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遙遠之處，米奇亞夫的悶吼聲直達天際：“還死了兩個？！”
身邊部下恭敬站立：“是，米奇亞夫大人，兩名自主半魔的氣息已經消失，同時死亡的還有一名臨界者，以及數以千萬計的魔種。”
另一名部下迅速補充：“動手者是第三名自主半魔，根據攻擊強度來看，半魔轉化度……很可能驚人地達到了接近40%的程度！”
“……嗯？”
40%？！是啊，只有達到那種水準，才有機會迅速殺死另外兩名半魔……米奇亞夫面色陰晴。
“確定？”
“是！確定！”
米奇亞夫的怒火漸漸褪去，轉變成一種驚與喜交織的情緒。
就在三年前，監管著011號到020區域的史琳格還表面愁苦實則炫耀地告訴他011號區域誕生了一隻轉化度30%的自主半魔，吞噬了另外三隻，獨自稱霸。
而對於妖魔一族晉升半魔後的壽命來說，三百年只是彈指，能在三百年中不得助力，自主轉化30%的半魔，他掌管的10個世界中，平均每900年才會出現那麼一個。
至於40%的，他還從未見過！
縱觀全部300個練兵場地，近1000年來，在300年中轉化40%的自主半魔恐怕也不到五個！
在妖魔族群中，半魔轉化度有兩個坎，跨過後難度激增，一為轉化度50%，二為轉化度90%。轉化度超過50%的叫高等半魔，而轉化度超過90%者則被稱為半魔神。
在練兵場就自主轉化了40%的傢伙，跨越50%的那道坎一定輕輕鬆鬆，等篩選結束，說不定很快就成為和他地位相當的高等半魔了！
沉默思考了一會兒，米奇亞夫有些喜悅，也非常心疼。
天才都有這種毛病嗎？
你殺那兩個自主半魔幹什麼，有相同的經歷，出自同一世界，未來他們只會是你的親信部下啊！
而對於米奇亞夫來說也全是功績，就算自主轉化40%的半魔能以一抵百，誰還不希望能有102呢？
不對，順便毀滅的還有數以千萬計的魔種？！這傢伙要比史琳格那邊的還要不聽話！
“克雷基，玻利西婭，奧爾約桑！你們三個，根據定位進入007號區域，詢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麼，自主判定是否需要提前帶回！”
被點名的三隻半魔都是他親衛隊中一員，轉化度都在30%到50%之間的程度，半跪回應。
“是！米奇亞夫大人！”
……
妖魔大陸。
焚盡一切的電漿逐漸消失，遠方海洋被蒸騰的水汽快速填補著這完全失去水分的千里方圓。
颶風，暴雨。
自然的平衡徹底被打破，山林不存，大地深窪，在這葬送了千萬妖魔的土壤處，一副末日景象。
滋啦滋啦的聲音沖刷著僅存的一點痕跡，直到半小時後，中心那焦黑的土壤下方才有了一點動靜。
一滴凝結的血珠從地下鑽了出來，伸出手腳，緩慢化作一隻大小隻有拇指大的妖魔，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疾喘，兩隻潔白小角沖天。
“那怪物……走了嗎？”
“勉強活下來了！可惡！”
是白羚。
在被電漿擊中的一瞬間，知道自己無法逃掉的她悄然地分割出來了一部分神力，透過能力將它的量縮小到極致，鑽入地下深處，本體則好似瘋狂一般地向季星進攻。
當本體死亡，鑽入地下深處的神力自然恢復到原本的強度，憑藉神的強大恢復力，這部分神力勉強吊住了她的命，又在地下深處硬扛了許久電漿透來的熱度，終於儲存下來了這一點形如殘魂的軀體。
力量百不存一。
