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道:“又不費事,何苦讓咱們大格格難受……”
不是大事兒,舒舒提了一句就不囉嗦了,只道:“聖駕後日回宮,爺要去內務府麼?”
九阿哥點頭道:“是要去一趟,去內造辦看一眼,別耽擱了御前的差事……”
這說的是那御前提過的蓮花燈臺。
之前傳話過去,讓內造辦開始動工了。
聖駕要在下旬出巡,這蓮花燈要在那之前完工。
舒舒道:“那就等爺回來再接十七弟跟十八弟過來。”
雖說十七阿哥與十八阿哥還在稚齡,不過輩分大,還是九阿哥先提過的,舒舒就決定先招待兩個小阿哥,然後再選一日招待四個小格格。
九阿哥道:“月底之前都行……”
說著,他遲疑了一下,道:“來這邊也沒有什麼玩的,要不要帶到莊子上去?”
這邊離莊子就十來裡地,那邊有個不高的小山,可以打鳥。
舒舒搖頭道:“天冷,莊子除了牲畜家禽,也沒有什麼好看的,要是爺想帶弟弟們過去,等到夏天時更好。”
那是皇子,還是年幼的皇子,帶遠了叫人不放心。
九阿哥想想也是,道:“那帶他們玩什麼?出來一趟,也不能就待著。”
舒舒想起小松念念不忘的砸冰撈魚,道:“要不去御馬場東邊撈魚?”
附近的海子都不大,要是大海子得往遠去。
剩下中不溜的,就在暢春園、西花園、北花園裡。
暢春園是御園,不是嬉鬧的地方;西花園是太子的地盤,也不好折騰。
北花園這裡,太后不在,更是不好去了。
小海子中,有兩個連成了一片,就在御馬場東北方向,離阿哥所不到一里地,那裡倒是無礙的。
撈魚的快樂,上癮。
九阿哥立時點頭道:“就這個,到時候直接吃全魚宴……”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時間不好推得太晚。
九阿哥想了下道:“先不用告訴娘娘那邊,後天聖駕回京,爺跟汗阿瑪說一聲,要是允了,就初七接他們出來玩一日,涉及到皇子,還是先問過汗阿瑪……”
省得老爺子回頭挑理。
舒舒見他想的周全,就不囉嗦,只道:“好……”
不過也不能只看砸冰撈魚。
大人愛這個,小孩子在外頭也不好玩這個。
舒舒就道:“今年李家的年禮中有一組十二生肖羊角燈,年禮中還有兩、三家送的,到時候拿過來,讓孩子們拿著玩。”
她不喜歡李煦,可是東西是好東西,一直放著久了變色也白瞎了。
九阿哥道:“再湊一樣,單送燈也太薄了,元宵節後就不應景了……”
親弟弟,親侄女,九阿哥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再說了,他曉得大阿哥的脾氣,不是佔弟弟便宜的。
這些年自己送過去的東西,都有來有往的,甚至還多了不少好東西。
舒舒道:“小格格們這裡還有西洋手鏡與琺琅金釦子,十七弟跟十八弟,一人一個西洋懷錶。”
九阿哥點頭道:“看著差不多了……”
*
四所正房。
十三阿哥與十三福晉也在說話。
十三福晉正在說一上午的見聞,只是她性子聰慧,如實轉述,並不加以點評。
十三阿哥在旁聽著,給十三福晉解釋著眾人的關係。
“九哥跟大哥差著年歲,本沒有什麼往來,不過前頭的大嫂薨時,是四嫂與九嫂幫著裝殮的,兩家就有了往來,九嫂憐弱,對幾個侄女也多有照顧,侄女們跟四嫂、九嫂也比旁的長輩更親近些……”
他沒有提那溫泉莊子的收益。
總不能兄弟其樂融融的,只為了銀錢。
況且大阿哥開府入旗,還是皇長子,不至於為了銀子如此。
“三嫂公府長女,做了十來年的皇子福晉,人前向來爭強,不過其他嫂子們性格寬和,也沒人跟她搭茬,外頭有些不好聽的,聽過就算,不必盡信,真要有行事不當之處,御前早就處置了……”
十三阿哥不喜三阿哥吝嗇,可是對三福晉的點評還是比較客觀。
十三福晉聽了,曉得這說的是三貝勒府接連夭折了三個庶子之事。
雖說其他皇子府,也有夭折的孩子,可是三貝勒府的還是令人側目。
因為嫡子嫡女都站下了,庶子不是落地即夭,就是月子內夭了。
一直到去年的六阿哥出生,才破了這個局面。
不過這個庶子的存活,並沒有給三福晉的“惡毒”洗白,反而讓外頭的人更有說辭。
說什麼三福晉之前靠著孃家,為所欲為;現下孃家阿瑪沒了,承爵的弟弟不是同母兄弟,失了依仗,才讓六阿哥逃過一劫。
十三福晉本也沒有信這樣混賬話。
今天見了三福晉,她也看出三福晉沒有什麼城府。
“四嫂是宮裡長大的,前些年大嫂沒了,三嫂那邊接連生孩子,多是四嫂照顧下頭的妯娌……四嫂是烏拉那拉家的格格,是烏拉國主的堂親,烏拉那拉氏與皇家聯姻幾代人了,九嫂的外祖母就是四嫂的姑祖母,兩家能論上親的……”
“七嫂是正紅旗哈達那拉家的格格,孃家跟九嫂孃家是前後鄰,兩家還是姻親,聽說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關係也比較親近……”
十三福晉聽著,也心裡有數。
在十三阿哥眼中,哥哥是好的,嫂子也都是好的。
以後如何跟嫂子們相處,十三福晉大概有數了……
*
隔壁二所,七阿哥今日回城了,中午回來就帶了兩盒栗子糕、兩包糖炒栗子。
“昨晚上不是念叨想吃栗子麼?正好看到有賣的……”
七阿哥道。
七福晉詫異道:“咦?現在就有鋪子掛幌?不是正月初六買賣才開市麼?”
