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到來,對於沈毅來說是一個意外事件。
為此,他不得不陪著皇帝,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導致淮安軍除了寧陽之戰以外,其他的戰事行動幾乎處於停滯狀態。
好在,這對於整體局勢而言,並沒有太大影響。
因為沈毅當初佔了兗州之後,本就傷亡不小,這會兒正在一邊休整,一邊徵募新兵。
皇帝的到來,只是略微延長了這個休整的過程。
如果算上寧陽之戰的收穫,甚至淮安軍還是稍稍賺一些的?
面對沈老爺的這個問題,三個主將互相對望了一眼,蘇定與薛威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了凌肅身上。
畢竟論資歷,凌肅是毫無疑問的沈毅之下第一人。
他也沒有太過謙讓,想了想之後,低頭道:“沈公,兗州的正北就是濟南府。”
“先前齊人從寧陽撤退,也是撤回了濟南府。”
“而且,濟南府是山東的省城所在,防衛必然周密,屬下的想法是,暫時先不取濟南,先從山東其他州府動手,一來是其他州府相對好打一些,而來如果咱們分兵攻城,齊人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到時候,他們很有可能也會分兵,到時候逐個擊破,反而比直接攻濟南府要容易得多。”
沈毅又看向另外兩個人,蘇定看著薛威,正等著薛大將軍說話,薛威用胳膊碰了碰蘇定,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蘇將軍沒有辦法,微微低頭道:“沈公,末將與凌將軍看法相同。”
“從先前兗州之戰來看,如果齊人固守一城,那麼是很難攻破的,尤其是濟南這種大城,哪怕是用人命去填,怕也填不滿。”
“先打其他州府,齊人但凡還要臉面,便不可能置之不顧。”
沈毅聽了這兩個人的話之後,瞥了一眼薛威。
薛莽子這會兒身上還帶傷,他咳嗽了一聲之後,咧嘴笑道:“沈公,俺也一樣看法。”
沈老爺白了這廝一眼,然後伸手敲了敲桌子,開口道:“難得諸位眾口一詞,那麼咱們就照這個思路去打,分一下各自的州府。”
沈毅取出一張山東地圖,掛在自己的帥帳裡,然後看向凌肅,開口道:“凌將軍取東昌府?”
凌肅起身,低頭道:“末將領命!”
沈毅手指在東昌府的位置上,開口說道:“東昌府的齊人兵力,應該不是很多,這場仗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結束的,因此我不擔心凌將軍會在東昌府吃虧。”
他頓了頓之後,指向東昌府的西邊,開口道:“但是,東昌府緊挨著大名府,這裡雖然不是山東地界,但卻與山東地界沒有什麼分別了。”
“凌將軍務必注意,大名府那邊敵人的夾擊。”
凌肅面色平靜,微微低頭,笑著說道:“沈公您放心,我右路軍上下,都奉行沈公您的靈活作戰戰術,到了戰場上,當回隨機應變,實在是力有未逮的時候,會按照沈公您教的法子,敵進我退。”
沈毅點頭,看向蘇定,開口問道:“蘇將軍取青州府?”
青州府,在濟南府的正東,如果單論面積來算,青州府的面積,要數倍於東昌府。
但是,因為不必擔心兩側的敵人,青州府的戰事壓力,未必就會比東昌府高。
對於沈毅的這個提議,蘇定顯然是心裡早已經有準備,他面色平靜,起身低頭行禮道:“末將領命。”
沈毅看向還在咳嗽的薛威,臉上的笑意收斂,開口道:“薛威,你領兵取萊州府,登州府。”
聽到沈毅這句話,不管是凌肅還是蘇定,都面色微變,薛莽子本人,都撓了撓頭,開口道:“沈公,左右兩路軍都要離開兗州作戰,如果末將的先鋒軍再離開兗州,萬一濟南的齊人南下取兗州,咱們前番幾乎半年的辛苦,豈不是毀於一旦?”
沈老爺低頭喝了口茶水,開口道:“兗州的安全問題,三位不必考慮。”
“我的中軍衛營,會留在兗州,固守兗州城,讓齊人不得南下。”
三個主將聞言,面面相覷。
眾所周知,中軍並不是作戰主力,而沈毅的中軍衛營,還大部分都是以火器為主的軍隊,一旦正面廝殺,便沒有什麼戰鬥力可言了。
凌肅正要說話的時候,蘇定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抬頭看著沈毅,若有所思道:“沈公,陛下離開之前,是不是留了一支禁軍下來?”
沈老爺打了個呵欠,笑著說道:“不錯,留下了一萬五千人。”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不過這一萬五千人,我也不準備統統留在兗州,就分給左路軍右路軍各五千人。”
說到這裡,沈毅頓了頓,補充道:“需要注意的是,這些禁軍是陛下暫借給咱們淮安軍的,因此不得將他們編制打散,編入淮安軍。”
“你們各領五個禁軍的千戶營,等山東戰事告一段落,這些禁軍,還是要返回建康的。”
聽到這裡,三個人再也忍耐不住。
凌肅與蘇定都低頭道:“沈公,一萬人守兗州,也是有風險的,不如將這些禁軍,都留在兗州罷!”
薛威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然後開口道:“沈公,要不然將禁軍剩下的五千人調給末將,末將從先鋒軍裡,換五千人給您。”
他頓了頓之後,開口說道:“咱們淮安軍自己人,用起來順心順手。”
說罷,他又猛地咳嗽了幾聲。
沈毅聽到他的咳嗽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問道:“傷還沒有好?”
薛威先前,從馬上摔了下來,摔得著實不輕,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都還沒有痊癒。
薛威苦笑道:“大夫說傷了內腑,要慢慢調養,才能調養回來。”
沈毅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要不然,你先歇一歇,讓萬鍾暫領先鋒軍到萊州府去?”
薛威連忙搖頭,開口道:“沈公,末將不礙事的。”
沈老爺皺眉:“別將來落下病根,好好的身子,成了個病秧子。”
薛威低著頭,小聲咳嗽了兩聲,沒有說話。
沈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三人,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兗州這裡的事情,從現在開始,由我親自接手,你們便不用過問兗州府的戰事了。”
“兗州這種大城,五千人便可以守很長一段時間了,禁軍的五千人留在這裡,只是備不時之需。”
“我至少有把握,支撐到你們回援。”
說到這裡,他看向三人,沉聲道:“三位,這是咱們淮安軍成軍以來,第一次徹徹底底的分頭作戰,而且是三線作戰。”
“分隔那麼遠,我在兗州這裡,只能儘可能保障你們的後勤輜重,以及糧草補給,但是具體的戰事問題,就要靠你們自己臨機決斷了。”
沈毅面色嚴肅道:“這對於咱們淮安軍來說,是一次嚴酷的考驗,也是淮安軍成為強軍,必須經歷的過程。”
“邁過去這道坎,你們三人便能真正成為獨當一面的主將,咱們淮安軍將來作戰,也可以徹底靈活起來。”
沈老爺說到這裡,輕輕敲了敲桌子,沉聲道:“這對於我,對於你們,都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男兒建功立業,便在此時!”
三個主將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齊齊對著沈老爺低頭行禮。
“末將等,定不負沈公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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