“不，力量還在不斷流失，自愈力被完全摧毀，這樣下去，兩小時後我的意識恐怕就會模糊……”
還要自救，必須自救……
小小白羚奮力爬起，正想要飛離，視線突然陰暗了下去。
身體一滯，仰頭見‘巨人’的面貌，她頹然地嘆了口氣，既怒且絕望道：“是你啊，藍染！季星可真是警惕，讓你守在這裡嗎？！”
“不。”藍染蹲下去，帶著些許驚奇道：“季星的命令是讓我等在這裡，看看監管者大人會不會派人來。面對那樣的攻擊，你竟然還活著？不過看來失去了自主恢復的能力，已經快死了。”
“哼。”白羚釋然地坐下道：“是啊，快死了，你可以獲得殺死半魔的榮耀。真是小看了你，這幾年來一直在拿你和二丫取樂，最後要死在你手上，倒也有趣。”
藍染露出些許沉吟的表情。
“在我死亡前，能最後……”白羚嘗試著拖延時間，尋求轉機。
“怎麼救你？”藍染忽然道。
“……？”白羚一愕：“你說什麼？怎麼救我？！”
“是啊，救你。”藍染說道：“其實在路上時季星與我並沒有撒謊，我不是他的部下。直至今日所有的選擇都是我自主進行，會輔助他在這個地方殺死你們，也只是因為他是比你們剛好的選擇。
現在如果救下你，我也許能得到監管者的讚賞，比起季星，我覺得這個選擇或許會更好。”
“……哈？少演戲了，你們難道還有想要利用我的地方？！”
“不。”藍染搖頭：“其實是很容易瞭解的道理，我與季星之間並沒有互相信任的基礎，實力的差距太大。我並不確定不久後的將來自己不會成為他‘愚弄’的人類之一，哪怕這個可能性很小。”
“你這傢伙……”白羚竟覺得有些道理，迅速穩定心神：“別白費力氣，我不會再被你耍了，我們之間也沒有彼此信任的基礎。”
藍染略微停頓，道：“你需要維持生存的養分，對嗎？人類的大腦我不想獵殺、提供給你，而且一般的能量也彌補不了你的虧損。”
他忽然解開了衣懷，道：“來吧，白羚前輩，鑽入我的心臟。”
“……什麼？！”
白羚這次是真的驚了。
即使實力百不存一，但寄宿進藍染心臟，她還是有把握在頃刻間奪走藍染的性命的，而且她汲取的養分也會影響到藍染的自我修行！
這是在拿性命和未來在賭？
陰謀？幻像？
不，沒有啊！
“來吧。”藍染保持微笑。
這個人類……此時此刻，看著藍染的坦然從容，白羚竟破天荒地對眼前的小輩生出了一絲敬畏！
了不得的傢伙。
與季星一樣，又不一樣，只有他這樣的傢伙早生幾十年，或許才可以和季星分庭抗禮吧？而不用現在這樣以命搏一個出路。
“呵，我認可你了，藍染。”
“謝謝。”
噗——
軀體撕碎的聲音中，白羚直直地頂入藍染胸膛。藍染毫無反抗意圖，鮮血自嘴角流淌。
嘭嘭，嘭嘟嘭——
強韌有力的心跳添了雜音，感覺到白羚已安居入他的心臟汲取他的養分緩慢恢復，藍染的傷勢也迅速癒合，把釦子重新系上。
“你說你是奉季星命令在這裡等監管者大人？”這一次，白羚的聲音直接從心中傳入藍染腦海。
藍染輕嗯，白羚又問：“那他自己去做什麼了？”
“自然是去籌備連夜覆滅其它三個妖魔聚居地，免得剩餘兩名妖魔之神察覺不妙，躲藏起來。”
“……真是瘋狂！他真的完全不怕監管者大人的懲罰嗎？！”
白羚雖然這樣說著，雖然內心萬分不甘，但卻知道季星會被懲處的可能性很小——他太強了。
在弱肉強食的練兵場中，強者總會有特權，即使做得再過分，也許最多也只會得個‘難以馴服’或者‘不守規則’的評價。
想到這裡，白羚忽然道：“藍染，如果監管者大人或者他的部下真的來了，暫時隱瞞我的存在，等我完全恢復！作為報酬，這段時間我會指點你晉升半魔的修行，反正你早就知道了半魔的情況，也沒有什麼自主領悟與否的區別了。”
