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苑高牆,層層迭迭。
巡視的皇城侍衛人數眾多,楚梁也要小心躲避。雖然他是以一縷清風的形態在前進,可若是給神識敏銳的人接觸到,難免會察覺到其中氣息。
他雖然聽說過飲德泉,卻不知道其位置,還好小金龍此前已經用龍族的傳承方式,將皇城部分的地圖烙印到了他的腦海裡。
此刻楚梁穿牆過院,如同在自家後花園一般。
穩穩來到一處廣闊園林之中,此間正是偌大的御花園一角,有名的飲德泉也在此處。那邊有一塊龐大的假山石,做的當真如一座小山包一般。而園林外引進來的清澈泉水,便順著淺淺的水道在假山上蜿蜒數週,而後流到池中。
此刻小雨淅淅,水道中點點波紋,卻沒有一滴落入池中。
是因為池中早布好了陣紋,那些落入池中的水都已經受過龍息浸染,這陣紋是為了防止其受到無根之水的侵染。
而龍息入水的步驟,就是在那水道與池子的中間,那一汪金色漩渦處。
楚梁繞著園林盤旋一陣,之後猛地遁入其中,只掀起一陣淺淺的漣漪。
呼——
入水之後,他無法再保持清風的狀態,整個人身形顯露,手拈闢水訣向下遁去。這一汪漩渦看似清淺,實則深不可測,他一路向下好一會兒方才到底。
嘭。
他身形落下水底時,水中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四周隱隱有水波旋轉。
這裡的壓力很大,連他的肉身都感覺到行進間有一股吃力。若是常人到此,恐怕頃刻就要碾成肉泥。
而這壓力的來源,便是水域中央的一方三尺高的豎臺,臺上擺放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金色珠子。豎臺下有一丈許的四方陣紋,將這臺子圍住。
自己此行要找的就是此物!
至此一路順利,楚梁卻不敢放鬆。
因為自己僅僅是在陣法之外,就被溢位的壓力搞得行動困難。而那金龍珠被鎮壓在陣紋之中,取出並非易事。
這裡就要看楚梁的本事了。
他一身修為運轉,同時蓄起蒼龍珠之力,硬扛著那股巨大的壓力,一步踏入了陣紋之中。
嘭——
這股巨力直接將他整個人壓倒,半身佝僂起來,雙手支在地上。
“額……”楚梁苦嘶一聲,咬牙堅持住了。
他知道若是沒有蒼龍珠的強大力量,自己這一步就要被壓斷脊椎。煉化蒼龍珠帶給自己的裨益比想象中更多,畢竟這是一條第八境真龍的最重要遺產——假如大道不算的話。
此刻的自己,如果再和昨天的楊神龍打一場,憑藉著蒼龍珠的力量應該能輕易碾壓他,連一點傷都不會受。
只是在這股巨力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
楚梁走到臺前三步,徹底再難向前。
他頃刻施法,周身燃起血焰,轟然一聲,強大的力量感再度充斥全身。
如果可以的話,他本不想施展這種比較明顯的神通,因為這有可能留下自己的氣息,給人留下把柄。
可是走到這一步,再不施展也不行了。
神龍燃血之術帶來的力量,幫他又向前行進兩步,距離金龍珠只有一步之遙。
“啊……”四面八方傳來的巨力幾乎要將他碾碎,楚梁能聽到自己胸膛起伏時都有骨骼在劈啪作響。
他咬著牙,半身猛地化作龍形,一隻三花龍爪飛快探了出去。
轟——
龍爪伸到金龍珠正上方,周遭的壓力猛地加強,楚梁抵受不住,一張口,一股鮮血染進水中。
糟糕。
他左手一拂,將這些染血的池水又收容起來。
若是留下血跡,那可就太明顯了。
這次受傷也刺激了他的兇性,龍爪握住龍珠,本是感覺龍珠底下彷彿有根,就像是被鑲嵌在臺子上的一樣。
一口鮮血吐出來,楚梁也發了狠,龍爪緊握,一身真龍般的巨力悍然發動。
“嗬!”頓喝一聲,他一把將金龍珠拔了起來!
