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舊怨已然了結,你等為何不依不饒……”
杜無恨手持長鐮,一身陰翳,立於重重包圍之中,無數黑風繚繞身畔。
“了結?”鳳朝陽回以頓喝,“唯有血債血償,方是了結之日。”
他毫不留手,出手即祭起三顆將星珠,三道璀璨光球環繞在身周,繞著他緩緩旋轉。好似星雲一般,旋轉中帶著濛濛霧氣。
而周圍的天王宗弟子則相互間隔數丈,將杜無恨包圍,每人身後都有一道縹緲光霧,如同匹練長繩,連線著鳳朝陽周圍的星霧。
天王宗的星雲大陣,杜無恨深知其難纏,因此並不打算僵持。
他雙目直視鳳朝陽,看似好像要與其強強對碰,但抬起鐮刀的一瞬間,身形突然一扭,斬向了背後的一名天王宗弟子。
他要逃!
牽一髮而動全身,隨著他這一出手,陣中天王宗弟子紛紛騰空而起。眼看他的澎湃刀風就要落在那弟子身上,突然光霧一旋,乾坤易位。
嘭!
那弟子在原地消失,而取而代之的,卻是陣眼鳳朝陽的身影!
鳳朝陽身週三顆環繞的將星珠陡然加速,化作一團堅實的光環壁壘,杜無恨一刀斬上去,只發出重重爆鳴。
霎時間好似星河破碎,那團光霧被狠狠劈散,不可謂不強,但還是不足以破防。
鳳朝陽轉身推出胸前一顆將星珠,那將星珠立刻轉守為攻,化作一道流光打出去,轟然撞在杜無恨的鐮刀柄上。
杜無恨雖及時橫刀擋住這一擊,但轟然一爆,熾熱的光芒隨即將其吞沒。
緊接著,便有一聲尖銳的鳥鳴聲響起。
一股青色狂風席捲出來,帶著杜無恨朝高天掠去,正是青風玄鳥顯露真身!藉著爆炸的威勢以及玄鳥本身的速度,迅捷無比。
“天羅!”
見他想要順勢遁走,鳳朝陽縱身而起,十數名天王宗弟子拔地而起,像是許多光柱連綿,轉眼織就一張彌天大網。
杜無恨抬手便是一陣狂暴風刃打出,卻被這光網統統彈回,起飛的勢頭瞬間壓下。
他再度壓低玄鳥,風暴低空掠過,轉眼來到山口。
而這山口處,正有一名樣貌儒雅的男子在此等待。他聽聞爆鳴聲,一回頭,就見到杜無恨駕馭神鳥而來,速度恐怖,躲之不及。
而杜無恨見到這人,也一眼認出,此人正是雷家幕僚,先前也曾隨雷仁接待過自己。此刻居然還在這裡堵截,根本是算到了自己的逃跑路線。
當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青風玄鳥呼嘯之勢不減,杜無恨右腳一踏,玄鳥右翼壓低三尺。
方自在來到這裡,正是在等候卓玉香。可等了半晌,卓玉香沒來,雷家的騷動聲音卻越來越大。方自在不由得心裡打鼓,已經想著要不要暫且回去。
誰知就撞上這一幕。
等他想躲時已經來不及了,他本就不以修為見長,又如何能擋住殺意滿滿的杜無恨全力一擊。
嗤——
寒光一掠,他的頭顱就已經被玄鳥斬斷,只剩個無頭屍身兀自站立在那裡,不知是否還在等待來人。
杜無恨轉眼衝出高山,但天王宗的人依舊緊追不捨。
青風玄鳥速度實在太快,鳳朝陽身化神光依舊無法拉近距離,他當即大喝一聲:“助我!”
身後一眾天王宗弟子得令,當即齊齊拈訣,右手指訣向前推出,十餘道光霧瞬間凝實,將鳳朝陽推向前方。
咻——
鳳朝陽再得強勁助力,身形轟然破空,來到杜無恨的頭頂。
“受死吧!”他雙手一推,三顆極速旋轉的將星珠離體,化作光環將杜無恨團團圍住,如同枷鎖一般。
杜無恨見狀不對,立即身化龍捲狂風,想要推開三顆將星珠。
但為時已晚。
鳳朝陽一發狠,喝一聲:“爆!”
