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附近的派出所,交警隊都動員起來,把這一片先圍起來再說。”徐田要了一張地圖,用紅筆劃了個圈,就將呂村公園附近全給囊括了起來。
支隊長瞅了一眼,拍了兩張照片就開始安排起了卡口。
一個個電話打出去,市裡的刑警立即動了起來。
呂村附近路網與水網密佈,跟前還有好幾個城中村,但拉的再遠一點,通向城內城外的道路卻是有限的,且大部分都有人像卡口,所以,徐田看似畫了個很大的圈,實際上,對警力的要求也沒有那麼誇張。
當然,三名綁匪也可以棄車步行。不過,且不說他們是否能夠意識到這個問題,就算真的這樣做了,不走大路只走小路,效率也是非常低的。
等警察找到了他們之前的藏身之處,或者中途有人碰到了他們且報警,三人距離監獄就不遠了。
唯一可慮的還是附近的水系,呂村公園周邊就有多條河流或水道,常年有水而且,不光有地表河流,還有地下的管網,地下水自然也是有的,是否有地下河流都不清楚。
水網的問題要比路網的問題複雜一些,但支隊長的處理方式跟路網也是差不多的。
總之,想著呂村公園附近直接逮到人的難度是比較大的,三名嫌疑人想要出逃也是比較容易的,但逃出這片區域,想要遠走高飛,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果此前不知道他們的藏身地點,不知道他們離開的時間,那三名劫匪,偷偷摸摸的從呂村公園附近離開,還是有不小的機率逃出洛晉市,乃至於白江省範圍的。
就現在的刑偵機制來說,若是離開了省界,逃亡成功的機率還是非常大的。但是得有錢。
像是曾經的馬錘槌,在那麼多人的追捕下,都能一路跑去海南。他手裡如果有錢,再心智穩定,性格堅毅一點的話,逃出國,或者藏匿起來的機率還是挺高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是性質穩定,性格堅毅的話,室友的小孩都該讀大學了。
不管怎麼說,警方現在是佔據優勢了。
三名綁匪現在應該都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而這段時間,是最容易逮到他們的。
支隊長自然也想得到這一層,也是多叮囑了幾句。
回過頭來,四大隊的大隊長龐繼東道:“卡口的民警穿制服用警車都是合適的,就是搜尋的民警,一旦大面積鋪開的話,很容易就打草驚蛇了。”
“不穿制服也不行,查人的時候不方便。”支隊長頓了頓,道:“大家先裝作例行檢查,裝不下去了再說,現在就是以快打慢……”
他嘴上說著快,說話的速度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就像他說的,搜尋一旦開始了,就很容易打草驚蛇了,而搜尋也不可能全面鋪開的搜,沒有那麼多的人手。
所以,要是搜尋的方向位置錯了,雙方的主動權就再次對調了。錯的越離譜,留給對方逃跑的時間就越多。
“我要是劫匪的話,估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準備的人質井,會被這種方式給找出來。”李浩辰在上個案子的時候,全程沉默,除了端茶倒水的動作挺熟練的,幾乎找不到一點存在感。
但這個案子,顯然是在李浩辰的射程內了。
李浩辰主動的站出來道:“我覺得,可以一切照舊,然後在公園裡埋伏,等綁匪再打電話過來,強烈要求其證明人質的狀況,只要態度堅決,再承諾給錢的話,我是綁匪的話,應該也會同意吧。因為我們是三個人,最後總是傾向於妥協的。”
崔小虎咳咳兩聲,知道這位代入過強的毛病又犯了,打岔道:“是三名案犯。”
“恩……三名案犯的話,也會傾向於妥協的。”李浩辰頓了頓,再道:“人質還在這裡,案犯也沒有聯絡家屬,不可能就此跑掉的。總要再利用一把才安心的。”
聽得出來,這位是真的研究過犯罪心理的,說不定就是真實體會過的。
在場幾個人看李浩辰的眼神都有點怪。
李浩辰見怪不怪,該說的說完,就又沉默了下來。
徐田是現場最大的,“嘶”的一聲,道:“做一個陷阱的話……也是個辦法……”
他看向支隊長。
“那現在就得把人收回來,然後賭他們還沒收到訊息,在這邊也沒有耳目。”支隊長唸叨著。他倒是也不反對,不過,設陷阱這種事,做得好了得誇獎,要是被犯人給反向玩弄了,那就容易變成笑柄了。
徐田也是不太確定,又問一線的四大隊的大隊長龐繼東。
