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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決戰幽雲(十五)

作者:小橋老樹
第二百二十四章決戰幽雲(十五)

古北口軍寨人來人往、人喊馬嘶,一派繁忙景象。

周軍佔領了古北口軍寨以後,隱藏在山底的三百名周軍軍士連忙把二千匹戰馬轉運到軍寨之中,契丹人好馬,這容納五百人的山中軍寨,竟也有一個小小的馬場,王騰驤看著所有戰馬全部進入了軍寨,馬場並不顯得擁擠,不禁有些納悶:“契丹人真是奇怪,居然在半山上的軍寨建馬場。”

除了馬場外,更令王騰驤驚喜的是,軍寨里居然存有不少鐵鍬、鋤頭和猛火油,看來契丹軍為了防守這個險關也是做足了準備,只是古北口久不興兵,雖然防守利器,卻被周軍偷襲得手,全然沒有用上,白白便宜了周軍軍士。

趙軍使和寧軍使各率著本部五百人馬,在南、北兩個山口修加緊築工事,山土極為粗硬,若沒有軍寨發現的鐵鍬和鋤頭,要挖一條深深的壕溝,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日落時分,南北山口的柵欄、壕溝都初具規模,趙軍使和寧軍使就在柵欄後安營紮寨,一伍軍士就在柵欄後面值勤守衛。

第二天上午,周軍仍在抓緊時間深挖壕溝,經過一天多時間的拼命挖崛,壕溝已有五米多深,六米多寬,下面還裝上了一些削尖的樹樁。

壕溝後面三十多步遠,便是牢固的柵欄,這是柵欄其實是緊緊排列在一起的圓木,圓木差不多都有四、五米高,埋在地底一米,露在外面約三米多,然後由幾個身強力壯實的軍士,再用臨時做的石錘把土夯實,這個木柵欄就變得極為穩固。若想把木柵欄弄開,就極為費力。

為了防備火攻,軍士們又在木柵欄上糊上厚厚的稀泥,這也是守城常用的方法。

在木柵欄的內側,還填上近兩米的土坎,這樣一來,若敵軍箭猛,軍士就可以避在木柵欄內。敵軍攻勢稍弱,軍士站在土坎之上就可以向外射箭。

在土坎後面,周軍又用木料搭起了一座射擊臺,可供十多名弩手在上面射擊。

王騰驤本是邊將,守衛靈州城多年,對於構築工事是一位專家,這一番設計,深得構築野戰工事地精髓。

南、北山口的軍士正在抓緊施工之時。半山腰突然射出一枝響箭,急驟的尖嘯就如皮鞭一樣,狠狠地抽在軍寨內每一位軍士的身上,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抓起身邊的武器。

南山口出現了契丹偵騎。

這些契丹軍是駐守在清水河(和固原、同心的清水河同名)的人馬,有四千人。和王騰驤部一樣,也是輕一色地騎兵,他們得到了幽州城守將蕭思溫的命令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往古北口。誰知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剛剛接近古北口時,就遇到了從軍寨逃出來了軍士。

契丹偵騎沿著山道前往古北口軍寨,從山底到南山口是一條斜斜向上的通道,能夠並排行走五、六騎,契丹偵騎已經知道古北口軍寨被周軍佔領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周軍會在南山口上修築工事,他們見周軍防守嚴密,並不敢進攻。留下數十人遠遠地監視著周軍,派出一名偵騎去稟報甲辛古將軍。

山道上戰馬實在毫無用處,契丹將領甲辛古和王騰驤作出了同樣的選擇,把戰馬全部放在山上,留了一部分軍士看守,帶著三千人就撲向南山口。

“奶奶的,這些南蠻子真狡猾。”甲辛古看著南山口上的深溝和粗大柵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用力地揉了揉臉上的金魚袋。想著如何攻破這個南山口。

契丹人行軍作戰,向來不準備糧草。而是由軍士隨地搶劫,名為打草谷,甲辛古奉命增援幽州,蕭思溫卻命令他駐守在清水河,這讓甲辛古十分惱怒,進不了幽州城,就得不到糧草供應,甲辛古只能讓軍士在清水河流域四處搜尋糧草,清水河住著許多漢人,家中均有貯糧的習慣,甲辛古地部隊收穫頗豐。

