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高明幫著沉毅跑各個衙門,沒過幾天,沉毅需要的東西,就基本上全部拿到手了。
首先是朝廷允許淮安軍擴軍的聖旨,以及兵部的相應文書。
這份聖旨,是最要緊的東西。
因為聖旨上寫了四個字。
便宜行事。
意思就是,讓沉毅在淮安,怎麼方便怎麼來,不必事事上報。
這就讓沉毅,擁有了極大的自主權,他不僅可以決定淮安府境內的事情,還可以決定淮安軍的打還是不打,要不要打到更北邊的地方去。
除了朝廷的聖旨之外,朝廷的兵丈局也開始全力開動,給淮安軍生產甲胃。
在這件事情上,戶部很痛快的給撥了錢,以兵丈局的速度,估摸著半年時間之內,就能陸續把淮安軍需要的甲胃,以及箭失,武器之類的軍備,送到淮安去。
到這裡,沉毅需要在淮安準備的事情,就準備的差不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兵部尚書姜簡的孫子姜明,已經動身趕往淮安,他並不是孤身一人去的,還帶去了一個小夥伴。
兵部侍郎梁鞏的兒子,梁豐。
雖然沒有帶去太多人,但是也算是給淮安添了一點點助力。
這些在淮安的準備工作做完之後,沉毅能夠留在淮安的時間,也就不多了。
好在今年的淮安,不像去年那樣戰事吃緊,因此沉毅沒有必要急著趕回去,可以在家多陪家裡人待幾天。
到了正月二十一這天,沉老爺正在家裡喝茶的時候,有人登門拜訪,蓮兒過來說是一身緋色官服,身前是孔雀補子。
在建康待的久了,跟著自家小姐走動在建康的貴婦圈子裡,蓮兒自然認得官服的品級,知道這是三品官的制式,因此特來通報沉毅。
雖然沉老爺現在也是三品官,不過他這個三品官在建康,多少有些發虛,聽說是三品官來了,也不好怠慢,就跟著蓮兒一起出去相迎。
走到前院,沉毅終於看到了這位來訪的客人。
看起來也就四十歲出頭,這個年紀混成三品官,可以說是年少有為。
這人見了沉毅之後,立刻快走兩步,笑呵呵的拱手行禮:“見過沉侍郎。”
沉毅打量了這位三品官一眼,只覺得特別眼熟,但是卻有些想不起來是誰了,於是也拱手還禮,笑著說道:“這位兄臺何來?”
這人笑呵呵的看著沉毅:“沉侍郎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
沉毅苦笑道:“告罪告罪,最近一兩年時間,事情實在是太多,小弟有些記不太住了,敢問閣下是…”
這人微笑道:“我姓袁。”
他提醒道:“前兩年與沉侍郎,在福建見過。”
沉毅這才勐然想了起來!
他的確跟這人見過。
當年,朝廷…或者說皇帝陛下,為了幫助新任福建巡撫程廷知,在福建站穩腳跟,曾經派了三法司的官員,去福建給程廷知清場子,同時也是站場子。
而眼前這位袁大人,正是當初那些三法司官員的領頭人!
大理寺少卿袁檀!
沉毅拍了拍手,恍然道:“想起來了,原來是袁少卿,當初在福建,我還說回建康之後,要請袁少卿喝酒來著…”
說到這裡,沉毅又想起來一件事,連忙改了稱呼,笑著說道:“袁兄現在,應該不是大理寺少卿罷?”
