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乃是陸游陸大憤青在立春時候所寫,願意應該是用來感嘆辰光,同時頗有一些揶揄自嘲的味道。
不過眼下剛剛過了年關沒多久,晉王爺又過生辰,這兩句詩送給晉王,倒也合情合理。
同樣很應景。
這就是沉毅抄詩所講究的“原則”了。
另一個世界的沉毅,也是一個讀書人,他在發現自己生病之後,避居山野修身養性的時候,除了看一些網文之外,還讓人搬去了整整一屋子書,閒來無事就會拿來翻看,時不時還會網購幾本消遣解悶。
多的不敢說,那些出了名的名人絕句,他背出個幾百首是不成問題的,尤其是李太白的詩,如果他想抄,這會兒已經在建康出名了。
但是詩文這東西,需要有個背景故事,不能生搬硬抄,譬如說沉某人現在十六七歲的年紀,哪天突然興致大發,寫出個什麼天涼好個秋出來,不要說別人會懷疑他抄襲,就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因此對於另一個世界的詩文,沉毅的態度是,緣分到了就能用則用,緣分不到他也不會非要去抄這些前人精粹不可。
沉毅這兩句殘詩唸完之後,晉王爺小聲重複了一遍,琢磨了一番其中的味道之後,笑著說道:“今朝一歲大家添,不是人間偏我老。”
“有意思…”
他從看向李穆,開口道:“穆兒,這兩句詩為父很喜歡,你去為父書房裡取一張扇面來,讓沉公子把這兩句詩抄在扇面上,等過兩天為父尋個合適的扇骨,做一把常用的扇子出來。”
李穆對老爹非常尊敬,立刻點頭,跑下去尋扇面去了,沒過多久,就把一張扇面,還有筆墨擺在了沉毅面前。
沉毅看了晉王一眼,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去寫。
好在寫字這種東西,對於這個時代的讀書人來說,乃是基本功,基本上只要是個秀才,都能寫的一手好字,沉毅十五歲之前一直是個“做題家”,對於書法是狠下過一番功夫的,再加上沉毅去年在建康求學的時候,連續半年時間,基本上每天都要寫一千字以上,這會兒他的字雖然稱不上藝術品,但是最起碼楷書和行書都已經可以拿的出手了。
李穆親自磨墨,沉毅蘸滿了墨水之後,用行書在扇面上寫下了這兩句詩。
寫完之後,他吹乾墨跡,送到了晉王爺面前。
“請王爺過目。”
晉王爺接過去之後頗為滿意,把扇面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眯著眼睛笑道:“今歲生辰,這張扇面最合本王的心思,回頭…”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王府的下人急匆匆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晉王爺面前,低頭道:“王爺,陛下到了!”
晉王爺乃是當今皇弟的親叔叔,親叔叔過生日,做侄兒的到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皇帝身為九五之尊,能親自到場,還是有些不容易的。
聽到了這句話之後,
晉王爺連忙起身,看向了一旁的李穆,沉聲道:“去把你的弟弟妹妹,還有家裡人都喊上,去府門口迎駕!”
“是!”
李穆連忙點頭,一路小跑去通知家裡人去了,而沉毅被晾在了一邊,也很懂事的自己離開了後宅,去後花園找到趙昌平那桌,準備吃席去了。
不過皇帝陛下駕到,還是在晉王府引起了一番轟動的,晉王府的家裡人在府門口接了駕之後,簇擁著皇帝陛下來到了晉王府的後花園。
後花園里正在坐席的一眾貴人,見了皇帝聖駕之後,也都紛紛起身,跪在了自己椅子旁邊給皇帝磕頭。
皇帝陛下大咧咧的揮了揮手,然後開口道:“今日朕是來給晉王叔賀壽的,諸位也是來給晉王叔賀壽的,不必多禮,都起來各歸各位。”
小皇帝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隨著兩位宰相的離職,他已經開始慢慢掌握朝廷裡的核心權力,慢慢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威望日重,隨著他開口說話,眾人都拍了拍腿上的塵土,坐在了椅子上。
皇帝陛下向晉王爺賀壽之後,晉王府的壽宴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不過皇帝陛下只吃“獨食”,是不可能與大臣們共餐的,哪怕是跟晉王爺共餐也不可能,因此他到場也只是走個過場,跟晉王爺客套了幾句之後,又掃視了一眼到場的文武百官,就帶著浩浩蕩蕩的宮人隊伍離開了。
離開之前,小皇帝特意看了一眼沉毅所在的位置,深深看了沉毅一眼之後,扭頭跟旁邊的大太監高明說了句什麼,然後就上了龍輦離開。
皇帝陛下離開之後,晉王府凝重的氣氛再一次熱鬧了起來,而晉王府的宴會,也就正式開始了。
沉毅與趙昌平坐在一桌,趙侍郎是個讀書人,很講規矩,吃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不過他可能是因為身上有別的事情,吃飯吃的很快,隨便吃了一些之後,就放下了快子,他先是跟同桌的人打了聲招呼,表示自己衙門裡有事,要先離開。
打完招呼之後,趙昌平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臨走之前他看了看沉毅與趙薊州,默默低眉道:“戶部衙門現在事情很多,我要回去處理政事了,你們倆在這裡可以多吃一會兒,但是不要惹事。”
說著,他又看了看沉毅,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顧及到這裡是晉王府,便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負手離開了。
其實沉毅看出來他想說什麼了。
他想告訴沉毅,讓沉毅專心考學,不要與宗室走的太親近。
這種話,張簡也曾經與沉毅說過。
見趙昌平要離開,沉毅也站了起來,對著趙昌平拱手行禮,uu看書 www.uukanshu.com 行禮之後,沉毅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道:“師伯,學生近來有一些學問上的事情,想要跟您請教,但是您一直不得空,因此也就沒有尋到機會……”
趙昌平愣了愣,然後看了一眼沉毅。
他與沉毅接觸很長時間了,很瞭解沉毅的性子,沉毅這種人不喜歡麻煩別人,而且很知道輕重,也就是情商很高,一旦他開了口,就說明事情不小。
趙侍郎皺眉想了想,然後開口道:“那就後天罷,後天晚上你到我來,那天的差事少一些,日落時分多半可以到家。”
“好……”
沉毅連忙低頭道:“後天晚上,學生一定登門叨擾師伯。”
“嗯。”
趙侍郎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趙薊州,見趙薊州已經坐在椅子上吃的滿嘴是油,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負手轉身離開。
“記著,專心學問,其他事情不管是什麼是,一律不要瞎想,人情往來也不必過多,有什麼想法,春闈以後再去考慮。”
沉毅低頭:“多謝師伯教誨。”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今年春闈,學生一定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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