轟轟轟隆——
將星珠雖然珍貴,但若是能用來除掉天王宗的心頭大恨,那他絕不吝嗇。
三顆將星珠同時爆炸,當空亮起璀璨光團,剎那間就像是三顆太陽同時升起,方圓數百里都為之照亮。
這時恰好看向這方向的夜空的人,在陡然出現的強光下,紛紛捂住眼睛哀嚎。
待光芒散去時,原地已然全無影蹤。
無論青風玄鳥還是杜無恨,全部失了蹤跡。
後續天王宗弟子全部追之上來,看向鳳朝陽。
鳳朝陽冷聲道:“三顆將星珠引爆的威力,或許青風玄鳥能夠遁走,但杜無恨絕無幸理。”
……
“雷家辛辛苦苦藏了這麼多年,居然是一張假圖。”
此刻騎鯨仙人與姜月白、楚梁這三口人正走出雷家,氣氛有些沉默,楚梁便出聲說道。
神墟圖卷是用皮卷繪製,那材料靈性極強,不似人間凡物。但雷家這張圖,卻是用羊皮製偽的,雖然做工極佳。但對此物極其瞭解的騎鯨仙人,還是一眼鑑定為假。
騎鯨仙人又施展手段問了雷仁半晌,確認他真的不知道其它線索,這才放棄離開。
“花蠻國那條線也是假的,據他們訊息,當年的仙藏圖就是被雷家奪走。這張是假的,那可能當年在木枝城引起轟動的那張圖卷就是偽造,真正的最後一張圖,尚不知所蹤。”姜月白也分析道。
“當年那三個線索,我是從你孃親處得到的。”騎鯨仙人道:“雖然不知道神墟觀是用什麼方法得到四張圖的位置,但他們不該有錯。”
“那木枝城的那一張……”姜月白微微蹙眉,“線索已經斷了。”
騎鯨仙人對楚梁道:“那你就先回蜀山吧,這幾年他們肯定沒少找伱,先去報個平安。神墟圖卷之事,我們父女倆繼續去尋就好了。”
楚梁看著姜月白,滿眼不捨。
姜月白看著楚梁,同樣目光溫柔,時隔幾年剛剛重逢,再離開難免難過。
兩人正在那裡眼神拉絲,就聽得“籲律律”一聲嘶鳴,一團火光奔騰而來,撞到楚梁懷裡。
“哎呀。”楚梁摸了摸烈龍駒的頭,把它牽到一邊,道:“倒是省的我去找你了,走吧,我帶你回……咦?”
烈龍駒諂媚似地向他揚揚頭,楚梁發現這馬嘴裡叼著一個錦盒,正獻寶似地向他遞過來。
“哪裡來的?”他納悶了下,將錦盒取下,看上去應該是盛放值錢物件的,不由得笑道:“還有意外收穫。”
開啟錦盒一看,楚梁的眉毛頓時一抬。
那邊騎鯨仙人正在嘆息,“你不如就先回蜀山,讓我一人漂泊罷了。”
姜月白則堅定地搖搖頭:“六年前我就說了,這不是父親一個人的事情。”
“唉。”騎鯨仙人道:“天下之大、四海九州,那一張殘圖實在渺茫。你跟著我大海撈針,平白消耗青春。”
姜月白道:“我相信一定會很快找到的。”
“呵。”騎鯨仙人也苦笑了下,“談何容易?”
“吶。”
楚梁從背後把錦盒遞過來。
錦盒的蓋子開啟,裡面盛著那張殘圖,味道很正,一眼鑑定為真。
“我……”
“那個……”
騎鯨仙人剛剛醞釀好的情緒,突然有些不連貫了。苦笑兀自留在臉上,他的表情抖了幾抖,才終於問道:“這圖哪來的?”
我問你這圖哪裡來的……
楚梁指了指旁邊的烈龍駒,“它送給我的。”
騎鯨仙人只覺頭有點暈,自己這麼多年走遍四海九州,遍尋不得。
你隨隨便便就找著三張。
會不會顯得我很呆?
雖然很難讓人接受,但是心心念唸的四張神墟圖卷又突然湊齊了,讓他的心情困惑之餘又有些激動。
一時間表情有點不會了。
“這……”他將最後一張殘圖拿在手中,看看楚梁、看看姜月白,“就成了?”
姜月白點點頭:“嗯。”
良久,騎鯨仙人才長舒口氣道:“那還只剩下最後一步準備,尚需時日。咱們先就此別過,楚梁……多謝你了。”
他看著楚梁,誠摯地道了聲謝。
若是沒有這小子,真不知道這三張圖哪年月能湊齊。
當下一番道別,他仍舊是帶著姜月白離開。
楚梁雖然不知道他所說的“最後一步準備”是什麼,但想來不是小事。
眼看著騎鯨仙人與姜月白離開,楚梁也只能長嘆一聲。
多情自古傷離別……
他騎著烈龍駒,準備離開封崖關。
烈龍駒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小步踱著緩緩起飛,就在低空飛過山口的時候,楚梁感受到一股目光注視。
陳荒在按照約定放走雷家的妖獸以後,就一直在這裡等待卓玉香到來。可左等右等,她卻幹也不到。
陳供奉的內心不由得極為煩躁。
好不容易有一點聲音,就在他滿心歡喜以為是伊人到來時,轉眼一看,來的卻是一個騎著烈龍駒的僕役。
他看過去的目光難免帶著些許遷怒。
什麼檔次的人,還敢騎靈獸?
而楚梁此刻也正是心情不佳,看見他瞪過來,也立刻回了一眼過去。
一個沒等到心愛的女人、一個剛離開心愛的姑娘,兩個孤單的男人在此刻發生了一場眼神的碰撞。
煩躁的陳荒又豈會給這個僕役好臉色,當即怒喝道:“你瞅啥?!”
……
片刻之後,一團火光騰空而起,神清氣爽的楚梁騎著烈龍駒直奔蜀山。
而鼻青臉腫、癱倒在地的陳荒,則在原地發出啜泣。
“看就看唄,下手這麼狠幹什麼?”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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