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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智破命案

作者:小橋老樹
唐朝、五代以來,朝野上下,文武將相,儒道相雜,莫不以習武學劍為能事。陳摶、李琪和凌靖等人,是當世公認的武學大師。凌靖出自許州世家,家族世代習武,族中作官之人極多,偏偏凌靖淡泊朝堂,醉心山水田林。那夜侯府的不速之客,正是凌靖的關門弟子,姓柳名青葉。

柳青葉夜探侯府,是為其父親而來,卻和禮彌教沒有關係。

柳青葉的外公是大名府小吏,柳青葉的母親年輕之時模樣俊俏,一次上香,遇到一位瀟灑公子,受其花言巧語所騙,海盟山誓後,shi身於他。那瀟灑公子正是後來的萬壽寺住持,他與人爭鬥,害了人命,被迫投到德州萬壽寺當了和尚。當時,柳青葉的母親已有身孕,萬般無奈之下,在家生下小孩子後,出家當了尼姑。柳青葉在外公家長到七歲時,因緣際會,拜入凌靖門下,跟隨凌靖夫妻長大,凌靖待她如女兒一般。

柳青葉母親自嗟身世,終日憂愁,在柳青葉十四歲時死去。母親死後,外公把母親的遭遇告訴了柳青葉,柳青葉才知父親是誰。當萬壽寺住持被殺後,柳青葉來到了德州,和大家的判斷一樣,認為只能是過路的黑雕軍所為。她不知父親劣跡,雖說對父親沒有多少感情,但畢竟父女一場,因此,柳青葉來到鄭州,想弄清事情真相,略盡女兒義務。

誰知,在侯大勇府上,柳青葉被一名男子摔倒在地,空有一身武藝,竟無用武之地,雖說最後逃脫,可連抹胸都被那男子抓去,實在羞恥。

柳青葉想到侯府經此事後,定是戒備森嚴,不敢再到侯府去。柳青葉女扮男裝,在鄭州最好的茶樓、酒館守候。一方面這些地方來往人多,容易聽到各種訊息;另一方面,她認為,作為軍中將領,豈有不來這些地方的道理。可連等多天,多次在街道上見到侯大勇,侯大勇由親衛簇擁著,著裝整潔,神態威嚴,匆匆而過。

柳青葉在侯府門口見到了難民跪下謝恩的場面,從茶樓、酒館中探知侯大勇及黑雕軍聲譽甚好,在鄭州時間不長,已得到士紳、老百姓的一致稱讚,特別是安置難民之舉,更得人心,一時之間,侯大勇竟有成為“青天”之勢。柳青葉不願再為難侯大勇,十多天後,回到了許州,一路上,想到那晚之事,仍覺羞赧,不知那人是誰,應是侯府護衛,有機會要好好教訓他,

州、縣官員都是“親民”之官,一方面要負責刑獄治安,征斂賦役;另一方面要“宣揚德化”、“勸課農桑”,“務知百姓之疾苦”。(注:1)侯大勇到了鄭州後,整頓了鄭州軍、安置了難民,對刑獄之事沒有過多過問。

一日上午,侯大勇帶著親衛剛到衙門,一中年女子攔住馬頭後,跪在地上,雙手舉著一張紙。侯大勇到古代後,第一次遇到攔路告狀的。接過狀紙,略略看過,竟是一樁命案。

案情倒是簡單:告狀婦女有一兒子,叫呂閏,於三日前聚親,娶親之日,大喜之日,來了許多親朋好友,呂閏一時興起,向親朋好友一一敬酒,最後喝得大醉。醒來之時,發現新娘赤著身子,已死在床上。女方家人不依,告到縣裡,縣裡便按酒後殺人之名,把呂閏關進大牢。

本是一件大喜之事,轉眼卻成血光之災,呂閏的父親氣急攻心,一病不起。呂閏的母親救兒心切,聽說新來的防禦使賢明,便到鄭州攔下了防禦使的大駕,告狀婦女道:“我兒冤枉,平素最是心善,連螞蟻都不肯踩死一隻,如何敢殺人啊。求大人作主。”

侯大勇令軍士召來招錄事參軍事梁守恆和司法參軍事錢向南,二人到後,看過狀紙。侯大勇等二位官員看完後,問道:“你們怎麼看這個案子。”

梁守恆道:“滎澤縣令處置得當,新婚之夜,新娘赤身死到新房,應是新郎酒醉失手。”

司法參軍事錢向南是一個三十來歲,其貌不揚,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道:“滎澤縣令已上報了此案。據仵作查驗,女子脖子上有壓痕,應是被掐死,臉角烏青,應是捂嘴造成的。呂閏醉酒後,由家人背進新房,放在新床上,說明呂閏當時是大醉不醒,既然大醉,何來力氣與新娘交合,與新娘交合,為何要捂住新娘嘴巴,最後還要掐死新娘,讓人十分不解,下官認為此案於情理不合,已讓滎澤縣令重查。”

侯大勇想了想,道:“有道理,既然如此,勞煩你到滎澤縣走一趟,把案情查清楚,注意查查新郎平時醉酒後是何表現。”

錢向南接令後,帶著呂閏的母親,立刻趕往滎澤縣。滎澤縣縣令本覺案件如此簡單,重查已無必要,錢向南來重新偵查更是小題大做,但聽到是防禦使所命,不敢怠慢,把案件卷宗拿出,讓錢向南查閱。

