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決戰幽雲(三)
王樸是山東東平人,雖說很早就離開了山東,卻保留著不少山東人的習慣和愛好,他的府弟曾被燒過一次,重建的府弟就變成了三進落的院子,前為大堂,中為內宅,內為花園,這是典型的山東世家大族的院落,只不過在大梁這種人多地少、寸土寸金的地方,規模、氣度自然無法和山東世家的院落相提並論。
“尋找智慧大師之事,就由你全權處理,有事隨時來稟報。”這位趙匡義在另一個世界曾經是大名鼎鼎的宋太宗,辦這些小事自然是綽綽有餘,侯大勇揮揮手,又道:“你趕緊去辦吧。”
趙匡義受到侯相的重視,剛才的小小不滿自然就煙消雲散,辭別了侯大勇之後,沿著府弟的圍牆向禁軍軍營走去,趙匡義感覺到侯大勇在從背後看他,就把腰桿挺得直直的,儘量讓自己顯得英武幹練。
陛下親自來探望樞密使王樸的訊息,就如滔滔洪水一樣,迅速傳遍了大梁官場,官場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就如電磁波一樣,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又確確實實存在,而且稍有動靜,就會做出象模象樣的反應。
王樸極有才幹,性格剛毅,異常果斷,不過人都有兩面性,正因為王樸有才能,說話辦事就頗為武斷,不太尊重其他人的意見,和同僚們關係並不好。但是,王樸是天子心腹,眾臣們就只記得王樸了好處,忘記了他的弱點,病重訊息傳出之後,不斷有走路的、騎馬的和坐馬車的官員從四面八方湧到王樸的府前。
侯大勇看著滿臉焦急的眾臣,敷衍了一會,就帶著封沙、羅青松、林中虎等人離開了王府。
趙匡義回到禁軍營地之後,在當天下午就派出地精騎。帶著中書門下的“制”,前往許州、宋州、澶州、大名府等地,接到中書門下命令的各地官府不敢怠慢,紛紛動員起來,尋找少林寺的智慧和尚。第二天,各地報回來的情況令人失望,均沒有發現智慧和尚的身影。
大梁城,每天都上演著無數的悲喜劇。對於王樸的病情,除了他地家人和柴榮、侯大勇等少數人以外,真正從內心深處關心王樸的人很少,整個大梁城仍然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之中。
龍頭節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禁軍操場已經熱鬧非凡,各地的武將舉子都來到了操場上,揹著弓箭。提著長槍,等待著武舉考試正式開始。禁軍操場不準尋常百姓進來觀看,有不少貴胄子弟卻來到了操場邊,觀看著熱鬧好看的武舉考試。
大周朝的武舉考試一般都是在春暖花開之時,這時候氣候適宜。舞槍弄棒不容易受傷,容易發揮出真實水平,此次在二月份就開始考武舉,時間至少提前了近二個月。
武舉考試提前的原因。表面上是兵部尚書張昭的奏摺。
顯德五年底,在三徵淮南結束以後,兵部尚武俠文學羅非常之才的一種措施。
張昭上書之後,柴榮不同意另開制科,卻同意將顯德六年四月的武舉考試提前到二月初三。
禁軍操練場位於大梁城南。柳江清是城南尉,負責城南的治安,他在其治安轄區內常常捉到犯事地禁軍軍士,一來二去,柳江清就成為禁軍的熟人,和好幾位禁軍軍官成為朋友,武舉考試之時,柳江清也進入了操練場。一名被他捉拿過的軍士見到城南尉柳江清站在場邊。便屁顛屁顛地扛了一張胡椅,拿了一個裝水的瓦罐。請柳江清坐下,一邊喝水一邊欣賞武舉考試。
武舉考試是選拔軍官,這各尋常地江湖比武不同,武舉考試就以騎射為主,分為長垛、馬射、馬槍、負重四個專案。
