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黑衣,戴戰術手套,行於暗巷中的黑髮少年頗為俊朗,而其隱隱可見蒼白的面容和手掌所捂小腹間的殷紅證明他受了不輕的傷。
他的名字是西格瑪,本次法爾迪烏斯帶來冬木的魔術使之一,也是先前狙擊了衛宮切嗣的人物。
原本他隱藏得很好,但赫拉克勒斯迴歸後卻迫使他不得不冒險逃離,不早點走就走不掉了。結果便被衛宮切嗣還了一槍,雖用魔術防禦、且避過要害,但狙擊槍的威力還是讓他流失了大量的血。
幸運的是還不致命罷了。
“衛宮切嗣……很厲害啊。”
西格瑪和衛宮切嗣有著不淺的淵源,他是久宇舞彌的兒子。
久宇舞彌出身在一個戰亂的國家,自幼便被作為士兵培養,而那種地方人命是賤如紙的,沒有什麼法律和規則,甚至人倫綱常。
擁有魔術才能的女性都會被作為生育機器,誕下魔術使種子,西格瑪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出生後也被抱離了久宇舞彌身邊,後來的一切都是他六七歲的時候經過其他人轉述知道的。
對於被衛宮切嗣拯救、能按自我意志追隨在衛宮切嗣身邊的母親久宇舞彌,西格瑪抱有羨慕情緒。
對於衛宮切嗣這個‘奪走’母親的人,成長環境特殊的他倒沒有什麼憎恨的實感,但這次被安排來對付衛宮切嗣,他倒是有些別樣的情緒波動,大概……是想試試吧。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衛宮切嗣,母親追隨的人……果然很優秀吧?
按照上級的指令,西格瑪一路隱蔽行藏,回到了監獄基地,輸入指令開門後,自幼被傭兵組織收養的西格瑪心中頓時提起戒備。
“守衛呢?”
手摸到腰間的手槍,西格瑪戰術步向前摸索幾步,利用槍械的鏡面反光一晃,立刻轉身拔腿而逃。
直至奔離基地一公里,鑽入一座小巷裡,西格瑪才略微喘息,倚靠著牆壁軟軟坐下。
基地被找到,被全滅了嗎?法爾迪烏斯大人還活著嗎?這樣的狀態遭遇能夠入侵基地的敵人恐怕很危險,傷口又崩裂了,這種失血量不及時處理恐怕也有死亡危險……就這樣死掉的話,或許也不錯?
意識逐漸恍惚,向來對活著的實感薄弱的西格瑪這一刻竟想到了奇怪的問題——如果母親知道我是這樣死掉的,會為我難過嗎?
啊,她大概不會知道吧。
西格瑪緩緩歪頭,陷入昏迷。
兩分鐘後,兩道身影出現在了這條暗巷中。
香菸的火光明滅不定,蒼崎橙子搖頭道:“跑得還挺快。”
身邊跟著的正是巴澤特,兩名之前還是對手的不同方御主此刻同時行動,卻也不奇怪,畢竟……她們的英靈都已經沒了嘛。
別人家的英靈斷線重連,她們的槍兵卻連不上了。其實若是正常切磋,庫·丘林和迪盧木多應該能分出勝負,庫·丘林大機率會更強一點,但先前那是特殊情況。
反正都快消失了,還不使用拼命打法,怎麼狠怎麼來?
那種狀態誰防禦誰是孫子!結果很好,網路重連,命連不上了。
以這種略微荒誕不幸的方式退出聖盃大戰,她們也不打了。畢竟本也沒什麼仇恨,蒼崎橙子現在也不是封印指定的物件。
反倒是蒼崎橙子動了心思。
巴澤特水準不錯,且性格‘很實誠’,繼續給時鐘塔打工顯得有些可惜,不如拐帶一下。
於是將之前探知到的東西告訴巴澤特,而一聽說合眾國參與到了聖盃戰爭中,巴澤特果然便認真起來,與蒼崎橙子來此一探。
結果發現被人‘捷足先登’,探尋監獄基地也無所得,只等到了西格瑪——此前西格瑪透過反光看到的,正是蒼崎橙子的人偶。
“年輕計程車兵……或者僱傭兵嗎?”巴澤特觀察著少年稚嫩的面容,道:“得儘快幫他止血。”
“嗯。”蒼崎橙子無所謂地應了聲:“似乎有著不錯的素質,也有些熟悉的味道,先帶走吧。”
……
衛宮切嗣的安全屋中。
右手食指中指纏上繃帶、臉頰消毒後貼上紗布,處理好自身傷勢的衛宮切嗣聽著伊莉雅轉述了今夜的全部所見與那些特別的情況。
此刻陷入了沉思中。
作為愛因茲貝倫家‘女婿’,他同樣對於聖盃系統非常熟悉,那斷線重連的狀態瞬間讓他有了一些猜想,並驗證了更多的想法。
魔女美狄亞確實是個不弱的魔術師,但作為時鐘塔十二君主中的天體科君主,馬里斯比利擁有極強的財力,連十年前的肯尼斯都能先後準備出征服王與迪盧木多的聖遺物,馬里斯比利有更久準備時間,怎麼可能才拿出一個美狄亞?
