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師兄,大事不好。”
“蓬萊三島的下宗人聯合暴動,規模太大,執法弟子阻攔不住,已經將蜃樓山圍住了。”
“上宗法陣暫時開啟,已將他們擋在外面。具體該如何處置,還請掌教師兄決斷。”
在蓬萊掌教洞府之內,一位留著山羊鬍、膚色泛黑的瘦長道士,正帶著些許難色,看向蒼生道人。
此人乃是蓬萊上宗內主管蓬萊三島事務的蒼鴻道人,三島在蜃樓山下,一向風平浪靜,所以他在山門事務方面向來清閒。
不想今日突然遭了一波大的。
蓬萊掌教已經許久未曾露面,眾人都以為他在閉關。蒼鴻道人好歹算敲開了洞府大門,才發現掌教師兄居然少了一臂,當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蒼生道人只是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讓他說自己的事情,蒼鴻道人這才講述了下宗三島的暴動。
“三島向來平靜,為何今日突然暴起?”蒼生道人的臉上雲淡風輕,倒是沒有驚慌。
“我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查了,是今日早些時候發生了一些風波,有人趁機煽動……”蒼鴻道人一揮手,打出一幕光影,“時間沒過太久,我用明光照影重現了當時的情況。”
起初不過是一個下宗少年偷盜靈植被抓,執法隊弟子準備將其當眾處決,本來在三島內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若是法度不嚴,那偷盜靈植之事氾濫開來,就防不勝防了。
可這時候突然有兩個年輕人竄出來,打倒了執法弟子,然後其中一個開始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
雖然他的臉是漆黑的,可是那清秀俊逸的五官、舌燦蓮花的語言、第七境的天驕實力,除了蜀山派的楚梁,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
看到這身影出現,蒼生道人的瞳孔明顯縮了一下。
光影結束,便是楚梁振臂高呼,號召方壺仙島的下宗人去往其它兩座仙島,聯合所有人一同暴動。
“不知道他們用誰的通行符進入的方壺島,此刻應該已經離開了,暴動的人群中沒再看到這兩個人。”蒼鴻道人繼續道。
“楚梁……”蒼生道人沉吟著唸了一聲。
“掌教師兄,那人是誰暫且不重要,眼下三島之亂要如何平息才是緊要的啊!”蒼鴻道人見他似乎對楚梁更感興趣,趕緊提醒道。
“下宗之亂,以往並不是沒出現過。”蒼生道人緩緩吐出一個字,“殺。”
“啊?”蒼鴻道人對此似乎有些意外,只是有些為難道:“這要殺多少才是……”
“自然是殺那兩名執法隊弟子。”蒼生淡淡回道,“對下宗人務必懷柔、不能鎮壓。”
“這……”蒼鴻道人遲疑了下,“要殺上宗弟子?”
不能鎮壓的理由他是懂的,蓬萊本來就被諸仙門盯著,這次的事情又是外人挑動,就算暴動能被強勢鎮壓,肯定也會被宣揚出去,到時候些許不妥都會被人拿去做文章。
而且那番演講已經被下宗人聽到了心裡,如果殺人的話,要殺多少才足夠?殺得少了恐怕只會更加激起下宗的逆反之心,平添亂象,殺得多了……去哪找那麼多低階修行者幹活呢?
只是……
上宗執法隊都是他的嫡系,那兩名被徐子陽打倒的執法弟子,下宗人即使暴動了也沒敢殺人,後來又被蒼鴻派人救了出來。
現在蒼生為了安撫下宗居然要殺上宗弟子,他難免有些猶豫。
“兩名執法隊弟子不通人情、妄下殺手,釀成如此大禍,殺之以儆效尤。”蒼生接著道:“蓬萊三島的新法度早就在商議中,此次正當推行。今後三島下宗若急需靈植救命,可以通稟執法隊摘取。在三島勞作達到一定年限也可以為自己換取靈植,如何施行需要再商討一番,讓三島選出幾位下宗代表來談。”
蒼鴻道人一邊聽一邊點頭,但聽完又蹙眉道:“可這樣一來,靈植損耗大大增加,會不會影響上宗的修行……”
蒼生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你和你手下執法隊做的事情,別以為沒人知道。這些年你們偷賣的靈植拿出來,足夠供給下宗三島了。今後伱們再敢監守自盜,與下宗人同罪。”
“掌教師兄……”蒼鴻道人聞言一驚,趕緊站立起來,一副心虛模樣。
他之所以能夠拿到這個下宗三島這個油水大又清閒的地域,是因為他與蒼生道人乃是同一師尊,算是掌教嫡系的師弟。一旦失去了蒼生的信任那他論實力可爭不過其他強勢的長老。
好在蒼生道人並沒有多加追究的意思,而是目光看向西方,略帶玩味。
“我正好還不知道該如何對你出手……”就聽蒼生口中喃喃,“沒想到,你自己尋來了取死之道啊。”
……
“阿嚏——”
楚梁揉揉鼻子,想來可能是蓬萊的人在罵自己吧。這一番事情鬧起來,必然是以上宗退讓收尾,相當於變相給蓬萊上宗造成巨大損失。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伸張正義。
這些年來蓬萊上宗的輝煌,都是吸著整片東海的血換來的。離仙界太遠,離蓬萊太近,下宗早已苦不堪言了,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號召起來。
這邊廂楚梁已經深藏功與名,三個人帶著兩枚銅符,回到了鐘山劍廬。
徐子陽先將渡劫神銅再度祭出,而後將已經合而為一的銅符取出,放到神銅之前。
咻——
在銅符出現的一瞬間,渡劫神銅突然發出氤氳光芒,那銅符自行飛起,沒入了閃光的渡劫神銅之內。
那世間最強的三昧神火都無法熔鍊的神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在神銅開啟的一霎之間,有一股無盡洪荒的氣息洩露出來,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悲愴。
那是相愛之人分隔數萬載的遺憾。
而站立在最前的徐子陽,還感受到了一股情緒……那是感激。
渡劫神銅的光芒忽然探出一條,漂浮到徐子陽的胸前,他伸出手接過,那是一道三尺餘長的神銅碎片。
而剩餘的神銅則是光華一轉,縮成一枚小小的青銅符,來到了楚梁面前。
“我?”楚梁怔了一下,“這是要幹嘛?”
