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郊野,亂草叢生,幾隻蝗蟲攀爬在枯黃的玉米趕上,準備飛離這座已經荒廢的農場。
陽光正照拂大地,遠處農場的庫房,光線穿過穹頂的窟窿照進去。
沾染血垢的彈頭安靜的放在凳子上,乾草堆上,昏睡的娜塔莉慢慢睜開眼睛,空氣裡隱隱瀰漫有消毒水的味道,翻動身子,下腹傳來劇痛,她撐起臉看了一眼,外衣已經脫去,腹部纏裹了幾圈繃帶,滲出一片殷紅。
不遠處,酒井惠子靠著一杆畜生欄坐在鋪開的乾草上,拿著手機,猶豫的是否撥出去,聽到那邊乾草堆上,傳來翻身的動靜,轉過頭,正好與看來的娜塔莉對視。
“你醒了……子彈我把它取出來了,是照著你那具機甲裡存放的急救手術影像做的……可能手術做的有些不好……”
那邊,娜塔莉看了好一陣,低聲道:“謝謝你。”
過後兩人都沉默下來,突然發生的背叛,是讓人始料未及的,黑人凱恩從娜塔莉的父親創立安克雷頓公司,就進來了,那時只是十幾歲的僱員,後來成為傑登的助手,一度成為安克雷頓家最為信任的外人。
她吸了口氣,還是朝惠子道歉。
“很抱歉,這次的事,把你捲了進來。”
“沒關係,這種事遲早也會碰上,但是如果我沒有在那裡,你可能……”
旋即,兩人都沉默下來。
片刻。娜塔莉看著惠子手裡的電話:“你要打給華國的江瑜?”
“嗯…..她有權知道試驗進度,而且…..”坐在那邊的惠子點了點頭:“.…..而且,我們也需要人來拯救。”
“我不想打擊你,你的電話,包括我這邊的,可能已經被監控了。”
娜塔莉掙扎著起來,惠子上去攙扶,“那怎麼辦?如果他們將複製體送到國內,會不會對江瑜還有夏桑的手下造成威脅?”
“我有辦法。”起來走動幾步的娜塔莉,忍著拉扯的疼痛,指揮惠子帶她離開這處農場,“你們東方人有狡兔三窟的說法,自從政府不讓安克雷頓繼續研究下去,我就備好了兩個實驗室。”
“那資金……”
“你入駐的資金,其實足夠開兩間。”
“你騙我的錢?!”
“這是以防萬一!”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走去倉庫後方的樹林,拿開被樹枝遮掩的機甲,進入駕駛艙後,再次衝上天空,拖出一道蜿蜒的氣焰,朝西海岸飛去。
不久之後,落腳一處隱蔽的海崖,遠遠的方向,還有幾艘帆船在海浪中翻騰,落地後,一塊岩石背後露出兩人透過的洞口。
裡面不像在沙漠戈壁那般規模龐大,有著許多科研人員,反而,這裡空蕩蕩,漆黑的環境裡,彷彿整個世界都只有她們兩人,走動的腳步聲迴盪,偶爾還能聽到水滴從鐘乳石上滴落,發出‘啪嗒’的輕響。
踏踏踏踏的腳步聲裡,隨著娜塔莉開啟了電源,前行的道路兩側,細微的光芒,在通道兩邊牆壁下,延綿不斷的亮起,猶如走在一道光毯上。
“這就是你說的實驗室,這麼簡陋!”
“但是一切俱全,材料和儀器都足夠了,加上趁亂帶出來的試驗記錄,很快我們就完成研究!”
娜塔莉推開某一扇門,打開了光源,“看,這就是我們的希望!”
視線前移,在兩女面前展開的,是並不大的空間,簡陋的環境裡,只有幾臺能量裝置在運轉,而正中間的位置,已經成形的光門傳送裝置,早已備好。
“那麼,你現在可以給你遠在華國的朋友打去一個電話了,讓他們過來,吸引史密斯和凱恩的注意力,這樣一來,啟動裝置產生的能量,會減少一些注意的目光,不容易被他們發現。”
“那個複製體…..我擔心,把夏桑的手下叫過來,會不會害死他們?”