龐繼東略猶豫,但是贊成設陷阱。如果要搜查的話,他是真正要上一線指揮的,而就跟前的城中村,以及小區常見群租的狀態,排查的工作量會非常大最終大機率是將案犯驚走。
……
江遠聽著他們在那裡談話,默默的向後退了幾步。
他自己低頭繞著旱井慢慢的轉著圈。
旱井周圍雜草叢生,雖然有踩踏的痕跡,但能夠得到的證據反而很少。不得不說,自然界是偵探們最大的敵人,天然的分解者形形色色,能夠消弭極多的痕跡與證據。
像是血跡什麼的,或許在房屋內可以存留十年二十年的,但在自然界,血液存一個星期都屬於微生物們不努力。
但另一方面,自然界與人的互動也是非常多的,遠超人工環境。
這在發案之初,是有利於破案的,就比如……
鬆軟的土地,不僅有利於留下足跡,提供的資訊還格外多。
就公園的環境,想要避免留下足跡反而是挺難的,尤其是要走到草地深處的時候,溝塹間不免留痕。
江遠很快找到了一雙耐克鞋的足跡。
那大大的一個對號,對刑科人來說,多多少少有點挑釁了。
“這是那個郭海雲的腳印吧。”江遠俯身用手量了一下,喊牧志洋過來,從他的揹包裡掏出了一個PAD,再找出案犯的資訊比較了一下。
郭海雲是綁匪三人組裡年紀最大的一個,今年有48歲了,差不多是一名中年男人暴力犯罪的迴光返照的年紀了,他要是能再忍兩年,多數就會進入到人生的賢者時間。
如今的話……江遠已經做好將他送入人生最後階段的準備了。
“是郭海雲沒錯了。”江遠其實把三個案犯的足跡等資訊,都記在了腦子裡的,只是一年到頭來,做的案子多了,為了避免出錯,他還是再三核對了。
三名綁匪的個人資訊已經全暴露出來了,江遠確認無誤,對牧志洋道:“帶槍了嗎。”
“帶了。”牧志洋聽江遠這麼說,注意力立即集中起來,並取槍出來,就地檢查。
“你多喊幾個人過來,咱們再多繞一繞。”江遠一邊說,一邊打電話給黃強民,道:“我想跟一段足跡,咱是不是找條狗也跟一下。”
“徐局已經喊人調狗了,不過,這邊公園附近有水環繞,一出去,人流複雜,狗也不一定能跟上。”黃強民頓了一下,又道:“他們現在討論埋伏的細節問題,最後會不會上狗,還不確定。”
“好的。”
“恩,最好把衣服換了。如果要設陷阱的話,附近還是不要出現警察了。”黃強民雖然更相信江遠,但也是儘量不破壞團結。
江遠應了。他穿不穿警服都無所謂的。
“我讓徐局多派幾個人給你,稍等,我讓人想辦法弄點衣服過來給你……”黃強民再叮囑兩句。
江遠一一應了,收起手機,繼續往前,眼觀六路的搜尋著。
不一會兒,牧志洋就帶來了六個人,都已經換好了便裝,並給江遠帶來了衣服。
江遠就地換了,向幾個人打聲招呼,也不多說什麼,就揹著手,繼續低頭走。
在場的刑警們這會兒正在瘋狂討論江遠用花粉追到人質的事,再看江遠都跟看魔法師一樣,一個個乖的不行。
牧志洋將他們分了三對,呈品字形跟在自己和江遠身後,暗自保護。
江遠連這些都不用管,就低頭找足跡即可。
公園的土質鬆軟不定,案犯在軟質的地面有可能留下足跡,有可能不會。但在硬質的地面,幾乎不會留下痕跡,公園是有定時的打掃的,下午澆花的水打過來,也有可能沖掉痕跡。
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容易跟上郭海雲的足跡的。
他應該也沒有反偵察的意識,至少在這片公園內,沒有認真的做到。
或許在綁匪的想法裡,自己臨時選擇的公園枯井,根本就不應該被警察找到,除非是他們自己交代。
而足跡追蹤這種事情,讀書少的犯罪分子,瞭解的都不多。
江遠揹著手,像個老年人似的,慢悠悠的看,慢悠悠的走。
腳印都是有方向的,有足尖的情況下更好看清楚,轉彎之類的,郭海雲習慣用大拇趾發力,那也就很容易看出來。
不一會兒,江遠就越走越遠了。
牧志洋等人跟在江遠附近,有點無聊,又有點緊張。
遠遠的看過去,幾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
嗚……
一輛車從門前呼嘯而過,江遠再抬頭,才發現面前已是公園出口了。
此處是東南方的一個側門。
外面是條亂糟糟的馬路。
側門是個只允許步行的手動旋轉門,每次只容一人透過,但在門內公園的一側,有個公廁,所有有很多公園外的人進出,就為了使用公廁。
“這個公園對狗還挺不友好的。”江遠說了這麼一句,眉頭微皺。
這種廁所加破路,外帶混亂行人,以及城中村地攤的場景,對警犬是極大的挑戰,對人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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