第一道考試是長垛,長垛其實就是射固定靶,靶子是木牌子,木牌子蒙了一層白布,白布上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圈,參加考試之人,在一百步的地方射木牌子,射中小圈者為最優,每人射五箭。長垛考試的規矩:凡是五支箭全部射在圓圈內,就算合格,可以進入第二道考試。
六百多名各地推薦來的考生,黑壓壓一片,隨著考官一聲令下,第一組五十名考生走出佇列,張弓搭箭,每人射出五箭。射完之後,五十名禁軍軍士就開始檢查箭靶。
這一次武舉考試,裡奇部諸子中有陳魚梁、柳赤松、李月照參加武舉考試,柳江清瞪大了眼睛,尋找著陳魚梁、柳赤松、李月照,由於考生太多,柳江清尋了半天,一個人也沒有見到。
裡奇部共有十六名弟子隨著侯大勇來到了大梁城,經過顯德五年的春試,柳江清、吳若谷已經進士及第,吳越州、李成元分別中了武舉,已在禁軍中任職。
另外,還是陳子騰雖說科場失意,卻因為一筆好書法得到了柴榮的垂青,進入了翰林院,按常理來說,能進入翰林院都必須是科舉考試中的出類拔萃者,陳子騰本沒有資格進入翰林院,他是柴榮特封地庶吉士(即取得翰林官的預備資格),陳子騰灑脫不羈,極受柴榮喜愛,常常隨侍在柴榮身前,官不大卻極為顯赫,成為大周朝冉冉升起的一顆明星。陳子騰際遇之奇,讓無數科場失意的學子們羨慕不已,在大梁城的大街小巷,也就多了不少賣弄書法的學子們。
長垛考試是最簡單也是最乏味的考試,六百名考生分為十二輪,足足用去一個多時辰,才全部完成了第一關。
檢查箭靶的軍士很快就把透過第一關地考生名單列了出來,主考官大聲地念著過關考生地名字,唸到名字的考生就興高彩烈地走出隊伍,在操場地左面聚集。沒有唸到名字地自然就是淘汰物件。
六百考生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裡奇部諸子生長在草原上,他們和胡人一樣,從小就在馬背上彎弓射箭,用“弓馬嫻熟”四個字來形容最為恰當,來到大梁城的裡奇部諸子都是年輕一代的驕驕者,射這種固定靶自然不在話下。柳江清根本沒有為三人操心,輕鬆地坐在場外,果然。他聽到了柳赤松、李月照的名字,隨後又聽到了柳漢陽的名字,然後又聽到了陳魚梁的名字。
柳江清面露奇怪之色:“柳漢陽,莫非有同名同姓?”裡奇部柳江陽是個倒黴蛋,元宵節時,無意間摔斷了左手,只得放棄了考試。
第二輪考試名為馬射,也就是騎馬射靶。馬射共設了五個圓形箭靶,圓形箭靶有尋常人的腦袋大小,這就比州縣考試時的人形靶要小得多,難度自然增加了數倍,另外。操練場還畫有一條窄窄地跑道,騎手要沿著跑道奔跑,一邊跑一邊射箭,五箭皆中圓靶者就算透過。
馬射的難度自然比長垛難度要大。不僅要求射中箭靶,而且要求能很好地控制戰馬,若速度過慢,考官有權取消考生的考試資格,若速度過快,則增加射箭的難度。
這些考生的騎射水平確實不敢恭唯,和胡人縱橫馳騁的英姿相比,差得太遠。柳江清一邊看一邊搖頭,心道:難怪契丹軍和中原軍隊打仗總是佔上風,這些契丹人稍加訓練就是精兵,而中原人只有艱苦的訓練,才能勉強達到契丹人的水平,這是天生地劣勢,也是不得不承認的差距。柳江清突然想到了威震西北的黑雕軍,回想起黑雕軍大破契丹軍的神勇。他暗歎:只有黑雕軍這種變態軍隊。才能在與胡人騎兵對決時佔到上風。
正在嘆息之時,柳江清再次聽到柳漢陽的名字。
一名身著黑色軟甲地騎手。慢慢加快了馬速,到達第一個箭靶之時,馬速已經達到了規定的速度,馬上騎手運箭如飛,眨眼間連發五箭,箭箭都射在箭靶的中心紅點之上,圍觀的禁軍大部分都是老軍士,見到如此箭法,都發出震天地喝采之聲。