這些漢人久在邊境,民風甚為強悍,糧食被搶以後,幾十人或上百人就聚在一起,只要發現落單的或是小股契丹軍士,就會群起而攻之,甲辛古接連損失了好些人馬,就派大軍前去圍剿這些漢人,卻哪裡尋得到蹤跡,一來二去,弄得甲辛古惱怒異常卻又無可奈何,若不是陛下也從七鷹山發出堅守幽州的聖旨,他早就掉頭而去了。

甲辛古打量了一會木柵欄和深深的壕溝,下令道:“達柯,你帶五百人上山砍樹,蕭思林,你帶五百箭手守在壕溝前邊。”古北口位於大山中間,自然並不缺少樹木,粗大的樹木鋪在壕溝上,壕溝也就成了通途,甲辛古地思路正是地地道道的攻城戰思路。

副將達柯領命之後,就在軍中選了一些使板斧的軍士,他們帶著板斧來到了山邊,很快就傳來的“梆、梆”地砍樹聲。

半山腰上,各有一百多名周軍軍士,他們早就選擇了險要處,準備襲擊上出的契丹人,由於古北口森林甚為茂密,契丹人並不需要爬上山,就在山腳砍起了樹木,周軍軍士的任務是不讓契丹人上山,契丹人在山腳上砍樹,周軍軍士也就沒有發起進攻,大家相安無事。

寧軍使站在柵欄後面的木臺上,他皺著眉毛觀察著契丹軍的一舉一動,而王騰驤仍是一幅處變不驚的關二爺臉。

寧軍使終於忍不住了,焦急地道:“王將軍,看來這些壕溝沒有甚至用,契丹人很快就會攻過來,不若我們退回軍寨吧。”王騰驤鎮定自若,道:“南山口極為狹窄,正面只能擺放十幾個人,契丹兵再多也施展不開,寧軍使不必著急。”

契丹軍士和周軍軍士已經隔著壕溝開始了對射,雖然契丹箭手們箭法精準,可是周軍有木柵欄保護。雙方你來我往,誰也無法完全壓制對方,相較之下,沒有防護的契丹箭手傷亡要大於周軍箭手。

就在契丹軍和周軍對射之際,伐樹的契丹軍士陸續抬著樹木來到了壕溝外,甲辛古眼見著周軍地射擊並不猛烈,斷定周軍人數不多,揮動著馬鞭。下命令道:“多來些箭手,不準南蠻子探出頭來。”

王騰驤站在木臺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契丹人的動作,他看到了一名身穿黑色鐵甲的契丹將領正在指手畫腳,便對木臺旁的弩手道:“上好弩箭,對準那名黑甲契丹將軍。”

侯大勇指揮地清水河大戰時,王騰驤從黑雕軍中學會了“集中用弩箭、用火藥”等不少極為歷害的戰術,回到馮繼業軍中以後。王騰驤就依據黑雕軍的戰術,把軍中的所有弩手集中在一起,編成了鳳州弩營,在和蜀軍地邊境衝突中,鳳州弩營也大發神威。讓蜀軍吃了不少苦頭。當上禁軍龍捷左廂副都指揮使以後,王騰驤在他地部隊中也編了一個弩營,只是此營編練時間不長,人數不過百人。全部使用的是踏張弩,戰鬥力還遠遠不能和黑雕軍弩手相提並論。

隨著王騰驤地“發射”命令,木臺子上面三十多柄踏張弩同時發射,“轟、轟”之聲就如虎嘯。

甲辛古位於箭程之外,他沒有想到周軍會在木臺子上設定一個弩手陣地,弩箭發射之後,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十幾支弩箭幾乎是同時射在他地身體上。每一枝弩箭的力量都極為巨大,更別提十幾枝弩箭同時命中,甲辛古在空中飛了數米,狠狠地撞在了小道旁的一棵大樹之上。

柵欄後的周軍軍士發出了震天的吼聲。

沒有短兵相接,契丹軍便折了主將,氣勢頓挫,副將達柯帶著部隊退到弩箭射程之外,一時不敢靠近木柵欄。

一擊得手。王騰驤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一旁的寧軍使早已是看得熱血沸騰,他大聲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王將軍真是用兵如神。”

王騰驤的笑容一閃即逝,臉色很快就平靜如初,他道:“幽州大戰,古北口是個關鍵之處,侯相的眼光真是犀利無比,始終讓人覺得高山仰止。”王騰驤感嘆了一句,又道:“幽州地契丹軍和南下增援的契丹軍,必然會拼死打通這一條通道,惡戰才剛剛開始。”說到最後兩句話時,王騰驤臉上已是佈滿了寒霜。