轟——
周遭壓力頓時一卸,之前被巨大壓力鎮住的水域,瞬間就要爆發出來,此間將有朝天大浪。
楚梁身形一掠,想要趕在聲勢爆發之前離開此地。
噗啦啦——
誰知他身形剛離開水面,就有一張金色大網兜頭蓋臉!
“姚力士沒有說錯,果然有賊人前來盜取龍珠!”
池子四周已然圍了八名侍衛裝束的人,腰間俱是懸著豢龍監的令牌,正是姚登仙的心腹。
他們早就守在此處,楚梁那一縷清風到來時,其實他們並不知曉。可水下陣法被觸動,他們立刻就有所察覺,並就此佈下陣法。
這金網之上靈力遊走,楚梁一觸網便如遭電擊,登時將身一轉,又跌回水中!
……
在他走後,姜月白這邊稍加沉吟,便在房間四角佈下陣法,保證房中氣息一絲也透露不出去。
剛剛忙完,就聽外面響起敲門聲。
“姜師姐。”是凌傲的聲音。
“什麼事?”姜月白問道。
“首座師叔叫咱們熟悉了房間,先去殿中集合,說是有事要交代。”凌傲道。
“你跟王師伯說,我有些事情,晚些過去。”姜月白應道。
“有事?”凌傲一納悶,這剛到宮裡,有什麼事?
“反正我一會兒過去就好了,你幫我知會一聲,多謝。”姜月白道。
“好。”凌傲道:“那我先去叫楚梁。”
姜月白頓時一蹙眉,當即雙指一轉,點在自己頸項喉嚨之間,聲音頓時改變,一開口道:“我也在這呢。”
“咦?”凌傲聞聲發覺,原來楚梁也在這?多虧姜月白修習法門無數,會這一手小神通。
凌傲眨眨眼,一息之後,忽然露出瞭然的神情。
噢……
我說什麼事兒呢。
這這這……
這可是皇宮啊,也太……
“那……那你們抓緊……辦事,我晚點再去跟首座師叔通報。”凌傲最後回了一句,之後一溜煙跑開了。
“呼……”姜月白舒一口氣。
雖說是糊弄過去了,可是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都怪楚梁,非得讓自己幫他遮掩。有什麼事,不能跟大家一起說嗎?
這還真不怪楚梁不說,這種事情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若是叫王玄齡知道了,畢竟是皇宮偷盜之事,這重體面的老頭兒讓不讓他去還兩說。
若是叫徐子陽知道了,他有事很難隱瞞師尊。
所以楚梁也只能暫且讓姜月白幫忙。
其餘人也沒時間細想。
姜月白剛剛鬆口氣,沒多一會兒,就聽門外又響起敲門聲,“姜師妹?”
“徐師兄?”姜月白又一蹙眉,“怎麼了?”
“師尊說是讓我們去大殿集合,伱們遲遲未到,所以讓我來問問。”徐子陽道。
“我……不是跟凌傲說了有些事情,一會兒就到嗎?”姜月白答道。
“凌傲?他方才來叫人,一直也沒回來,所以師尊才讓我再來找你們一趟。”徐子陽道。
“那我晚些再去,勞煩徐師兄跟王師伯通報一聲。”姜月白又道。
“好。”徐子陽頷首,“那我先去叫楚梁。”
哎呀……
姜月白無奈地默默嘆氣,之後再度施法轉變聲線,而後道:“徐師兄,我在這呢。”
“楚師弟?”徐子陽聽到這聲音,也有些納悶,問道:“你們兩個在一起辦事?”
“……”姜月白咬著牙,道:“總之就是不方便離開……”
“奇怪。”徐子陽略有不解,但還是轉身離去,跟師尊通稟去了。
姜月白握著拳頭,眼中蘊著怒氣,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嘭!
楚梁!
晚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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