看罷卷宗,錢向南讓人把呂閏帶來問話,呂閏大喊冤枉,咬定喝得大醉,如何進屋,一概不知。錢向南想到卷宗裡有新娘背上被指甲抓了幾條很深的印痕,便叫呂閏伸出手,呂閏指甲短短的,錢向南認真察看,呂閏手雖髒,但指甲裡面卻沒有雜物。

錢向南把呂閏左鄰右舍傳來一一問話,知呂閏南來北往販貨,做點小生意,平日好交遊,喜飲酒。眾多鄰居都說呂閏酒後貪睡,任誰也叫不醒。

錢向南帶著縣丞等人來到了呂閏家中,重新勘驗現場。錢向南問道:“這房間有人動過沒有。”

呂閏的母親道:“那日出事後,家人認為此屋不詳,再也沒有人來過。”

錢向南讓縣丞等人在屋外等候,進屋後,床、門、窗臺一樣樣檢視,窗臺上若隱若現有幾個腳印,窗戶紙上有兩個小孔。屋內陳設按照典型的新房來安設,一應物品皆全,桌前有一面銅境,銅境前有一盆水。

錢向南出來後,已有所悟,對呂家之人道:“把吃喜酒的所有人的名字寫出來,不許聲張。”

錢向南把女性、五十歲以上的排除,然後叫差人把名單上剩下的二十四人全部帶到衙門裡來。錢向南令差人把他們全部分開,每個人單獨回答:“喝完酒後,什麼時候、和誰一起回家的,回家後見的第一人是誰。”

回答完後,錢向南令差人馬上到各家去核對情況,凡是各方面情況能相互印證的,則放回家去。

如此一來,有四人的回答不能互相印證。關押一天後,有兩人被迫交待,喝完酒,兩人相約去了勾欄之地。錢向南找人核實無誤後,斥責一番後,放回家去。

最後,只剩下兩人。錢向南令兩人伸出雙手,其中一人指甲很長。再令兩人脫下鞋子,親自拿到呂閏家,鞋子與窗臺留下的印痕基本一致。

錢向南已胸有成竹,讓兩人招供,兩人拼死抵賴,錢向南令人狠打兩人,然後,關入牢房。

第二天,分別對兩人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誰出的主意,罪加一等,從犯從輕發落,好好想清楚。”

第三天,兩人開始互相抵賴,至此,案件真相大白。

此案其實案情簡單,呂閏結婚之日,他的兩位朋友,喝完酒後,相約聽壁角,明天好笑話呂閏,再討一杯酒吃。眾人散去後,兩人卻悄悄回來,躲在窗下。只聽見呂閏震天的呼嚕聲,而蠟燭卻未熄滅,於是,輕輕捅開窗戶紙,往裡看。見到呂閏在床上呼呼大睡,新娘子正對著銅境擦身子。

兩人都是單身漢,好吃懶惰,經常做些偷雞摸狗之事,呂閏講義氣,喜歡交友,他倆平素多和呂閏喝酒,見過呂閏酒醉,知就是打炸雷,也驚不醒呂閏。見到新娘子的身體,兩人色膽包天,等新娘吹熄蠟燭,上chuang睡覺後,悄悄從窗戶翻進去,等到新娘發現時,嘴已被捂住,兩人怕新娘叫喊,一人捂嘴掐脖子,另一人上下其手。正當一人得逞之時,發現新娘一動不動,想來是用力過大,把新娘掐死了。兩人見新娘死了,連忙逃之夭夭。

呂閏被捉進縣衙後,他倆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應是平安無事了,誰知天算不如人算,竟被錢向南識破。

聽錢向南講了破案經過,侯大勇不禁擊節叫好,“精彩,錢判司可比宋慈。”

“宋慈是誰?”

侯大勇想到此時宋慈還未出生,道:“宋慈是古書中的一個高人,也是斷案能手。”

錢向南飽讀詩書,卻未聽過宋慈大名,見防禦使提起,只道自己孤陋寡聞,不好再問。

透過此案,侯大勇對錢向南大有好感,見其思路縝密,果敢幹練,有心提拔他。滎澤縣令已過五十,侯大勇保舉他到鄭州作了司馬,由正七品上升為從五品下,錢向南則任滎陽縣令,由從七品下升為從七品上。

富鞏鄭州專為侯大勇代理生意,經過前期的準備,生意慢慢走上了正軌。

首先賺錢的是生產農具的鋪子。由於使用了活塞式風箱,提高了箱溫,加上有竇田、郭寶義都高手指導,使農具質量明顯提高,成本卻降了下來,侯大勇出主意,每把農具上都註明是“富家鐵鋪”四個字,並對外宣傳,凡是有這四個家的,保證質量,免費維修。

由於“富家鐵鋪”比一般鐵器質量好,價格反而便宜,很快,“富家鐵鋪”的產品佔領了鄭州市場。侯大勇見農具好賣,便令富鞏著手開發室內用具,如菜刀、剪刀等日用品,生產規模擴大很快,富家鐵鋪又招了一批工匠,此次招工,富鞏採用了侯大勇上次考他們的考題,把考生考得目瞪口呆。

富家鐵鋪還接到一個大的訂單,忠武節度使屬下軍需官,無意中見到富家鐵鋪的產品,覺得質量很好,一問價格,比自己做還要便宜,便為部隊定購銼子、鉗子、切草刀各二千把。

侯大勇叫富鞏到開封去開一家分店,專賣高檔鐵器。於是富鞏帶著關自鄭州富家鐵鋪的上好鐵製品,前往開封。

(第七章完)

注:1、《冊府元龜》卷636《銓選部-考課》說:“殊功異行及祥瑞災蝗、戶口賦役增減,當界豐儉,盜賊多少”,就是吏部考核州、縣官吏政績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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