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你給江遠找臺電腦,好一點的。”侯樂家情緒不錯的樣子。
有了線索的按鍵,就像是找到了線頭的毛團,雖然不能說,就一定能解開毛團,但難度絕對是大大降低了,負責解毛團的人的情緒也就逐步穩定了。
小苗是位女警,執勤服穿的乾乾淨淨,眼睛挺大,很是靈動的樣子,說明年紀還輕,再多幹幾年圖偵,大約就該戴眼鏡了。
小苗清脆的應了一聲,再仰頭看眼江遠,笑道:“江法醫,你用我的電腦吧。”
“好的,多謝。那個……把那邊電腦的圖傳一份給我吧。”江遠坐到了位置上,再找齊各種軟體。
在此期間,隆利縣的其他兩名影像技術員也在努力的工作中。
他們找到了多個影片,都是同一名犯罪嫌疑人的影像,有進入犯罪現場的,也有滿載而歸的,大部分時間,他都是用隨身攜帶的繩索捆紮著盜竊物品離開的。
侯樂家看的都有點嘖嘖稱奇,道:“我剛開始當警察的時候,是有好些入室盜竊的,這麼大包小包的偷東西的,結果現在又輪迴了?”
小苗有點好奇的道:“那時候,是不是衣服都特別值錢,可以賣好多的?”
“那時候……那時候也就是零幾年!”侯樂家氣的轉身,皺眉問小苗道:“你覺得我有多老啊?”
小苗縮了下脖子,小聲道:“我00年才出生。”
侯樂家掐指一算,默然無語。
小苗又看一眼江遠,低聲道:“江法醫出生的時候,侯隊長伱應該也工作了。”
侯樂家氣的撓頭:“我們當年是以工作年齡小為榮的。”
“我知道啊,我媽媽說那時候買衣服都要去長陽市買,還沒有鐵路,也沒有高速,就只能坐班車去。平時上班也騎腳踏車……這個犯罪嫌疑人的年紀應該也很大吧,所以喜歡偷腳踏車和大件物品。”小苗嘗試著分析起了犯罪嫌疑人。
侯樂家的眼睛都要發紅了,他從來覺得自己正值壯年,哪裡想到單位裡來了年輕人以後,如此的煩人。
旁邊的資深影像想幫大隊長解圍,咳咳兩聲,道:“犯罪嫌疑人喜歡偷腳踏車和大件物品,主要還是現金太少了,而且,他可能是有出手的渠道吧。只要能變現,現在的腳踏車都挺貴的,電子產品也是,我看好幾家人的電腦,都是被拆了顯示卡,拿了耳機之類的,看他這種做法,年紀應該不大……”
侯樂家點頭,道:“銷贓渠道要查起來,讓老魯跟一下。”
轉過頭來,侯樂家又問江遠:“江法醫,你怎麼看?”
經過一天的接觸,侯樂家再不習慣,也不得不承認,江遠這種級別的技術員,真的是有點東西的。
給出的結論,比很多市局來的技術員都靠譜。
江遠還在盯著電腦螢幕看,隨口道:“根據足跡來看,犯罪嫌疑人的年齡在35歲左右,身高175,體重150 左右,應該是比較強壯的……”
猜測是猜測,但江遠說的這麼準確,侯樂家又有點不太適應了。
還是旁邊的葉法醫為江遠背書,道:“江法醫搞足跡,在省裡也是排在前頭的。”
侯樂家回憶了一下,於是也認了,再次點頭道:“這樣子的話,範圍就很小了。我想想,這傢伙要是在服過刑的話,監獄系統裡問一下,說不定也有收穫……”
這時候,江遠正在使用的主機狂吼了起來。
一群人的目光不由看向江遠。
“稍等,渲染一下就好了。”江遠直接站了起來。
現在,全看電腦自己動了,滑鼠都有點卡住了。
暴躁主機吼了好一會。
終於,一張照片展示了出來。
看著還有點發虛,畢竟是晚上的監控影片拍攝的,好在畫素量足夠,江遠稍微處理了一番,用肉眼已經能看清楚模樣了。
用來做通緝照,差不多也是夠用的。
江遠如果再費心搞搞的話,大概還可以弄的更清楚一點。
不過,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因素,這種流竄犯,本來就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現在殺了人,指不定跑到哪裡去了。能早一點確定身份,就早一點確定身份。
江遠直接點了列印鍵,並將照片儲存了下來。
印表機“咔咔咔”的印出了黑白底色的照片。
不知道哪一年的噴墨印表機,打的A4紙都是溼漉漉的。
小苗主動過去將照片取了過來,還沒心沒肺的問:“這個是誰啊?”
