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子走得很安詳。
……
玄陰子的慘叫雖然傳不出來，帝女鳳卻已經感受到了對面的顫抖，不由得露出壞笑。
但緊接著，便有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順著黑洞傳來出來。
帝女鳳驚咦一聲：“這丫要出來了！”
對面的玄陰子則面露猙獰。
讓本座看看是誰戲耍我，你萬萬想不到，這是我需要的最後一隻戮靈壇吧？
雖然他被燙的骨肉模糊，但卻還是觸碰到了最後一隻戮靈壇，張開大口，將其中的靈力吸食進去。
雖然還只是恢復了巔峰時期一小部分的修為，可這已經足夠他打透這最後的封印。當初他已經用一身修為打穿了這個洞窟，差的只是這一部分而已。
而這隻戮靈壇，就是壓垮這個洞的最後一棵稻草。
“啊——”
玄陰子發出既痛又怒且暢快的咆哮聲，仰天呼號，一身真氣陡然爆發開來。雖然形容枯槁仿若行屍，可那股力量卻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
第七境大能獻祭性命鑄就的封印，何其堅固？
也只有這般強者才能突破而出！
轟隆隆隆——
洞穴坍塌破碎，江水波濤怒卷！魔氣有如漫天黑霧，汩汩自江底噴湧而出！
“顫抖吧！恐懼吧！哀嚎吧！”玄陰子維持著自己的最後一絲氣血，靈力盡數發散而出，帶著發洩的快感，反正只要脫身，很快他就可以補充回來。
當封印的壁壘被打通，兩方空間相合，他也看清了他眼前的人。
那是一個身著烈焰紅袍的女子，裙子開叉很高，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黑髮被震得揚揚而起，目光淡漠冰冷。
玄陰子與她共同握著一個戮靈壇的兩端，不同的是她是用手抓著，玄陰子是手粘上了……
剛剛就是這女子在戲弄本座？
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貌似都是修行者。
很好。
都是很優質的血肉。
能成為本座出山以後吞噬的第一批血肉，成為我重臨巔峰的獻祭，你們也該足夠自豪了。
玄陰子以前從不信命數，但他現在信了一點。他堅信從這裡脫逃以後，他一定能夠重新登臨第八境、奪回冥王宗，回到曾經的地位甚至更高一步。
所謂否極泰來。
他的人生前半段艱苦搏殺，從屍山血海中成長為第八境冥王宗主，本該輝煌之際，卻遭遇逆徒篡位，跌落七境半。
就在他沉淪多年，以為快要迎來轉機的時候，又在搶仙藏圖時被人絕命封印，險些身隕道消。
一般人否到這個程度，都很難活下來了。
可他挺住了。
接下來他的人生必定是一路青雲！
玄陰子殘忍地看向眼前幾人。
今日倒黴是你們遇見了我，若是跪地求饒還能少些痛苦，到了陰曹地府，記得跟閻王爺說下輩子投個好胎！
這決定他人生死的感覺，真是舒爽啊。想到這裡，他揚眉吐氣地笑出聲來。
“桀桀桀桀桀……”
相對而立的兩個人露出異口同聲的獰笑。
“嗯？”兩個人又同時一怔。
玄陰子納悶的是，我出來了我笑，她笑什麼？
我擺明了是大魔頭。
她不怕我嗎？
帝女鳳則是眉頭一皺，“伱是什麼東西，敢和我一樣笑？”
“我？”玄陰子被她的話氣得一滯，真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年輕人已經不認識我的威嚴了嗎？
“今日倒黴是你遇到了我……”帝女鳳沉聲道。
咦？
玄陰子更納悶，這話不是我剛剛想好……
“若是跪地求饒，還能叫你少些痛苦……”帝女鳳繼續道。
不對不對。
玄陰子怒極，你都說了我說什麼？
“到了陰曹地府，記得跟閻王爺說投個好胎！”帝女鳳最後道。
玄陰子目眥欲裂。
她說的都是我的詞啊！
“哇呀呀……”他氣得怒吼一聲。
滔天魔氣匯聚，化作一股殺意無限的強大氣機，就要朝面前三人下手。
此刻的他雖然不復當初勇猛，可能連巔峰時的百中之一都沒有，可是對付這些閒雜人等還是……
轟！
“額……”玄陰子的豪氣戛然而止，因為帝女鳳一拳打在他面門上，將魔門前宗主砸得眼前一黑。
他本就氣血極其虛弱，此刻再遭重創，險些當場噶了過去。