“神銅有靈……”陳不厭沉吟著道:“他給徐少俠的一部分,是感謝他完成約定。而主體追隨你,應該是覺得有可能尋得機緣。不止是人在修行尋超脫,器靈同樣如此。歷來有靈神器,都有擇主之能。”
“這……”楚梁看向徐子陽。
若是旁人,他肯定樂得收下。可這渡劫神銅算是徐子陽的收穫,他自然不好佔為己有。
“你收下便是。”徐子陽微笑道:“九黎秘境是我們一同探索,有收穫本就應該互相分享。給予我三尺神銅,對我出的力來說已經足夠了。”
楚梁聽他如此說,便將那枚青銅符收了起來。
這種神器級別的材料,雖然說是無比珍貴,但也確實需要等待機緣。即使留在手裡,其實也沒什麼用。
反而是陳不厭看著徐子陽掌中那三尺青銅,出聲道:“若是那完整的渡劫神銅,我肯定不敢嘗試煉化。可這三尺神銅,我可以嘗試為你鑄劍。”
三人聞言一喜,“那便多謝陳師了。”
“只是如此極品的材料,要如何煉製,我還需要好好想想。”陳師蹙眉道:“得找找靈感才行。”
“前輩!”楚梁扯住陳不厭的衣袖,懇切道:“靈感這麼難有嗎?”
要是讓這老頭兒找起靈感來,一場十天半個月的,誰知道要等多久,還是得催一催他。
“古法鑄劍,你們不懂……”陳不厭嘆口氣道,“很難的。”
楚梁塞了一枚儲物玉簡到他手裡,堅定道:“努努力呢?”
“咳……”陳不厭靈識一探,清咳一聲,“楚少俠放心,老夫保證盡力而為。”
楚梁又塞了一枚玉簡過去,“靈感這東西,不是說有就有了嗎?”
陳不厭眉毛挑了挑,眸光轉圜道:“我感覺靈感已經很近了,讓我稍加思索……”
楚梁再塞最後一枚玉簡,重重道:“不行咱們給靈感加加速呢?”
陳不厭雙眉一豎,“我想到了!渡劫神銅,正該如此煉製,我想到了!徒兒們,開爐鑄劍!”
那邊一眾弟子吆喝著應聲,陳師煉劍,在鐘山劍廬中算是難得一見的大事,整座劍廬立刻熱火朝天地開工。
反倒是楚梁三人因為幫不上忙,在旁邊觀望,成了最閒的人。
“有神銅為材又是陳師出手,這次至少是萬寶錄前五十的神劍!”林北向徐子陽問道:“大師兄,你想好要給這把劍取什麼名字了嗎?”
徐子陽搖頭道:“還沒想好。”
林北思忖道:“這既然是一把青銅城之靈贈予的寶劍,不如就叫……銅城劍?”
好麼。
你怎麼不叫五八劍?
楚梁正想阻止,就聽徐子陽道:“若如此說,我覺得青城劍更好一點。”
……
風過戰陵山,人聲鼎沸。
張臣默默走上那座斑駁古樸的高臺,面容平靜。
戰陵山作為武道宗門,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擂臺。這座山門最大的擂臺,名為裁律臺。每當門內有矛盾仲裁不清的時候,就會用到這個簡單粗暴的方法。
單挑。
拳頭大的有理。
今日張臣走上這座裁律臺,理由倒也差不多。俞山書院與戰陵山的矛盾既然講不清,那就單挑一場。只不過這一場戰鬥押的賭注很大,不止是兩人的勝負,更關乎戰陵山與俞山書院兩家的十地名額,輸的退出。
在張臣的對面,是一名身披厚重大氅的漢子,肌肉虯結、鐵塔一般。寬闊的臉上豹眉環眼,一臉棕黃色的絡腮鬍,面容同樣肅穆。
這一代戰陵山主裘風烈,在西北大地素有強人之名。作為極可能是歷代戰陵山主中的最強者,他的能量其實遠超自身境界。
禹朝九州軍將之中,許多都曾到戰陵山修煉。裘風烈雖不在朝,但其在軍中地位絕對不低於任何一位當朝大將。
正因如此,戰陵山本次競爭十地,其實也有軍方的大力支援。只是因為與朝廷風向不同,不能擺在明面上說。
可以說除了天星一系的太歲道因為票多佔優,就屬戰陵山希望最大。
而俞山書院,更像是來湊數的。
所以這一次打賭,雙方的賭注看似公平,實則不公平。可張臣初入第七境,實力明顯弱上許多,裘風烈才會同意他這次以小博大。
“裘山主。”張臣率先施了一個晚輩禮,“冒犯了。”
“不用講那麼多禮數,放馬過來就是了。”裘風烈向前邁動一步,雙肩一抖,大氅呼喇喇飄飛,露出一身龍鱗寶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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