寧軍使隨著王騰驤的語調,漸漸收斂了笑容,他看著木柵欄外面人數眾多的契丹軍,道:“不知袁將軍的步軍到了沒有。”

王騰驤所部地任務是利用騎兵的速度搶佔古北口,而龍捷都指揮使率領四千步軍隨後跟進,其主要目的是由步軍接替王騰驤所部的騎兵。

王騰驤在心中默算了一會,道:“按步軍地行程,應該在明天,最遲在後天就能到達古北口,若袁將軍的步軍能按時到達山口,裡應外合之下,契丹軍必敗無疑。”王騰驤停了一會,又道:“這些契丹軍沒有任何重武器,看來和我們一樣,也是騎兵,只怕契丹人還有後援。”

說到這裡,王騰驤眼底也有隱隱的憂色,他對寧軍使道:“柵欄不寬,軍士多了無益,你每次只放五十名軍士守衛柵欄,其餘的軍士就地休息,一個時辰換一次,要儘量儲存體力。”回頭又對身後的親衛道:“古北口軍寨裡面的預備隊全部到南、北山口後面挖壕溝。”

寧軍使臉色徹底凝結在一塊,他道:“將軍準備死守古北口了。”王騰驤沒有直接回答寧軍使的話,自言自語道:“我要讓契丹人一條壕溝一條壕溝地和我爭奪,等到他們攻到軍寨之時,必將元氣大傷。”

契丹軍主將甲辛古戰死,讓契丹軍士氣大損,三個時辰以後,在契丹偏將達柯的率領之下,契丹軍士這才冒著周軍地弓箭,把砍來的粗樹杆鋪在壕溝之上,等到黃昏之時,南山口的壕溝全部被粗樹杆鋪平,壕溝已經不復存在。

契丹軍一擁有而上,他們派出一隊巨斧軍士,悍不畏死地衝到柵欄旁,用巨斧猛劈柵欄,柵欄全是臉盆粗細的圓木,底部深入地面約有一米,契丹軍的巨斧固然歷害,但是短時間之類,卻難以憾動柵欄。

一排契丹箭手逼近了壕溝,飛蝗一般的鐵箭向木臺子射去,木臺子上的十多名弩手早已全部撤了下去,在箭程之外擺開了陣勢,木臺子上只有寧軍使站在上面,兩位護衛推著一張方木桌子,半蹲在木臺子上,用方木桌子護住了寧軍使。

寧軍使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臉上已失去了一直以來地溫和表情,顯得有些猙獰,方木桌子只能護住他地下半身,他手舉騎兵所用的小圓盾,一邊撥打鐵箭,一邊觀察著敵情。

在巨斧地拼命斫砍之下,圓木已經出現了大的缺口,無數契丹軍士已湧上前來,眾多契丹箭手進至壕溝上面的樹木上,拼命向裡面放箭,此時,柵欄裡面的周軍軍士完全被契丹箭手所壓制,只要一露頭,就會有無數的鐵箭飛過來,他們伏在木柵欄後面,緊緊握著長槍、腰刀、騎兵圓盾等武器,只待契丹人攻破木柵欄,就拼一個魚死網破。

寧軍使見到時機成熟,他猛地向後揮手,喊道:“扔陶罐。”十個身體強壯的漢子,手持陶罐,緊跑幾步,然後猛地一扔,這些陶罐就從木柵欄上飛過,摔得粉碎,契丹軍士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排火箭就從天而降。

十個陶罐裡裝的全部是猛火油,摔碎之後,猛火油四處飛濺,壕溝上的契丹軍士身上沾有不少猛火油,猛火油見火以後劇烈地燃燒起來,只見數十個火人慘叫著東竄西跳,想要撲滅身上的烈火,可是山道狹窄,又擠滿了契丹軍士,火人們根本無處逃生,發出了驚心動魄的慘叫。

寧軍使站在木臺子上,聲撕力竭在大吼:“別愣著了,趕快放箭。”周軍軍士看著木柵欄外的慘象,似乎也有些發傻,被寧軍使的呼聲驚醒後,紛紛從木柵欄後面的探出頭來,對著亂成一團的契丹軍士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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