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漸漸的安靜下來。
幾名精英組的成員,看了一會發呆的江遠,又將目光投向萬寶明,眼中蜂分明閃爍著疑問:這廝現在不說話,究竟是幾個意思?
萬寶明見江遠的時間加起來,也就幾部日本電影的時間,還是跳著看的那種,他哪裡知道江遠究竟是在做什麼。
於是,萬寶明將目光投向魏振國。
魏振國本來翹著腳等結果呢,這會兒只好坐起來,猶豫一下,低聲道:“等等吧,江遠可能想到啥了。”
魏振國和江遠其實已經足夠熟悉的。
用他的理解,現在的江遠,絕對不僅僅是想到啥了,很可能是在腦子裡,已經在不斷地靠近兇手了。
但是,這個話,他不能給其他人說,話本身沒毛病,但這種猜測太挑釁了。
這也是做積案的過程中,非常容易遇到的一個問題,你用時間和精力完成的這項工作,實際上是其他人無法完成,而且是盡全力無法完成的工作。
特別是當其他人在做這項工作的時候,他的條件更好,任務更簡單的,資源更充沛的時候,這種能力的覆蓋,這種比較的失衡,是讓人內心很難接受的。
相對來說,如果看到江遠費盡心思,殫精竭慮的模樣,大家的心理是會好一點的。
可江遠也不可能每次為了讓大家心情好,而裝模作樣。
而且,這種裝出來的樣子,一旦被戳穿了,反噬同樣不小。
會議室裡,於是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好在沒有持續太久。
江遠呼了一口氣,打破了靜默:
“都是很平靜的血跡啊。”
萬寶明早就等不住了,聽到聲音,連忙道:“很平靜的血跡怎麼講?”
“你們看著這些血跡。”江遠手一指,就有警員熟練的放大了投影儀上的圖片。
江遠道了聲謝,再道:“基本都是圓形的血滴,稍微有一點尾巴的,也都是非常小的尾巴,非常胖的血滴。”
眾人看著點頭。有懂點的就道:“說明受害人要麼是靜止的,要麼走的很慢,步伐很輕,是受傷很嚴重?”
“不會,就被捅了一刀,又是腹部這個位置,肌體的機能基本不受影響。而且,剛被刺中,肯定是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的時間,很多人都感覺不到痛,這麼平靜的血滴,反而是反常的。”
萬寶明瞬間理解,道:“她應該是快速運動起來,或者反抗,或者躲藏?”
“差不多意思吧,平靜到這個程度,不應該的。”江遠道。
這時候,窩在後面的唐佳輕聲道:“自殺?”
江遠看了一眼唐佳,微搖頭:“也不太符合。首先是兇器找不到了,那就一定是有人拿走了。其次,國內用刀具自殺的話,更傾向於割腕吧,戳腹部……很有可能戳不死自己的。唔……受害人沒有醫療背景吧。”
“沒有。”此前做介紹的刑警斬釘截鐵的道:
“這個方向我們其實也有考慮過,但這名女生讀的是漢語言文學,家裡沒有人學醫或者能接觸到解剖學的專業。她本人的交際圈,也偏向於同學院的同學,據同學描述,是名很文靜的女孩子。”
“另外,導致她死亡的原因,是兇器劃破了一條動脈,法醫的解釋,想要準確的戳中該位置,並不容易。對了,您也是法醫……”
江遠點點頭,道:“您繼續。”
“再就是刺入的姿勢,也不太像是自己刺入的。另外,受害人也沒有自殺的傾向,從購物記錄來看,她死亡當日,還都有網上購物,有去取快遞。”刑警道:“就這些了。”
江遠再點頭,道:“說的很全面了。那自殺的懷疑,暫且放到一邊。”
好些人都皺起了眉頭。
“我重新描述一下現場。”江遠直接起身,來到了螢幕下方。
他稍稍向後站了一些,然後右手捂住腹部,且用左手比劃了一下,道:“在這裡,案犯刺中受害人,從刺的位置來看,我認為案犯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受害人的命。”
“受害人負傷,用右手卡住了刀刃的一部分,這時候,有血開始流出來……但流的並不多,只弄傷了右側的褲子。”
“受害人走了幾步,走的很慢,應該是開始感覺到疼痛了,這時候,受害人應該站住了,站的很放鬆,推測受害人是在和案犯說話,而不是脅迫或威脅狀態。”
“到這裡,已經可以推斷,案犯和受害人應該是比較熟悉的,或者說非常熟悉。然後……”
江遠停頓了一下,身子稍微傾斜了一些,道:“這裡的血跡,證明受害人的身體發生了一定程度的傾斜,我認為,案犯此時是將受害人扶上了床。所以,這一段沒有血滴下來,是因為血流到了案犯身上。並且,在此過程中,受害人沒有掙扎,否則,會有甩出來的血滴才對。”
“捅了一刀,還願意被攙扶?所以,其實是很信任的關係?”萬寶明也是跟著明白了過來。
江遠不置可否,繼續客觀描述道:“受害人平躺於床,右腹部有流注狀血跡,床上形成血泊。床周圍保持乾淨整潔,這裡也能證明受害人希他殺,因為她若是此時才拔掉了兇器,若是想丟棄的話,應該也會留下血跡的。”
萬寶明理解的道:“兇手這時候帶著兇器離開了。”
唐佳這時候聽的入神,主動站出來道:”案犯和受害人是很信任的關係,但又不在我們調查的人際關係網路中,受害人有一個秘密情人?”
