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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沒進入官場不說,但是跟陸老頭的關係一定是要搞好的,撇去陸夫子的“救命之恩”不提,只要兩個人關係足夠好,將來沉毅即便中不了進士,說不定也能憑藉舉人身份補官。
陸夫子拆開沉毅送過來的紙包之後,從裡面拿出硯臺,放在手裡看了看,然後抬頭瞅了一眼沉毅,問道:“墨硯齋的硯?”
沉毅愣了。
這也能看得出來?
這硯臺他看過,上面並沒有商標一類的東西,不知道這小老頭是怎麼瞧出來的。
沉毅只能無奈點頭:“是,學生今天在那裡挑了半天。”
“哪來的錢?”
陸夫子看向沉毅,問道:“老夫記得,這家的硯臺跟墨都不便宜,這些少說得二十兩銀子以上了吧。”
二十兩銀子,按照購買力計算的話,約莫相當於後世的一萬多到兩萬多塊錢,這麼多錢對於一個學生來說,是非常龐大的數字了。
“家父在建康做事情,平日裡會寄錢回來給我們兄弟花用,學生自己省下來一些,臨近年關了,就想著買點好東西送給先生。”
“拿去退了罷。”
陸夫子面色平靜:“你的心意為師記下了,但是這東西太貴,為師不能收。”
伸手撓了撓頭。
此時,沉某人的大腦轉動,片刻之後,他才對著陸夫子低頭拱手道:“老師收我為徒之後,弟子一直沒有給您束,現在臨近年關,這方硯,就當作弟子給您的束罷。”
束,就是拜師禮,也可以理解為學費。
聽到沉毅這句話之後,陸夫子看了看眼前的這方硯臺,又看了看眼前的沉毅,微微嘆了口氣:“孩子,建康那裡的花費,比起江都要大上不少,你買了這個,去江都還有錢麼?”
“有的老師。”
沉毅對著陸安世笑了笑:“老師應當瞭解我,弟子這個人還算沉穩,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全無準備,再說了我父就在建康,無論如何學生都不會沒有錢用。”
“這樣罷。”
陸夫子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書架旁邊的一個角落裡取下了一個木盒子,開啟木盒之後,他從裡面找出了幾片金葉子,然後扭頭遞在了沉毅手裡,微笑道:“你這方硯臺,為師就收下了,為師這幾片葉子你也收下,就當為師祝你金榜題名了。”
沉毅沉默了片刻,雙手接過這幾片金葉子,對著陸夫子深深一躬:“多謝恩師。”
如果說,從前的沉毅對陸安世還懷有一些“功利之心”,那麼從這一刻開始,沉毅才真正為陸夫子的人品折服,真心實意的把他當做自己的老師。
不止是科考學問上的老師,更是人生路上的老師。
“好了孩子,還有兩三天就是年關了。”
陸夫子伸手拍了拍沉毅的肩膀,開口道:“你這就動身回江都去吧,冬天晝短夜長,再過一會就該天黑了。”
沉毅恭敬低頭,轉身告辭。
離開了陸夫子書房之後,沉毅又在陸家的院子裡見到了陸姑娘,沉七郎上前,拱手行禮:“陸師妹。”
陸姑娘看了看沉毅,有些好奇:“書院不是休沐了麼,師兄怎麼在這裡?”
“特來看看山長。”
陸小姐看向沉毅,撇了撇嘴:“還山長呢?我爹都跟我說了,他已經收你做學生了。”
沉毅抬頭,笑了笑:“等我有了生員功名,才配做陸師的學生。”
說著,沉毅對著陸小姐揮了揮手。
“師妹,祝你新年快樂。”
大抵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問候,陸姑娘愣了愣,然後微微欠身還禮,
也對著沉毅露出了一個笑臉。
“師兄,新春安康。”
………………
這個春節,沉毅是在沉陵家裡過的。
事實上,最近幾年時間,每一年春節沉毅都是在沉陵家裡過。
父親沉章在建康王府裡做事,每年春節都是最忙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回江都來。
至於大伯沉徽,因為距離太遠,一般兩三年甚至三四年才能回江都一趟,沉毅上一次見到大伯,還是在三年前。
今年,大伯沉徽與他的大兒子,依舊沒有回來,沉家家裡,就只有沉陵夫婦,還有沉毅沉恆兄弟倆一起過年。
因為人少,這個年過得並不算很熱鬧。
但是今年,沉毅接連過了縣試和府試,給沉家帶來了新的希望,因此這個並不熱鬧的年過得很喜慶,沉家的老三沉陵,跟兩兄弟推杯換盞,喝的十分開心。
到了子時時分,唯一清醒的沉恆去放了鞭炮,這個年節就算是過去了。
子夜時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把已經迷迷湖湖睡去的沉毅吵醒,沉七郎披上厚衣裳,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來到了沉家家門口,靜靜的聽著外面連綿不絕的鞭炮聲。
這個時候,沉恆剛從外面放鞭炮回來,看到自家兄長站在門口發呆,他伸手撓了撓頭,對著沉毅說道:“哥你不是喝醉了麼,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沉毅依舊在發呆,他聽著外面的鞭炮聲,喃喃道:“是了,此時早已經有鞭炮了…”
原來那個沉毅的記憶力,當然是有每年過年放鞭炮的記憶的,沉毅也知道這回事,但是因為這些記憶太過“理所當然”,沉毅一直沒有注意到這意味著什麼。
有了鞭炮,就意味著火藥早已經出現,不止用來軍用,uu看書 www.uukanshu.com 甚至已經開始“民用”了!
“哥你怎麼了?”
沉恆站在沉毅旁邊,笑著說道:“鞭炮自然是早就有了,咱們從小到大不是年年都放麼?”
“是啊,年年都放。”
沉七郎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看著外面的天空。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一股並不怎麼刺鼻的火藥味。
他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扭頭看了看沉恆,然後拍了拍沉恆的肩膀,勉強一笑:“好了,沒事了,進去睡覺罷。”
沉恆應了一聲,伸手扶著沉毅的肩膀,開口道:“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沒事。”
在沉恆的攙扶下,沉毅重新回到了床上。
重新蓋上被子躺下來之後,他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睡意全無。
因為對於他來說,這個時代的難度,陡然增加了不少。
對著天花板愣神了許久,沉毅才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進入夢鄉。
“罷了,這東西就算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也未必能用得著它。”
“目前最要緊的是考學,考功名,其他的事情…”
沉七郎在心裡喃喃自語。
“暫時不去想它。”
於是乎,洪德五年的大年夜,在沉七郎的碎碎念之中過去。
時間,從洪德五年,來到了洪德六年。
這一年,大陳的洪德天子,便正式年滿十六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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