七阿哥輕咳了一聲,道:“估摸著是想要賺錢吧,這個時候開張的鋪子少,營生也好。”
七福晉點頭道:“說的也是,獨家買賣了,指定好做……”
想著栗子的甜糯,七福晉只覺得口水噠噠的,真是饞得抓心撓肺。
她臉上帶了笑,打開了包栗子糕的油紙包。
栗子的甜香味兒,立時散開。
七福晉看著,先是眉開眼笑,隨即想到什麼,神色凝固住,露出幾分無措。
所有的食慾,都變成了噁心。
“嘔嘔……”
七福晉忙用帕子捂了嘴,才沒有吐出來。
七阿哥見狀,忙拿了痰盂給她。
七福晉沒有再忍著,將肚子裡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的。
等到丫頭拿了清水給她漱口,她耷拉著腦袋,生出幾分厭棄來。
七阿哥見狀,嘆了口氣,道:“我已經跟九弟說了,勞煩九弟妹將給老十福晉整理的菜譜也給咱們一份,到時候什麼能吃都在上頭寫著,不用怕……”
七福晉抬頭看著七阿哥,臉上帶了悔恨道:“都是我的錯,三格格才……我再不長記性,還叫人麼?”
七阿哥臉上帶了正色,看著七福晉帶了鄭重,道:“你懷胎十月,全全乎乎地將她帶到這世上,雖有小過,可對三格格來說更是生養大恩,這樣自怨自艾,除了損傷身體,對不起肚子裡的孩子還能有什麼好處?你記得眼下對三格格的這份愧疚與慈愛,以後生下小的,記得你這幾年的偏愛,也別嫌棄三格格的不足,就對得起她了……”
七福晉聽了進去,收了淚,道:“若是有那一天,爺直接收了我的鑰匙跟賬冊,就讓我做個擺設,省得做個糊塗人,叫孩子心裡難受。”
七阿哥看著七福晉,點了點頭……
*
夫妻之中,各有相處模式。
這邊的年輕夫妻是一個模樣,南五所那邊的“老夫老妻”又是個模式。
三阿哥這裡,帶了幾分好奇問三福晉道:“十三福晉瞧著如何?嫁妝單薄,孃家也沒有爵位,底氣不足吧?”
三福晉點頭道:“嗯,老實著呢,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她這樣的身份這樣本分也是應該的。”
三阿哥帶了幸災樂禍,道:“十三阿哥看著再受寵又如何?不過是給太子預備打下手的,親事自然只能從跟太子親近的那些人家挑,矬子裡拔大個兒,才挑出來個兆佳氏……”
說到這裡,他道:“要是十三阿哥再小几歲,或許親事還能體面些,太子妃可有兩個妹子呢……”
三福晉聽了搖頭道:“差好幾歲呢,大的那個才十一、二,小的八、九歲……”
三阿哥聽了挑眉道:“那不就是四十六年選秀了,這說起來,倒是跟十五阿哥年紀對上的。”
太子對自己不善,三阿哥也不是白捱打不還手的性子。
他已經兩手準備了。
不讓自己做東宮臂助,自己就“坐山觀虎鬥”。
等到大阿哥與太子兩敗俱傷,那往下不正好輪到自己麼?
三福晉聽了一愣,道:“不能吧?一家兩個皇子福晉,哪有這樣抬舉的?”
董鄂家出了兩個皇子福晉不假,可那都是分支了的,只是堂親罷了。
三阿哥道:“怎麼不能?下頭的皇子中,扒拉出來一個十三阿哥是個太子打下手的,肯定要再預備一個,防著有個萬一,十五阿哥尊敬太子妃,給他指個瓜爾佳家的福晉,親上加親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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