此前負責本案的刑警皺眉道:“從我們的瞭解來看,受害人是一個很乖巧的女孩子,沒有不良嗜好,不逛夜店,也不使用奢侈品,日常消費也屬於普通水平。她租住的房子也很便宜,就在學校旁邊,主要是因為導師有一個專案在附近……再者,這個女孩子只有25歲,連男朋友都沒有,結果就有秘密情人了?”
唐佳道:“已經25歲了,再老一點,就做不了秘密情人了。”
刑警無奈,道:“我們查了她通訊錄上的所有人,包括各種通訊軟體上的聯絡人,都沒有跡象表明,她有男朋友,或者戀人……”
“都說是秘密情人了。”唐佳看看江遠,再道:“如果案犯是一名有社會地位的,有身份的男人,那麼,像阮思靜這樣的女孩子,就很有可能同意秘密聯絡,並且用掩飾對方的存在……”
“圖什麼?”鋼鐵直男級的刑警直接問。
唐佳偏頭想了想,道:“對方如果是王子的話,一定會有很多阻礙的,掩藏身份,只能說是阻礙之一吧。”
“圖什麼?”鋼鐵直男警再問:“沒錢沒禮物沒儀式感,連日常幫忙都沒有,出租屋還是女孩自己租的,條件還這麼差?就這還王子?”
唐佳瞥他一眼,淡淡的道:“錢和禮物和儀式感,是普通人對公主的補償。與王子同甘共苦,在最艱難的時刻相濡以沫,才是公主式的浪漫。”
鋼鐵直男目瞪口呆:“是這樣的嗎?”
萬寶明咔咔兩聲,看向江遠,道:“江法醫,你覺得呢?”
江遠緩緩道:“確實有可能……我覺得可以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再詢問一下受害人身邊的親戚朋友,看看她和周圍人相處的怎麼樣,不一定是情人,也許是親戚,或者。再一個,男女關係的話……”
江遠一時間有點卡殼。
唐佳接話道:“可以從他們的聯絡方式入手。受害人阮思靜是在讀研究生的話,她的英語應該不錯吧,也許可以用國外的社交軟體?比如閱後即焚,比如Quora,就是國外版的知乎,又比如tinder。”
“tinder是什麼?”鋼鐵直男刑警問。
唐佳一臉警惕:“伱為什麼單獨問這個?”
“其他的你解釋了啊,閱後即焚和知乎唄。”
唐佳沉默了幾秒鐘,道:“tinder是每天推4個人,透過地理來推的,雙方加了好友可以聊天,如果一方刪除好友的話,兩人的對話都會消失……”
鋼鐵直男刑警訝然:“還可以這樣?這還怎麼查?”
萬寶明亦道:“這樣約炮的話,是真的方便到家了。”
“但是怎麼查?國外的軟體那麼多。”
“阮思靜的手機呢?如果有安裝這些軟體的話,應該可以看到吧,刪除了,也應該能找到記錄吧。”
會議室裡的刑警們的思路打開了,紛紛出謀劃策起來。
鋼鐵直男警不由分說的潑了冷水出來,道:“手機肯定是仔細搜查過的,刪除的軟體也肯定有記錄的,如果有那種奇奇怪怪的軟體,我都會有印象的……”
“總要聯絡吧,就算是秘密情人,也得溝通說話約時間吧。”
鋼鐵直男警猶豫了一下,嘆口氣道:“有可能有第二個手機,這個我們沒寫到外面的卷宗裡,只有很少人提及過。”
刑警們做大案重案的時候,都有藏點小細節的習慣,有時候也是來不及描述,或者沒有寫進卷宗裡去,有時候就是故意的。
有人不信邪,跑去提取證物,嘗試著尋找可能存在的軟體。
但會議室這邊,依然是討論偵查方向的問題。
唐佳再次道:“監控呢?監控也沒有發現嗎?”
鋼直警道:“沒有。當時也看了不少的錄影了,但那時候沒有考慮秘密情人的問題,我們更多是想找利益相關的,好考慮到了女生原有的工作和學習環境……”
“沒有跟男生獨處的時候嗎?”有人問。
“獨處就是情人關係嗎?”鋼直警反問。
這一下子就把人給問懵了。
好一會,又有人重新整理了思路,開始發問:“酒店記錄也沒有,醫院的流產記錄也沒有,不送禮不轉款?這麼透明的情人嗎?太誇張了……”
這其實還是反對秘密情人說。
江遠也陷入了沉吟。
唐佳看看江遠,道:“能夠讓人從容赴死的東西不多,愛情算是一個吧。而且,只有這種甜甜的,一旦公佈了,就會得到所有人羨慕的愛情,才值得女孩子生死相隨吧。”
會議室裡的一群大男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江遠咳咳兩聲,道:“我覺得可以換個思路。那個……受害人假設有一名秘密情人,兩人透過國外的軟體聊天交流,避免出現在公共場合,避免出現在酒店記錄裡……兩人應該會一起吃飯吧?否則,怎麼約會?”
會議室裡一群人都看過來。
雖然要槓的話,不吃飯的確也可以約會,但正常想,哪怕是王子和公主,也會在外面用餐吧。
江遠道:“我建議這樣,派幾個人,到城裡的高檔餐廳轉一圈,長陽市也沒多少家很高階的餐廳。看看有沒有人記得他們。王子的話,就算不需要送禮物給女方,至少得吃點好的吧。”
江遠還記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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