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也不是問題。”
“當今這個時代什麼最重要？是人才。師尊，幻先生就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
在符籙派的隱秘地窟之內，楚梁將幻雷生請至上座，已經完全換了一副嘴臉。在與帝女鳳的說辭裡，對幻雷生也開始大力推崇。
他身為符天師的傳承者，若是還看不出這符天盤的玄奧之處，那真可以收拾收拾把自己吊死了。
正如幻雷生所說，現今市面上的符籙都是手工繪製。就算是熟手，普普通通的五行符籙，一天畫個幾十張也就差不多了。更別提稍微複雜一點的組合符籙，更加需要凝神靜氣，動輒還有失敗的風險。
而這尊符天盤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它將常用的符文拆散，然後重新組合起來，居然可以做到自發成符。如此一來，只需要選擇不同的符文搭配，就可以迅速製造出新的符籙。雖然有些難度較大的符籙一樣製作不了，但製造普通符籙的速度會快上成千上萬倍。
這簡直是符籙界的印刷術。
“沒那麼簡單的。”洪震元搖搖頭，道：“我聽聞北域的無盡劍宗與太陰教會主推冰魄劍宗；天王宗與天樞閣會主推太歲道；升龍書院與君子堂會主推俞山書院；雲闕寺與重樓寺會主推佛門玄天剎……”
就像他先前所演示的那樣，符天盤製作符籙的速度堪稱神蹟，沒有任何問題。但之所以至今還沒有問世，就是因為一旦任務量加重，符天盤就會崩潰。
別說楚梁，幻雷生自己都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卻也不行……”洪震元嘆息一聲，“十地宗門甄選在即，咱們若想入圍，說不得還要依賴蓬萊與霧隱兩家東海仙門的力量。”
就在剛剛，楚梁說出他要符籙派的時候，帝女鳳和幻雷生都震驚了。
看著不遠處紅棉峰的繁華景象，她也不禁發自內心地感慨了一聲：“還是你們掙錢狠啊。”
他說如果我管你要符天盤的分成，那不管我分多少，都是為了收益才做這件事。可我身為曾在上古符仙門秘境中接受過符天師傳承的人，我有義務為推進世間符籙大道的發展貢獻力量。
洪震元的怒氣肉眼可見地剎了一下，就好像三春天裡的積雪，隨著陽光普照瞬間消融。
……
蜀山長大的一個小孩子都有這種腦子，再想一想自己的兒子，饕餮城輸得真是一點不冤。
見到楚亦時，他的眼神中略有幾分好奇。再看向後面的呂將童時，無厄禪師的眼神則流露出嫌惡，不知是否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伐血腥之氣。
“不用那麼拗口，今後叫我楚總就行了。”楚梁擺擺手，十分親和地笑道。
情懷！
沒想到楚梁的目光居然如此敏銳，不需要過多觀察，一眼就看出了最大的問題。
“饕餮城只要能有從前一成規模，養我呼延家苟延殘喘，也就夠了。”呼延東淡淡答道。
但他還是輕笑了下，“你也莫要太過幼稚，不是任何事情都會如你所想。若你今日能求得萬法尊者庇護，那一切還好說。若是不能，那你與莽山徒不日都將覆滅，又拿什麼來與我們合作？”
“你說你惹她幹嘛啊……”洪震元的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無奈。
楚梁正說中了他的要害。
……
而現在符籙派欠紅棉峰的所有債務，都可以算作“收購”的費用，就此一筆勾銷。從此不僅不用欠債，還可以大大方方從紅棉峰領錢。
只能說幻雷生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正是鎮星島主，洪震元。
但沒等他開口詢問，就聽楚梁繼續道：“我要符籙派。”
若不是楚亦指使莽山徒，他們何至於淪落至此，沒想到他居然還能開口邀請自己合作。
一座仙門可能東山再起，但是一座被莽山徒攻破的集市，已經不可能再恢復到從前的樣子，這一點他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就算現在他們回去重振饕餮城，那些商鋪與客人依舊不可能重新聚攏。
“哼！”洪聚峰怒哼一聲，“那這回咱們就誰也不理了，讓他們自己掐架去。”
“爹？”洪聚峰哭了半晌，見沒有回應，又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沒辦法，除了楚梁之外，世上確實很難有第二個人這麼支援他的符天盤、並且還這麼有實力了。
帝女鳳則是驚訝於，你要這破玩意有什麼用啊？
整座猱山都險些被她一把山火付諸一炬，就算回頭修復了又能做什麼？這地段拿來蓋墳都嫌偏僻。
一時間虎狼環伺。
一行三三兩兩的黑點走上莽莽純白的雪山，逐漸靠近高位，最終在雪山頂的神廟外止步。
“嗯……”
幻雷生聞言，面色稍稍一僵。
幻雷生的驚詫於，我只是想要借點錢，你居然想要我的根？
“無限？”幻雷生的瞳孔縮了幾縮，雖然狂喜，但終究理智尚存，“那將來符天盤的收益，你要分幾成？”
“是蓬萊的人叫我跟蜀山強硬一點的啊。”洪聚峰委屈道：“不然我們好端端的，去招惹九天仙門做什麼？”
