的是面具議員的助手，只見其一副極其凝重的姿態，向諸位議員致歉後快步走到面具議員的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你說什麼？！”
下一刻，面具議員失態喊道。
眾人頓時知道出了大事，一個個投諸目光過去，好幾秒後，面具議員才聲音艱澀地道：“普朗克死了，是灰夫人和塞維爾的手筆。”
“……什麼？”
“灰夫人對於那位海洋之災的邀請是真的，但不是勾結合作，而是獵殺。她只出動了塞維爾和兩名手下，就完全覆滅了普朗克和他的勢力，並奪取到了冥淵號。根據痕跡，應該是塞維爾製造出了某種秘密武器，用普朗克測試了它。”
“……”
會議大廳陷入靜默。
秘密武器？
什麼樣的武器能讓區區三個人擁有殺死普朗克的力量？！
甚至不單單是殺死，還覆滅了普朗克的勢力，搶到了冥淵號？那艘來自於諾克薩斯的最強戰艦在大海上縱橫睥睨了十多年，甚至就連諾克薩斯都拿他沒有辦法，又或者說不想付出過大的代價……就被區區三個人給解決了？！
“吉拉曼恩議員……”
“我不清楚。”吉拉曼恩夫人神色驚歎道：“這段時間我們確實和菲羅斯展開了武器上的合作，但只關乎萬能膠囊，吉拉曼恩家也不存在能夠摧毀戰艦的強力武器。”
議員們又是一陣沉默。
直到其中一人擠出笑容：“我就覺得卡蜜爾夫人會有分寸，怎麼可能會和搶奪了皮城無數財富的可惡海盜合作呢？這真是最棒的進化日禮物，大家的商船恐怕再也不用擔心比爾特沃夫海盜的侵擾了！”
“對對對……”
“不愧是卡蜜爾夫人。”
“嗯……我們得去恭喜菲羅斯家族繳獲了冥淵號戰艦！”
至於聯合清除灰夫人？
有誰說過那種事了？
……
“是一場風暴。”
踩在甲板上，彎腰檢視著比預料中塊頭更大的普朗克屍體，豪爾赫心中暗道：“這個健壯得像一頭熊一樣的傢伙在遭受兩處致命傷前，就已經自己撞得身受重傷，多處骨骼斷裂，力量十不存一了。”
船上各處的悽慘狀況也清晰地表現著這一點，如果不是冥淵號這樣的鉅艦，普通貨輪戰船恐怕早就被撕成海面飄零的木板了。
但不是自然的風暴。
魔法？不，禁魔石沒有反應。
真的是某種武器，但什麼樣的武器能夠製造出這種規模的天災，這種武器……能在陸地上使用嗎？
‘海克斯飛門還不夠完善，成本也太高昂，菲羅斯家族對海盜們的遠航技術很感興趣……’卡蜜爾之前說的話再次在他的心中重複，這一次豪爾赫品味到了其它的味道。
竟然是這種感興趣？
一個他看不上的小地方、看不起的家族，竟然以出乎預料的方式向他展現了獠牙，而且他不得不承認，這副獠牙是十分兇狠猙獰的！
‘灰夫人卡蜜爾……’此刻他再呢喃這個名字，已經提起了平等的重視，甚至是忌憚了。
想去皮爾特沃夫和祖安，除了透過皮城的海克斯飛門，就只有海運一種方法，如果皮爾特沃夫擁有了在海上製造風暴的能力，就意味著他們先天便處於不敗之地了！
而與季星單獨‘巡查’在冥淵號的船艙裡，卡蜜爾的思緒更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混亂。
她萬萬沒想到自家首席技工的‘自證’會帶來這樣大的‘驚喜’。
武器？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不，那其實都不重要了！
“你打亂了我的計劃。”長久的沉默後，她對季星道：“我本是想揪出所有想與菲羅斯家族為敵的敵人，一次性清理掉，但現在那些膽小鬼送上來的恐怕只有奉承了。”
“也算好事吧。”季星道：“殺人可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您從幕後走到臺前，讓人敬畏比單純的畏要更好一些，讓雙城維持在相對的穩定更利於接下來的發展。”
“說得不錯，但我之前除了殺戮沒有更好的辦法。”
卡蜜爾頷首：“你給了我一個驚喜，遠遠超乎我想象的驚喜，塞維爾。斯蒂萬做出了讓我失望的選擇，我沒有了能夠商議的物件。以後的行動，就由我們兩個磋商決定吧，你已經證明了你是個強者。”
“大多事還是您來，遇到麻煩大家再商量。”季星知道自己已從單純的技工變成合作夥伴，至於更上一層倒是暫時不急，笑了笑道。
就像假託‘秘密武器’一樣，對外保留著低調和底牌，躲藏在風險之後嗎？卡蜜爾知道季星的意思，神色中不由有了分波動。
這種感覺很是古怪，雙城的灰夫人將從幕後走到臺前，而幕後又將會多出一個‘灰先生’？
“那兩個助手是誰？”
“碰巧遇到的和普朗克有仇的比爾吉沃特賞金獵人。”季星道：“我一個人沒法把船開回來。”
“他們看到了‘秘密武器’？”
“嗯，他們不會多嘴。”季星豎起一根手指，指尖微風盤旋。
“……迦娜？”
“和女神無關。”
“天賦嗎？”卡蜜爾低頭看著泡過水的船艙，這已經是足以單獨改寫一場戰爭級別的力量了！
怪不得塞維爾如此自信，雖然在她漫長的人生中沒少在雙城中見到天生具有法術力量的法師，但歸化成作戰能力，卻都遠遠不及她！
眼前的……則不一定了。
他竟然隱藏著這樣的力量。
不止是科學家，還是一名強大的法師，哪怕塞維爾說這股力量和迦娜無關，卡蜜爾也不禁向著‘神佑之子’、‘雙城之子’的方向想。
她在震驚之餘也並不擔心，或者說她從沒有想過做那最高最強的女王，目標只有‘菲羅斯更好’。
