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造船的進度,沈毅還是很滿意的,畢竟不到一年時間,這些匠人們就能給他造出了這麼大的三艘戰船,殊為不易。
這種規格的大船,據他所知,已經比戚元敬將軍當年的戰船要大了,雖然遠不如三寶太監下西洋的寶船,但是就目前而言,已經非常不錯了。
更何況,在這個時代戰船也不是越大戰鬥力越高的,更重要的是船上的武器裝備,以及人員素質。
不過有一個好訊息是,抗倭軍大多數都是在沿海募的兵,基本上都是熟識水性的,上了船之後,暈船的可能性不大,一切順利的話,再過兩三個月,抗倭軍就可以形成海上的戰鬥力了。
也就是說,沈毅要儘量在三個月之內,安排好剿倭的任務,這樣三個月之後,抗倭軍就能出海直搗黃龍了。
去年沈毅只是打敗了幾次倭寇,到目前為止,在一些抗倭軍輻射不到的地方,依舊還有倭寇作亂,而今年,沈毅要儘量做到掃清近海的所有倭寇。
保證近海的海路暢通,這樣不僅可以讓沿海的州府日子好過起來,朝廷也會從沿海貿易之中取得一部分不菲收入。
當然了,如果可能的話,抗倭軍最好是能夠打到東瀛本島去,不說佔了東瀛島,最少把他們的銀山給搶過來,這樣沈老爺本人以及陳國朝廷,幾乎立刻就能富裕起來。
不管是人還是官府,只要有了錢,就什麼事情都好辦。
看完了船塢之後,沈毅又在凌肅的陪同下,來到了船塢旁邊的一排火器作坊。
一進火器作坊,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刺鼻的火藥味。
沈毅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用手捂住口鼻,然後在幾個火器師傅的帶領下,在一處空地上見到了火器作坊按照沈毅要求製作的火炮。
從前的火炮,通體銅鑄或者是鐵鑄,都是相對沉重的。
沉重到基本上不太可能搬上木船的程度。
而在沈毅的要求下,火器作坊的火炮不再盲目的追求射程,而是追求輕便以及精準度。
因此,火器作坊製作出來的火器,底座從金屬變成了木製,只有炮管是鐵鑄的,而且口徑也縮小了一些,現在只有碗口粗細了。
沈毅認真看了看這門“樣炮”,用手嘗試性的搬了一下,火炮雖然動彈了一下,但是入手極沉,估摸著有一兩百斤。
沈毅先是微微皺眉,然後看向一旁的火器師傅,問道:“周師傅,最輕就是這麼輕了麼?”
“是。”
周師傅是兵仗局專門製造火器的匠人師傅,也是這些火器師傅的負責人,聽到了沈毅的問話之後,他伸手指著這門鐵炮,語氣恭謹:“沈主事您看,咱們按照您的要求,已經儘量縮短縮小了炮管,連底座也換成了木頭的,如果再小,那麼炮彈的威力就不夠了。”
“如果炮管做的太薄了,也很容易變形,甚至炸膛…”
周師傅雙手都是火藥的黑灰,他低聲道:“沈主事,建康那邊兵仗局製作出來守城的火炮,都是動輒五百上千斤的。”
“咱們這個火炮,已經儘可能輕便了,不過…”
周師傅嘆了口氣,說道:“因為炮管太薄了,就不能太熱,小人們試驗過,差不多連發三枚炮彈,炮管就會過熱…”
“想要完全冷下來,估計等個一柱香時間才能再用,不然就可能會炸膛。”
沈毅低頭想了想,勉強接受了這種冷卻時間有點長的火炮。
其實他很想搞出英國人十九世紀的那種船炮出來,不僅個頭小而且射程遠,威力也夠用。
但是他對火炮的知識實在是太過匱乏,就連形容也很難形容出來。
沒辦法,只能將就著用了。
沈毅低頭想了想之後,問道:“能射穿船板麼?”
周師傅用雙手比劃了一下距離,開口說道:“百丈之內,都沒有問題。”
“小人去船塢那裡看過,沈主事您在船塢裡造出來的那種戰船,船板太厚,如果是打那種船,距離恐怕要五十丈才有可能射穿,不過據小人所知…”
“倭寇並沒有那麼大的船…”
沈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又問了問這種船炮的重量,知道了一門炮估計在一百七十斤重左右,大約相當於一個半人。
老實說,這個重量上船可能是沒有問題了,以沈毅那三戰船的規格來說,每艘船上放個十門炮輕輕鬆鬆。
列裝十門火炮在戰船上,不管在海上碰到什麼船,都可以取得“先手權”。
當然了,火炮這種東西,更多的是用來威懾以及嚇人的。
畢竟抗倭軍面對的倭寇,大多都是小船,在海上的速度也相對更快,真的在海面上碰到了,火炮是極難打中的。
這些火炮的真正用途,是抵近倭寇老巢的時候,用這些火炮是炮轟倭寇巢穴。
畢竟大多數倭寇的巢穴,都在海島上,到時候這些火炮,大機率就能見到奇效。
而沈毅之所以問能不能擊穿船板,也不是針對倭寇來問的。
他是在想…
這些火炮,能不能擊穿淮河水師戰船的船板?
畢竟聽說,淮河水師也有不少戰船,到時候真的幹起來了,幾炮把他們的戰船打沉,豈不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在火器作坊參觀了一下午時間,一直到傍晚時分,沈老爺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火器作坊。
臨走之前,他還參觀了火器作坊弄出來的火銃。
只可惜,威力非常一般。
在戰場上的作用,是絕對比不過已經非常成熟的弓弩的。
遠遠不能當作成熟的單兵武器使用,就目前而言,只能算是有點花哨的新玩意兒。
離開火器作坊之後,沈毅在凌肅陪同下,步行走回樂清縣城。
凌肅亦步亦趨的跟在沈毅身後,見沈毅愣愣出神,他才開口問道:“沈主事,您在想什麼?”
沈毅這才回過神來,他回頭瞥了凌肅一眼,問道:“凌千戶,你久在沿海長大,有沒有見過洋人?”
凌肅一愣,沒有反應過來沈毅說的洋人是什麼意思。
沈毅這才明白,“洋人”這個詞,在這個時代可能不太流行,於是他換了個說法,問道:“就是頭髮顏色跟我們不一樣的人?”
“唔。”
凌肅反應了過來,開口道:“那是見過的,去年在福州府大街上,還見到了幾個,有些是紅頭髮的,還有一兩個黃頭髮的。”
凌肅笑著說道:“當時薛威還管他們叫赤發鬼,黃毛鬼。”
沈毅聞言,默默點頭。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已經升起來的月亮,心中暗自估算。
他不知道這個時代,可以類比另一個時代的什麼時間段。
如果是明朝中後期…
那麼那些洋人的火器水平,似乎已經可以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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