但這一點得到驗證,卻有另外的疑惑冒了出來——那個一瞬間殺死阿周那的魔術師是什麼人?
獲取黑方Archer的力量,擁有改變水汽濃度製造一場雨的水屬性魔術水準,能不經過儀式使用‘人造太陽’這樣的大魔術……即使以衛宮切嗣的見聞,也從未聽說過!
當今世界真的有如此強大的魔術師?神代時期存活的老怪物?
這次聖盃大戰的難度,總感覺比上一次還要更高,各方人馬,時鐘塔的密謀,國家傭兵的加入,又冒出來了一個強大到超過英靈的魔術師……或許是時候去與亞瑟王見見,和她的御主談談結盟了嗎?
上一次‘背叛’的記憶不知她還有沒有,她的御主又是純粹的新人,恐怕避不過遠坂凜和英雄王。
該怎麼做呢?
眼見切嗣低頭沉默不語,還以為是生自己的氣,伊莉雅委屈地噘起了嘴,小聲道:“切嗣,是那個修女太卑鄙了,偷襲Berserker和我,不然我都打敗那兩個……”
越說越小聲,不過還是讓衛宮切嗣回過了神,微笑道:“伊莉雅做得很棒,怪我沒有做出更好的佈置,伊莉雅也是個實力強大的魔術師呢,如果我更信任伊莉雅些,今晚就不會什麼戰果都沒取得了。”
“……對,都是切嗣的錯!”雖然聽出這是在‘哄孩子’,伊莉雅也還是笑了起來,因為她知道衛宮切嗣不會責怪自己了,想了想又道:“但我是認真的,切嗣,如果真的再對上那個可惡的修女的話,我一定能把她打敗!”
“嗯,我相信伊莉雅。”衛宮切嗣點頭:“好了,天色不早了,伊莉雅應該也累了吧,今夜應該不會再有戰鬥了,早些睡覺吧。”
事情已經發生,責備孩子也沒有用,既然已加入聖盃大戰,衛宮切嗣自覺也無能力把伊莉雅完全保護在後方,正確的引導比一味的責罵是更好的選擇……曾經冷血的魔術師真的有在做一個完美的父親。
伊莉雅果然開心道:“嗯!我要先洗個澡,雖然Berserker有為我擋雨,但還是淋到了點呢。”
淋雨?衛宮切嗣稍一恍惚,瞬間起身手摸槍柄,那是裝配著起源彈的他的底牌武器,但下一個瞬間便在房間裡看到了四道身影。
其中包括伊莉雅描述的、奪取了黑方Archer力量的神秘魔術師。
另外三個……衛宮切嗣的心快速下沉:“這怎麼……可能?!”
赫拉克勒斯已在伊莉雅身邊現形,而伊莉雅則被眼前場景驚到,直到她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四者中那紅白髮交雜老者扛著的身影時,才出聲道:“可惡的修女?!”
修女被擊敗了,甚至就連英靈李書文也淪落他手,還有另外的兩個是黑方Archer與昨夜的魔女?!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暗中標記伊莉雅、突然闖入安全屋的舉動實在不像善意,衛宮切嗣正準備一搏之際,早川殺星開口了:“十年不見,看來你有好好聽進去老夫的話,氣質變得柔和了許多,也把女兒疼愛得很好。”
衛宮切嗣一滯,眼睛睜大。
“你是……?!”