等等……
不對啊。
說好的否極泰來啊！
轟嘭！
我否了大半輩子了，我的泰呢？
轟嘭——
啊啊啊啊我不甘心，我還要重臨巔峰……
轟嘭嘭嘭嘭嘭嘭——
紫金色的三昧神火爆燃四濺，帝女鳳的髮絲高高揚起，神情冷漠之極。
我恨……
“我打——”帝女鳳最終暴喝一聲。
嘭！
當她再收拳的時候，玄陰子的身軀仰倒在地，脖子以下俱是完好，只是臉已經被砸的凹陷進去。
凸出炸裂的兩顆眼球裡，依舊能看出他對新世界的憧憬與渴望，以及希望瞬間破滅的那股無盡怨毒。
恨。
恨意瀰漫在他的屍身之上，雙手朝天，也不知是想報仇還是求饒。總之，都化作塵埃了。
“這狗屁魔頭，腦袋還怪硬的。”帝女鳳擰擰拳頭，不屑道。
“確實強大。”楚梁點頭附和。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有人能夠在師尊一通火拳猛砸之下，僅僅是被打死而已。
而不是被打沒。
之前遇見的第七境強者，不論有多囂張，這一通火拳掄下去，哪有半個能留下全屍？
“他應該就是玄陰子吧？”楚梁向金玉芝問道。
金玉芝此刻正張大嘴巴，在那裡呆若木雞。
她以前只是聽說帝女鳳兇猛狠辣，此刻親眼見到，方知傳言還是保守了。
這也太可怕了。
天吶……
萬幸今天是徒弟先到金玉觀的，否則若是要賬的師尊先到，那可真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額。”怔了半晌，她才答道：“我不認識他，而且就算認識……此刻也辨認不出來了吧？”
此刻的玄陰子面目爆裂怨毒，身軀幹癟如柴、衣衫破爛如土，氣血枯竭到了恐怖的地步。就算被帝女鳳打得那麼狠，都沒有一滴血可流。
死狀無比安詳。
他為了活著，渾身的血都已經祭幹了。
經歷了那麼多磨難，好不容易拿到了最後一隻戮靈壇，以為可以重新稱霸，不想地獄的外面是又一層地獄。
出了十八層還有十九層。
人生不過起落落落落落，又何來轉運的說法？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死後才知道的。
……
“咱們將屍身搬回蜀山，再行辨認吧。”楚梁建議道。
“不錯。”帝女鳳隨即點頭，“把他儲物法器和隨身物品都扒了，剩下的封好。”
不等她說，楚梁已經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雖然幾年沒摸屍了，流程還是無比絲滑。
“老規矩，儲物法器我去找人開。”
“這次記得跟為師分。”
“放心吧，哪裡敢貪師尊的戰利品。”
“我一把火把這裡燒了，保證現場不剩一絲痕跡。”
“師尊，這次不用，他是壞人。”
“……”
看著這師徒倆在那裡收拾現場，簡直就像是兩個合作多年的資深變態殺人狂，片刻間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什麼叫這次不用？
哪一次是需要毀屍滅跡的？
看這架勢不可能只有一兩次。
金玉芝更害怕了。
她怕這倆人殺得興起順手就把她也解決掉。
楚梁回過頭，見金玉芝一直沉默在此，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便向她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金觀主別擔心，我們蜀山是名門正派。”
“他指骨掰不開，法器摘不下來，你拿無塵劍來幫我砍下來。”帝女鳳那邊招呼道。
“好。”楚梁回過身道：“我順便把他開膛破肚，免得胸腹之間藏了東西，之前金……噢，那個誰就是肚子裡藏著寶貝……嘿嘿。”
“哎呀，哪有你這麼切的？你得這樣，是不是沒切過人啊？”帝女鳳教導道。
“還是師尊經驗豐富。”楚梁虛心受教：“下次我就記住了。”
“呵呵。”金玉芝面色煞白的一笑。
蜀山肯定是名門正派。
但是裡面藏著惡魔也說不定……
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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