“饕餮城出局已成定勢，聽聞近日諸仙門已經在籌備重選十地宗門了。”楚亦遙望著遠處的巍峨雪山，悠悠說道：“就算你們回去，一切應該也已經來不及了。”
而若是有他的支援，自己想重振饕餮城可能確實會簡單一些。
這份堅定的情懷，讓幻雷生為之動容。上升到了符籙大道的高度，自己若是再計較錢財倒是小家子氣了。
這樣製作幾張符籙可以，要是製作幾百張，可能就要原形畢露。
“我平日裡不插手任何事務，但是在關鍵事務上，我擁有一票否決權。也只有這樣，我才能不留餘地投入到符籙派中來。”
現在符籙派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他還想要將符天盤煉製成功，必須要靠楚梁的幫助。
這是最不值錢的。
“是誰如此大膽，打傷我的孩兒！”憤怒的聲音充斥著大殿：“我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磨碎他的骨！！”
呼延東看著他自信的面孔，只覺一陣恍惚，竟然無法斷然拒絕。稍作思忖，他答覆道：“還是等你從聖山上下來時再說，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尊者的。”
“這個我自然是願意，但是咱們也要將條件談清楚。”楚梁微笑道：“幻先生這符天盤，目前最欠缺的部分，應該是穩定吧？”
楚梁又不是做慈善的，一切投入都是為了回報，拿得越多還得也要越多，這個道理幻雷生也是懂的。
正是萬法尊者座下弟子，無厄禪師。
“跟你？”呼延東神情微妙。
還給什麼錢，那不就打一聲招呼的事情嗎？
就他門下那參差不齊的一眾弟子，若是有機會上九天仙門，誰會來符籙派啊？
經過他一番耐心解釋，幻雷生才終於理解了這“總掌教”的意義。
“蓬萊那幫……”洪震元的目光巡遊一圈，頓了頓，道：“蓬萊那幫人前不久與蜀山有矛盾，就想借咱們的力量去給蜀山下絆子。咱們鎮星島夾在中間，確實難做人。”
“畢竟是一個增強自家話語權的絕佳機會，哪有人會放過？就連平日裡看似痴傻的天罡門，都知道推出一座戰陵山出來……”
幻雷生經過一番猶豫之後，最終選擇接受了這個空降的“總掌教”。
在這種無限的投入下，就算楚梁打出一個九一的手勢來，他也不會有絲毫意外。
“當然，我不會干涉符籙派的一切傳承，派內事務我也不會插手。”他如是說道，“甚至幻先生的掌教之位也不動搖。”
楚梁接下來的說法打動了幻雷生。
人家是紅棉峰的首領，將來有可能執掌蜀山的人物，來算計你小小一座符籙派？
“這個……”幻雷生一陣心虛。
“要來了？”洪聚峰一下也來了精神。
這小孩子不會以為自己沒有一點怨氣吧？
“以你們父子的處境，即使再回去也很難重振饕餮城。但是與我合作，我有辦法幫助你們東山再起。”楚亦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想願意幫你們的人不多，正如願意幫我的人也不多。”
若是將這符天盤打造上幾座，守在那裡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生產符籙，估計能迅速將整座修仙界的符籙市場全部佔領。
“嗯？”幻雷生詫異了下。
至於符籙派的大權……幻雷生壓根就沒擔心過。
“但是我可以給伱無限量的資源，也可以找蜀山乃至全天下最好的煉器師來幫你尋找材料，打造一尊真正面世的符天盤。”楚梁的聲音充滿蠱惑，“如何？”
一位身著粗布僧袍的中年和尚走出來，他的衣著與雲闕寺等僧侶不同，露著半邊膀子，頭上帶著靑虛虛的髮絲，略有禿頂。
到時候誰還用傳統符籙啊？
全天下都得用我們產的符！
“楚少俠不愧是懂行的……”幻雷生露出笑容，道：“你既然看得出我這符天盤的巨大潛力，想必是願意再追加一些資源的。”
無非是想和那呂將童一樣，讓自己作為某些層面的一個代言人而已。畢竟自己在修仙界高層混過這麼多年，人脈精熟、深諳規矩。而他一個生面孔小孩子，即使再有實力，有些事情也是做不了的。
“沒那麼簡單，但是玄鹿道人說，這一次蓬萊會主推我們。”洪震元道：“他們手中拿得出來的棋子也不多。”
換句話說，如果蜀山此刻就要大肆吞併符籙派，那幻雷生絕對要高呼一聲雙喜臨門。
……
“我還是掌教？”幻雷生被他的新理念說的一愣一愣，“那符籙派怎麼由你做主？”
但他的腳步如此堅定。
但相應的，將來符籙派若是產生了收益，楚梁也有分配的權力。一旦有需要的時候，符籙派上下也要聽從楚梁的命令。
“這麼多？”洪聚峰驚道：“都要和咱們爭？”
若是有自信的話，他也不用東躲西藏了。
看著眼前三名造訪聖山的客人，無厄先是對呼延東輕輕頷首：“呼延城主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只要能躋身十地宗門，那不論是地位、資源、話語權還是影響力，都將邁上一個大臺階。哪怕是稍有一些希望，那些宗門都不會介意搏一搏。
但他並未流露出絲毫不悅，反而微微一笑，態度恭謹地向無厄禪師行了一禮，之後獨自向上走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