“嫌疑人。”江遠回答。
幾名聚攏在一起,正在低聲商議的刑警,不由自主的都看了過來。
江遠也不用賣關子,就道:“這個是我用影像增強做出來的嫌疑人的照片,取的是一週前的這次拍攝的照片……”
江遠將原始的照片在電腦螢幕上拉了出來。
畢竟不是自己本隊裡,江遠就說明的更具體一些。
幾個人看著電腦螢幕上黑乎乎的一幀監控影像,再看江遠剛剛打印出來的照片,神情都有點模糊。
侯樂家看向本隊的資深影像。
隆利縣的影像技術員,水平跟隔壁寧臺縣的三位,相差也不大,對於影像增強這種技術,懂點,又不是特別懂。
那影像技術員期期艾艾的思考著怎麼編。
小苗站在旁邊,感同身受。
當初江遠說要做血跡分析的時候,他們沒有說話,因為他們不是現勘;後來,江遠改變刑偵方向的時候,他們沒有說話,因為他們不是領導;最後,當江遠再說要找臺電腦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那就先按照這個照片,分發給大家找找看,看有沒有認識的。”侯樂家看出來了,果斷將案件拉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小苗過來,又多列印了幾張照片,同時將電子版的圖片發到工作群裡。
侯樂家想了想,也將照片發給了多個人,權做詢問。
再回過頭來,侯樂家就看著江遠沉吟起來。
這傢伙今天包打天下啊。
雖然竭力的想要掌握刑偵方向,但最終,所有指引方向的活計,都是江遠做的。
只剩下最後這部分,真人的人臉識別,好像用到了自己等人。
侯樂家略略有點不自在,暗自嘆口氣,道:“晚上大家自己找地方休息休息,確定了嫌疑人以後,估計就又忙起來了。”
真人版的人臉識別,也沒那麼快有回覆,除非他們自己就認識,否則也要傳給一些朋友來問問的,一個晚上都不一定能出結果……
侯樂家這麼想著,也略略有些焦躁起來。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大家今天都沒有特別的提出來,那就是兇手掠走的那名兩歲半的小姑娘,如今的情況如何。
假設嫌疑人不是特別惡劣的變態——從他此前的犯罪行為來看,應當不是。
那麼,嫌疑人掠走小姑娘的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販賣。
入室盜竊的小賊,化身人販子,也不是什麼奇特的新聞。犯罪分子與普通人之間的世界,也許是有一道牆阻隔著的,但在犯罪分子那邊,他們的市場是開放的。
賣搖頭丸的,跟人販子,竊賊,以及銷贓者之類的,互相之間並沒有阻隔。
尤其是這名嫌疑人,經常盜竊高價值的商品來出售獲利,意味著他有暢通的銷售網路,賣孩子——或許正是因為殺了人,準備跑路,才將孩子擄走,試圖賣掉來籌集一筆跑路錢。
如此一來,儘快破案就變的非常重要了。
一旦孩子脫離了嫌疑人之手,進入到了某個人口販賣的渠道中去,那再想找回來,就變成另一宗複雜耗時的案件了。
焦急歸焦急,侯樂家對下屬們還是和顏悅色的,讓各自找地方睡覺。
正亂糟糟間,一個電話又打了回來。
“這個人叫李偉斌,平江人……我抓過他兩回……”電話另一頭簡單快速的給了侯樂家所需的資訊。
做刑警的都知道,這會兒,對方肯定很忙。
侯樂家趕緊道謝。
不用他說,底下的人也都忙活起來。
前科犯的名字知道了,指紋、身份證號,以及各種身份資訊就都知道了。包括手機、微信、QQ號,以及各種需要實名認證的社交媒體和遊戲賬號。
將這些東西交給網安大隊,同時再請技偵大隊幫忙,即使前科犯用了其他人的手機號,用了其他人的身份證或者銀行卡,依然有很大的機率找到真人。
事實上,這些年,為了對付越來越猖獗的電信詐騙,“找人”這件事情,被高度的特化了。
部委投入的技術資金裡面,起碼得有一多半與此相關。
企鵝狐狸之類的網際網路大廠,也沒少做改變。
現如今,電詐組織紛紛落戶國外,就是因為國內呆不下去了。
李偉斌除非隱姓埋名的跑山裡面去,否則,被找到是遲早的事。
江遠輕舒了一口,才覺得陣陣疲倦湧上心頭,不由打起了哈欠。
小苗注意到了,悄悄的遞了個鑰匙給他,小聲道:“你要是困了的話,去宿舍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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