“蓬萊槍神散人,童淵。”季星乾脆直接道:“這小修女我不想殺也不太方便殺,又不能直接把她放掉,只有你來看管我才能放心,時間就截止到聖盃大戰結束。”
真的是……衛宮切嗣覺得自己早該想到的,那樣不同尋常的情況早該聯想到上一次的這位,但同時內心也仍在翻江倒海——即使知道十年前的這位去時鐘塔不可能是送死,一定還存活在哪裡,卻如何都想不到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登場。
強大的人類魔術師?
等等……“早川立星?”
“猜對了。”
衛宮切嗣心中再起震盪。
遠處高樓,阿斯特蕾亞抱懷看著這邊的景象,目光在季星F4和赫拉克勒斯的身上盤旋。
為了送修女過來?信你有鬼!
五大屬性還差一個空屬性,那塑造英靈之身的‘以太’,再貼合赫拉克勒斯不過,我看你是早有籌謀和計劃!但……怎麼辦啊?!
……
凱悅酒店,頂層。
“Caster,魔術王,其它人不清楚那個魔術師的底細,但你一定能看穿吧?”馬里斯比利此刻甚至不太關注英雄王,當所羅門王迴歸之後,立刻詢問道。
所羅門卻給了否定的回答。
“那……他是不是十年前的童淵?!”馬里斯比利只覺後背微微發涼,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吾之千里眼無法洞察他之過去與未來,只能知曉他是與吾等英靈、人類不同的生命。”所羅門回答道:“若汝所識之童淵也有同樣的特徵,那便或許是了。”
我哪知道啊!
馬里斯比利默了默,十年前他就是個觀眾,是被扒衣服檢查魔術刻印……等等,檢查魔術刻印?
那傢伙檢查了那麼多魔術師的魔術刻印,雖然按照常理來說是沒用的,但他又怎能按常理估測?
魔術師……魔術王都看不穿底細……一定是那個人了!
那種如待宰羔羊、面對神靈的記憶太過深刻,馬里斯比利後背又開始發涼,就連眼前的魔術王都不太能讓他寬心……聯絡時鐘塔,童淵再現,絕對要聯絡時鐘塔!
……
遠坂家。
“本王並未拒絕你來觀瞻本王戰鬥的英姿,想必你已知道本王與所羅門的約戰。時間是11日後,2月2日,冬之夜,在那之前,你也要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
吉爾伽美什微昂著頭對遠坂凜道:“小丫頭,你所說的‘給出有效的建議’,本王還沒有看到,本王也不奢求雜種能有太多幫助,但至少不要拖累本王,能做到吧?”
這傢伙……真的是每次說話都恨不得讓人用拳頭打他!
遠坂凜眼角微跳,念在吉爾伽美什今夜表現確實驚人的份上,暫時忍了:“放心,我這邊不會出現疏漏,反倒是你,別以丟人的模樣輸給了魔術王大人!”
“本王再糾正一次,這個世界能夠稱王的只有本王,即使是所羅門也一樣!”吉爾伽美什只是淡淡一哼,道:“另外,決戰之時本王不希望被老鼠打擾,賜予了寶具召喚出亞瑟,可不是為了讓她一直躲藏到最後的。你來聯絡,明日本王要在這裡召見他們。”
立星同學……遠坂凜遲滯了一下,嘟噥道:“擺什麼架子……那邊的情況好像很複雜,讓他外出也太危險了,我們過去不行嗎?”
……
韋伯基地的情況確實複雜。
網重連了,人活著。
社會性死亡了。
臥室裡,剛收拾好的莫德雷德一頭拱進被子裡,瘋狂蠕動,在床上扭成了一條蛆,埋在被子裡的臉已經紅到了能燒開水的程度。
忽而聽見敲門聲,近乎是瞬移一般,莫德雷德一秒平躺蓋好了被子,咳嗽道:“嗯,進來吧。”
阿爾託莉雅走了進來,看看莫德雷德閉眼裝死的模樣,勾起了淺淺的微笑。爬上床鋪,她探手將莫德雷德凌亂的髮絲整理了一下。
莫德雷德臉瞬間又紅透了。
“你、你幹什麼!兩個男人,這樣,惡、惡不噁心啊?!”
阿爾託莉雅只是笑:“要我抱著你睡嗎,莫德雷德。”
“……鬼才要?!”莫德雷德抓狂地翻身,縮到牆角。
“哈哈哈哈……”阿爾託莉雅很罕見地笑出了聲音,因為她今晚的心情,真的是開心極了。
隔壁房間的韋伯心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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