她擔心自己現在的情況會讓監管者大人判斷不值得去救，或者說為了己方不內訌，而把自己當做送給季星的見面禮，恢復了力量，她就不會炮灰到那種程度了。
藍染略一思考，似乎自然明白了白羚的意思：“可以，但若是你被發現，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當然，那是我的事。”白羚說，又哼笑道：“竟然有一天需要你來庇護、需要寄生在你身上，真是可笑……我會心存感謝的。”
“不必，這只是我出於自身考慮的選擇，希望沒有選錯。”藍染搖搖頭，盤坐在地上。
心間安靜下來。
頭頂風雨呼嘯。
白羚在默默汲取恢復，藍染則以神力遮蔽著風雨，微微出神。
時間匆匆流過兩小時，天穹之上，驀然洞開了一條漆黑的通道！
藍染心跳節奏亂了兩拍，又快速平復如初，他站起身，看到那通道中三名強大半魔的降臨！
三名半魔自也注意到了他。
“是他嗎？”
“不，這只是個臨界者。”
“像是在等我們。”
“三位監管者大人的使者！我名為藍染，奉季星大人命令，在這裡等待三位到來！”藍染朗聲道。
三名半魔相視，直降到藍染身前，道：“季星？這是那自主半魔的名字？他將自主半魔的情況和篩選的事情告知了你？”
“是，三位大人。”藍染恭敬問候：“請聽我說明。”
他將季星準備‘幫助人類，等人類獲勝後再給人類絕望’以助自己修行的全部想法和盤托出。
“現在季星大人正在籌備毀滅其它三個妖魔聚居地，也在等待監管者大人的命令。如果監管者大人默認了他的行動，明日拂曉時，另外三座妖魔聚居地便會毀滅。”
藍染摸出一張靈符：“監管者大人是讓三位大人阻止他嗎？”
加入人類、成為救世主、再在關鍵的時候給人類絕望一擊，會加速半魔的修行速度？三名半魔錯愕相視，我們怎麼不知道？！
倒是聽聞攻佔毀滅新世界能夠加速轉化，難道是同樣的原理？
難道這就是這個區域的自主半魔接近40%轉化度、與修行了千年以上的我們相當的原因？
不會吧？
“怎麼辦？阻止他？”
“半數可能是誤會，他自我領悟的這種修行方式或許只是巧合地幫助過他，卻讓他深信不疑？”
“哈～如果是這樣，另外兩個自主半魔死得就太冤了。”
聽著三人的交流，斂息於藍染心臟內的白羚差點發狂。
藍染則只是半垂首，靜靜地等待著三名半魔定奪。
這顯然超過了他們所有的預估情況，殺兩名自主半魔滅千萬魔種竟是為了修行，變得更強？而且還要主動地把另外三座聚居地毀掉？
那篩選就不用進行了。
理應阻攔，但說實話，三名自主半魔也還真不願意和自主轉化到40%的季星產生嫌隙和衝突，那樣的傢伙，未來不一定能走得多遠，哪怕是至高的魔神也敢一望。
“季星的年齡是？”這時候，其中一名半魔忽然問。
藍染一怔，道：“應該還不到100歲？他比另兩位自主半魔大人更晚成為半魔，只是進步更快。”
“……你說什麼？！”
“他是第三個？！”
三名半魔大驚對視，一個立刻說道：“交給大人決定吧。”
另一個則抓住了藍染肩膀：“你跟我們一起來，面見大人！”
藍染毫無抵抗能力，被三名半魔帶著升空，進入了空間通道！
幾百公里外。
身形融入夜空中的季星輕笑：“還帶來了不少星光……去往監管者所在方位的空間座標，鎖定！”
諜中諜中諜，也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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