大理寺少卿是正四品的官員,如今的袁檀,一身三品官服,自然不會還是大理寺少卿。
“承蒙陛下信任。”
袁檀笑呵呵的說道:“去年就被陛下調任御史臺了,如今是御史臺的右副都御使。”
說到這裡,他看向沉毅,微笑道:“這一次也是奉命,作為監軍,與沉侍郎一起北上,前往淮安。”
直到這個時候,沉毅才終於明白,這位袁少卿的來意。
他也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洪德皇帝說過的話。
洪德皇帝說,可以許沉毅便宜行事,但是須得還淮安軍派一個監軍過去。
而御史巡查天下,派袁檀這個三品右副都御使去淮安,做這個監軍,正合適不過。
當然了,袁檀也是聰明人,雖然做了這個監軍,但是很明顯不太願意得罪沉毅,因此一大早就來沉毅這裡混個臉熟。
御史臺副都御史是正三品,有時候出去外放巡撫的時候,就會掛這個頭銜,相比較於先前的大理寺少卿來說,是實實在在的高升。
而且,這位袁少卿,前幾年還是大理寺丞,被今上擢為大理寺少卿,看來是在福建的差事辦的很好,深得聖心,因此短短兩年時間,竟又升了兩級一品。
在三法司系統裡,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了。
沉老爺對著袁檀拱了拱手,微笑道:“原來袁兄高升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外,竟沒有怎麼注意。”
“恭喜袁憲臺。”
袁檀連連擺手,苦笑道:“都御使才是憲臺,沉侍郎莫要亂說,傳出去要惹人非議的。”
沉老爺笑呵呵的說道:“一般官員說錯話,最怕的就是御史臺御史彈劾,袁兄現在已經是御史臺的憲臺,怕個什麼?”
袁檀苦笑搖頭:“我一直在大理寺,剛進御史臺沒有多久,哪裡管得了御史臺的事?”
他頓了頓,對沉毅說道:“沉侍郎,袁某表字香庭,今後恐怕要共事一段時間,沉侍郎稱呼表字就是。”
沉毅也微笑點頭:“小弟也沒有實任侍郎,今後香庭兄稱呼我,也稱呼表字就是。”
袁檀點頭,微笑道:“今天貿然登門拜訪子恆,是有些事情,要提前與子恆說一說。”
沉毅微笑:“小弟洗耳恭聽。”
袁檀微微拱手,開口道:“不瞞子恆,我昨天剛見過陛下,陛下也跟我說明了,這一次去淮安,究竟是去做什麼。”
“陛下交代,讓我去淮安之後,多聽多看,但是儘量不要說話。”
袁檀笑著說道:“說白了,我這個監軍,就是給中書的幾位相公看一看,讓幾位相公放心,不會影響子恆你在淮安做任何事情。”
“這一點,子恒大可以放寬心。”
沉毅臉上帶著笑容,開口道:“香庭兄既然是監軍,那麼就該怎麼來怎麼來,在淮安,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的,便立刻跟小弟說就是了。”
“實在是看不過眼,該給朝廷上書,便給朝廷上書。”
這位袁副憲連連搖頭:“子恆千萬不能這麼想,愚兄從來沒有從過軍,對於軍中的事情也不懂,陛下派我去,只是為了讓淮安軍名正言順的擴軍。”
“到了淮安,子恆只當我不存在就是。”
袁檀在五六年時間裡,從正五品大理寺丞,完成二段跳,成為現在的正三品袁副憲。
這個過程,都是在洪德皇帝親政之後完成的,也就是說,他一定是毫無疑問的皇帝死忠,是絕對忠心於皇帝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派他到淮安去,也合情合理。
兩個人客套了好幾句話之後,袁副憲才看著沉毅,問道:“未知子恆什麼時候動身去淮安,愚兄回去之後,也好有所準備。”
“估計就這幾天時間了。”
沉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笑道:“等個大晴天,不再下雨下雪,咱們便動身啟程,香庭兄以為如何?”
袁檀站了起來,對著沉毅拱手,笑著說道:“子恆才是主事之人,自然都聽子恆的。”
“如此,愚兄這就告辭了。”
沉毅起身,拉著他的衣袖,微笑道:“來都來了,還走什麼?在寒舍吃一頓飯再走。”
袁檀四下看了看,笑著說道:“子恆家裡,可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寒舍二字。”
沉毅笑了笑,沒有接話。
不過他還真的留這位袁副憲在家吃了一頓中午飯,等吃完午飯之後,他把袁檀送出家門,拱手笑道:“過些日子,就要在淮安共事了,香庭兄多多照顧。”
“不敢當。”
袁檀拱手還禮。
“是子恆多多照顧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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