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不久之後，雷仁推開了自家二夫人卓玉香的房門。
一位身著紫紗衣裙的美貌婦人自屏風後迎出來，一看是雷仁，白眼輕輕一翻，輕哼一聲便轉身扭了回去。
極不待見的模樣。
“夫人……”雷仁擠出一絲笑容，又湊了上去，“許久未見，怎麼又給我臉色看？”
“你也知道許久未見？”卓玉香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你有多久沒來過了嗎？”
“我這不是最近太忙碌了嗎？”雷仁道：“夫人不必做此疏離之態，伱每日在書房裡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啊？”卓玉香眉毛跳了跳，“知道什麼？”
“我都聽家裡下人說了，每日想去書房打掃時，都見到夫人在那裡替我灑掃書案、清理座椅、擦拭立柱、撣拂窗臺……”雷仁笑著說道，“夫人此舉，分明是心裡念著我的。”
他每說一個地方，卓玉香的眼神就抖一抖，直到他說完，婦人的眼神才和緩下來。
頓了頓，她伸出一指戳了戳雷仁的胸口，“你這個沒良心的，這幾年沒事何曾登門？我想念你，除了去書房還能去哪兒？”
“這幾年我為了雷家基業，冷落了夫人，實在該死。”雷仁一臉真摯道。
“這幾年夫君你為了雷家基業納了十三房小妾，想來是累壞了。”卓玉香也一臉感動。
“……”雷仁沉默了下。
當初卓玉香身為太陰教弟子，願意嫁給他這個西域邊關的世家子弟，他自然是很感動的。在最初幾年，也確實幫了他不少忙。
可是後來相處中，卓玉香每每恃寵而驕，不止不給大夫人面子，連他的顏面都毫不在意，不分場合動輒翻臉。雷仁難免心中牴觸，不願再多見她。
卓玉香固然心中委屈，他其實也有不少苦水。
你就算是太陰教弟子，也沒什麼出奇之處，到了年紀就該下山歷練，是留不在本門之中的。而雷家雖然不算什麼上古世家，也是一方巨頭，而我又是承家嫡子。怎麼看配你都綽綽有餘，你總擺出那副看不起人的樣子，誰願意看呢？
可眼下他當然不能這麼說，只是小心哄道：“夫人可莫要如此說，家中女眷再多，你永遠都是我心裡第一位的。”
“行啦。”卓玉香擺擺手，“到底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當年你曾以太陰教秘法，幫我爹將一份圖卷烙印在琯兒背上，躲過了諸多窺視。”雷仁緩緩道：“現在那份圖，到了該拿下來的時候了。”
“哦？”卓玉香雖然心知肚明，但還是佯裝驚訝，問道：“怎麼了？”
“有人願意出天價買那份圖，而且勢力很大。”雷仁道：“經我思前想後，既然他們已經找上門來，那定然是有確切訊息。若是不賣，那就要舉家跑路，搬遷到不被他找到的地方，這談何容易？而那張圖只是殘卷，留著這些年也沒什麼用。不如就賣給他們，換取一份天降橫財。”
“這倒是一件好事。”卓玉香頷首稱是，“那圖在我們手裡也找不到其餘部分，留之何用？”
“只是難免可惜。”雷仁嘆息道：“傳說中那可是隱藏著通天之秘的仙藏，蘊含的價值，絕非靈石幣可以衡量。”
“那種東西，也不是我們可以留住的。”卓玉香道。
“是啊。”雷仁點點頭道。
就連雷霆堡這種存在，在明面上不是也提都不敢提嗎？只敢在暗中要求交易。這種傳說中的仙藏但凡露出一絲風聲，都有可能招來災禍。即使十地宗門，也未必能扛得住。
何況是小小雷家。
……
“父親，二孃……”
雷琯看著深夜突然來到自己房中的兩人，也略有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
“琯兒莫慌，只是你身上那件東西，要給你取下來了。”雷仁說道。
雷琯眼睛一亮，她自幼知道自己身上揹負著一些東西，卻不大瞭解是什麼。此刻聽到終於可以拿下來，頓感放鬆。
雷仁的手輕輕按在她肩膀上，雷琯立刻昏迷過去。
“老爺還請退後。”
卓玉香上前，除開她背部衣衫，白皙光潔的背脊上，有一條鮮明的紅色線條，如同傷疤。
咻——
卓玉香雙手拈訣，變幻數次，而後雙指點在那紅線上，嗤。
紅線應聲開裂，光華浮凸而起，白色光芒像是翻開書卷一般向兩側開啟，露出下方的一張圖卷。卓玉香雙指一拈，將其中的金色圖卷夾住。
呼——
轉眼風波落定，雷琯背後再無任何紅線，光潔平整如初。
卓玉香替她蓋上被子，而後返身，將那殘圖遞給雷仁，輕聲道：“當年替你爹封藏此圖時，我們才剛剛成親，如今一晃就已經過了十幾年了。”
“這些年真是辛苦夫人了。”雷仁握住她的手。
這一夜他自然在二夫人房中安寢，轉得天明，便起床離開。而卓玉香在他走之後，梳洗打扮一番，徑直來到了方自在處。
“二夫人？”方自在見她到來，立刻迎將進來，左右看看才關上房門。
“我只來問你一句話。”卓玉香叮囑道：“若是我要你與我私奔，你走不走？”
“啊這……”方自在頓時一驚，“離開雷家？我若能與你一同，自然是開心的，只是咱們……”
“那就夠了。”卓玉香立刻又道：“你知道昨夜前來交易的人是誰嗎？”
“知道。”方自在頷首道：“是雷霆堡的杜無恨。”
“原來是他，難怪他一來就有此事……”卓玉香沉吟了下，而後道：“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份假的圖卷，給雷仁的就是那張。而真的圖卷，在我這裡。雷仁若是與你商議今晚交易的時間，你就讓他定在三更，我在二更提前找上那人交易。拿到錢之後，咱們遠走高飛，可以再造一個雷家！”
“真的仙藏圖在你這裡？”方自在被她的話震驚幾次，可腦中細細思索一番，卻又覺得可行。
他在雷家做事，無非為了錢財資源，若是有機會自己做主人，那何樂而不為？
未多思忖，他便頓聲道：“好！我與你一起走！”
“那二更時分，你就在西面山口等我，我交易之後立刻去找你。”卓玉香立刻定計。
二人商定之後，她並未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又去了另一座供奉院落。
“玉香，你怎麼來了？”陳荒見到二夫人的身影，頓時也驚訝了下。
以往她可不會這麼明晃晃找上門。
“我就問你，願不願意與我遠走高飛？”卓玉香開門見山便道。
“啊？”陳荒也是一愣，震驚的樣子與方自在如出一轍。
“我已經拿到了那份真的仙藏圖，今夜我會在雷仁之前，與雷霆堡那人交易。”卓玉香直接道：“到時候拿上那筆橫財，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這這這……”陳荒緊張地搓了搓手，“我當然願意啊。”
“那好。”卓玉香點點頭，“今夜二更，你將園林中豢養的所有妖獸都放出來，在府中製造混亂，然後就去東山口等我。我交易之後，立刻去找你一起離開！”
“好！”陳荒同樣重重答應。
找完這兩個人，卓玉香又來到了客房。
杜無恨此刻又在雷家人的陪同下，在雷家上下參觀。卓玉香自然不能找上去，她只在客房之中留下了一封信。
“你想要的東西在我手裡，今夜二更，還是來昨晚的老地方。帶上錢，我與你交易。除了我之外，其餘人都是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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