她反而很驚喜，這樣一來，接下來菲羅斯和雙城就能更加從容地面對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了，漁業最發達的比爾吉沃特或許也可以作為雙城之外的第三城候選，建立起更加興盛更加繁華的商貿群島？
一步一步來，從長計議吧。
她的目光忽而轉向艙門，季星已毫無先兆地一把將其拉開。
“嗚……”低低的悶哼中，凱瑟琳踉蹌撞入，差點摔倒，抬頭看季星和卡蜜爾，不好意思地一笑。
“卡蜜爾夫人，塞維爾，你們在這裡啊。我正準備搜查這邊，這好像是……船上大副的房間吧？”
“沒什麼好看的，東西基本都泡壞了，冥淵號恐怕得維修個幾個月才能重新派上用場了。”季星問候道：“辛苦凱瑟琳小姐了。”
“請叫我凱瑟琳警官或者執法官，這是我應該做的。”凱瑟琳帶笑後退，又忽然道：“對了，塞維爾，最近兩天我可能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幫忙，到時候……”
“儘管來找我。”季星熱情道：“無論什麼事我都會盡力，畢竟凱瑟琳警官之前救了我。”
“那真是太感謝了。”凱瑟琳一邊道謝一邊告辭，等轉過彎見不到兩人，她嬌嫩的臉蛋卻猛地一垮。
救了你？雖然沒有聽到具體的內容，但我是真信不了一點兒了！
不久後，‘檢索’完秘密武器衝擊力的季星和卡蜜爾回到甲板。
豪爾赫板正的臉上帶著一副溫和的笑容走來：“剛剛沒來得及打招呼，這位就是研發出萬能膠囊的菲羅斯首席技工塞維爾先生吧？”
卡蜜爾道：“我剛剛說過的，德瑪西亞的豪爾赫·布里將軍。”
嗯，一個充滿了高傲、偏見、無禮的德瑪西亞貴族，不知道嘉文四世皇子為什麼派來的貨色。
季星笑了笑，與同樣面帶笑容的豪爾赫握手：“您好，豪爾赫·布里將軍，我是塞維爾。”
笑容顯示著雙方的友好。
笑容也是會傳遞的。
當他們走下冥淵號，便在碼頭上見到了幾名議員和皮爾特沃夫的上層貴族，他們都帶著笑容恭喜菲羅斯的‘大勝’，提出了參觀冥淵號這傳說級戰艦的請求。
笑容又快速傳播到皮爾特沃夫每一名居民的臉上，繁榮的商業需要強大的武力保駕護航，許多小商人苦比爾吉沃特海盜久矣，他們的風險抗性低，被劫一艘船，帶來的可能就是破產和家業的衰落。
“哈哈哈，這真是進化日收到的最大禮物！”
“皮爾特沃夫萬歲！”
“願齒輪順轉，願皮爾特沃夫出現更多的塞維爾、傑斯！”
“灰夫人萬歲！”
節日的氛圍愈發熱烈。
科技魔法大橋上，一名身穿性感皮甲的女子匆匆走過，酒紅色的長髮飄動間，隨意轉頭感受著節日的氛圍，一道豎長兇狠的刀疤穿過她的左眼，增添了銳利的色澤。
“很開心，很熱鬧啊。”
……
有人歡喜有人憂。
祖安，老福根酒館。
鍊金男爵們再次聚集在一起，並陷入了死亡一樣的沉默。
祖安也過進化日，酒館一層從昨晚開始就進入了唱跳環境，但相隔一層，卻像是另一個世界。
希爾科坐在辦公桌後，忽地嘆了口氣：“看到你們來找我，我真的是很失望。”
前方的鍊金男爵們身體一抖，又想起上次不配合時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模樣，想起希爾科告誡他們的祖安崛起的最大法寶，忠誠。
但他們沒動，因為他們懼怕希爾科，也怕死。
“希爾科，大家是找你……商量來了。”芬恩磕絆道：“上城發生的事你一定聽說了，連普朗克那樣的傢伙都被輕易收拾掉了，我們是不是……要從長計議？或者是得到艾彌絲坦將軍的幫助，再……”
“艾彌絲坦將軍不可能來到祖安。”希爾科沙啞打斷：“我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價值也不值得她來。只有憑自己的力量拿回微光，保持穩定的供應一段時間，我們才能讓她正眼相看。這個世界一直是這樣運轉的，你們應該最明白了。”
“可是……”
“什麼？”希爾科打斷：“我不知道秘密武器是什麼，但秘密武器更該秘而不發，而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擁有那種東西，卻不讓任何人見到武器的真容。
我想那甚至未必是科技武器，而是某種激發起來代價高昂的魔法道具？傳承久遠的菲羅斯家擁有那種東西並不奇怪，而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對祖安使用。”
希爾科情緒激動：“我們的行動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或者說正當皮城人眾志成城之時，我們才更應該告訴他們祖安的存在和訴求！
知道我這一次為什麼不選在舞步走廊了嗎？看看窗外，看看那條几乎貫穿了整個祖安的臭水溝！
不戴面罩就無法呼吸的汙濁空氣、不到二十歲的人均壽命！祖安的孩子們需要更好的環境！
面對皮爾特沃夫的威逼，我們一直在退後，今日之後，它們會更加繁華，而我們只會墜入更深的深淵，永遠都沒有翻身之日。金克絲可以犧牲，就連我、如果你們真的想的話，我也可以為那樁走私案負責，但你們沒膽量去面對上城，難道就做好回到地底的準備了麼？”
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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