“那個複製體?”娜塔莉卻是笑了一下,她揚了揚手,指間捏著一枚小小的晶片,“這是末日武裝記錄下的能量波動,與位面那位真身相比,還差的太遠,史密斯拿了壽名財閥培植克隆人的資料,就真的以為創造出一模一樣的人?他想的太天真了,基因或許可以相似,但從來不會複製一模一樣,這就是為什麼,我放棄人造人計劃,轉而致力於能量轉換和機械的研發,這才是永恆的東西。”
惠子也跟笑了笑,多少是放下心來,目光隨後看向那邊不遠,放置的加密通訊器,思慮了一陣,方才走了過去,撥出了通往大洋彼岸的某個號碼。
山外,陽光正在傾斜,蔚藍的天空渲染出了壯麗的紅暈,雲朵隨著風緩緩遊移,跨過無盡的大海,無數芝麻般點綴的海島,那裡陰雲密佈,淅淅瀝瀝的雨線正掛在天地之間,鬆軟的泥土,緩緩翻起,一隻還未蛻皮的蟬蛹爬上了附近的樹軀。
不遠,一輛電瓶車飛馳電掣般駛過來,雨點噼裡啪啦的打在上面寫有“馬兒快”的黃色雨衣,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上。
雨水漸漸停下,路邊的積水流進排水溝,一輛紅色的寶馬停在,菜市場附近,下來的女子,穿著牛仔褲,白色的短袖上衣,朝駕駛的閨蜜揮了揮手,目送對方離開後,這才轉身走去那邊的市場。
名叫“有餘超市”的招牌下,捲簾門拉上去,一名婦人正掃去路邊的積水,遠遠的,聽到熟悉的高跟鞋聲,抬起臉來。
“這麼早就下機了啊,我還說讓你爸去接你。”
“百仁市那麼遠,爸怎麼去?”過來的女子,放下肩上的包,從婦人手裡拿過掃帚,笑出一對酒窩:“……不會是讓他騎著老頭樂過來吧?”
“他就是喜歡跑。”
徐秋花挽起打溼的褲腳,心疼的看了一眼腳上剛買的鞋子,朝著偶爾還有幾點雨滴落下的天空,“這鬼老天,連下幾天了,就算尿頻也總該休息一下。”
江瑜抿嘴笑起來,回頭望去店裡:“爸呢?”
“在裡面,擺弄破手機。”徐秋花收回視線,朝店裡走去。
埋頭櫃臺上的身影,手指興奮的劃弄螢幕,不時笑出聲,隨即,站著門口的婦人插著腰,吼了過來:“你女兒回來了,信不信老孃把它砸了,讓你飛鴿傳書。”
“小瑜回來了?喲喲喲…..這就來。”
江建城連忙收起手機,但還是朝老婆解釋道:“我剛註冊了一個婚戀網站的賬號,看能不能給小瑜找個金龜婿,結果來了一個滿口文言文的傢伙,你看看,還起了一個‘阿瞞’的暱稱,真當自個兒是曹操啊,我正逗他樂呢。”
“兩男人……呸!噁心!”
“爸什麼事,那麼開心?”江瑜收拾完外面將,掃帚掛好後進來,旁邊的徐秋花遞給她一條毛巾:“給你找新媽。”
“什麼新媽,還不是看你年紀大了,還沒物件,老爸心裡急啊,我閨女條件那麼好,又是空姐,總不能熬成老姑娘,而且那夏亦也都死了好……”
江建城話才說到一半,腳肚就是一疼,就見徐秋花目光嚴厲的瞪過來,訕訕的笑了笑:“我這是為女兒好。”
那邊,擦乾手上的水漬,江瑜將毛巾放回櫃檯:“爸,我還不考慮婚姻這種事,你也別為我費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並沒有將夏亦可能還活著的事告訴兩人,畢竟穿越位面太過玄幻,而且希望也並不大,有些話自然不會先說出來。
但對於老爸的想法,江瑜也不會責怪,父母哪有不為子女想的,說完這話後,正想再解釋幾句時,手包裡的電話響了。
看到上面顯示的來電,皺了皺眉頭,轉頭對江建城夫婦說了句:“我先接個電話。”便是走到裡屋。
接通後,裡面傳來惠子的聲音。
“小瑜,試驗已經完畢,一切都能透過,但是,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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