柳江清此時已顧不得喝水,他大張著嘴站了起來:馬上騎手赫然是妹妹柳江婕。
柳江婕這次隨著哥哥到大梁,純粹是來見識中原的花花世界,柳江清沒有料到柳江婕竟然冒用了柳漢陽的名字參加武舉考試,柳江清此時才恍然大悟:難怪前幾天柳江婕神神秘秘,原來是準備參加武舉考試。
看到眾武舉的水平,柳江清知道妹妹極有可能考上武舉,雖然裡奇部女子並不懼怕上戰場,但是讓女人走向戰場畢竟是沒有辦法時的辦法,柳江清用手猛拍大腿,道:“真是瞎胡鬧。”他恨不得跳入場中,把得意洋洋的柳江婕拖下馬來。
柳江婕並未見到場外怒火沖天的哥哥,她男扮女裝,身穿黑色軟甲,頭扎英雄巾,胸膊用布條緊緊纏住,在禁軍的歡呼聲中迴歸本隊。
柳江婕在石山之時,常常騎馬在草原上射兔子。
兔子是草原地公害,繁殖能力又強,若任其在草原上發展,不僅要和牛馬爭食,而且兔子會挖洞,常在草原上留下一個一個的大洞,快速奔跑的馬匹若踩在洞中,重者死亡,輕者折斷馬腿。
在石山內,射兔子一般是女子的事情,柳江婕就是從小就喜歡騎馬射兔子,長期射練兔子,使柳江婕就了一手馬上射箭的好本領,論箭法之準,柳江婕猶在柳江清之上。
柳江婕臉露笑意回到隊伍中,同隊武舉們看她的眼神有誇獎也有嫉妒,柳江婕也不管他們的眼神,她知道這一輪自己定然能夠透過,就提馬來到槍架處,取過一枝馬槍,拿到手中比劃了一會。
第二關馬射之後,僅僅剩下了六十多人。被淘汰的武舉不乏武藝高強者,只是因為他們缺少騎馬射箭地機會,這才導致了馬上射術不精,最後勝出地選手,大多數都是家境較為寬裕、有條件騎馬射箭的武舉。
在操場西邊,搭建了一個木臺子。上面坐著一些權高位重地大臣,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侯大勇,侯大勇是節度使出身,對兵戈之事都有著極大地興趣,武舉考試之前,他早早地來到了操練場。
侯大勇最重視部隊的遠端攻擊能力,看到馬上騎手的箭法,不禁眼前一亮。
主持武舉考試的最高長官是兵部尚書張昭。他對於侯大勇到來心中暗自不滿。
自從樞密院成立以來,兵部的權力受到了極大的削弱,兵部對武官的選舉、獎懲之權,已被樞密院奪去,兵部主要管地圖車馬甲械之政。每年的武舉考試一直就是兵部地一畝三分地,這也是張昭經過力爭之後,從樞密院奪過來的,向來都是由張昭一手操辦。現在侯大勇突然出現在操練場,雖然侯大勇客氣地說一切依據老規矩辦事,可是,官場之事詭變百生,這些客氣話是當不了真的。因此,張昭下令之前,總要來到侯大勇面前請示一番。
第三次請示的時候,侯大勇揮了揮手。對老資格的兵部尚書道:“張尚書,一切按規矩辦,不用再請示我。”
張昭這才下令第三場馬槍考試開始。所謂馬槍考試,是在奔跑的馬上用槍刺殺四個木偶,全部擊穿頭部為合格。
這一場比賽之後,全場只剩下二十四人,陳魚梁、柳赤松、李月照以及假冒的柳漢陽全部通過了第三場考核。
第四場為負重考核,考生負米五斛。行二十步,為合格,這一場考核只有一人不合格,就是化名柳漢陽的柳江婕。
柳江婕最初參加武舉考試地時候,完全是因為無聊,輕鬆過了三關以後,希望值也就提高了,此刻在最後一關被淘汰下來。面對著無數人或嘲諷或惋惜的眼光。柳江婕心中也有一些失落,她默默地收拾起隨身武器。就退出操練場。柳江清看以妹妹在最後一關被淘汰,心情輕鬆下來,他站起身,也朝操場口走去。
“你好大膽子,若被父親知道此事,你肯定要吃鞭子。”柳江清故意黑著臉,低聲訓斥著柳江婕。柳江婕嘟著小嘴,道:“哥,你不說,父親怎麼會知道此事。”
柳江清雖然是石山書院的教師,書院的教師均為族人中的精英,因此,柳江清在族人中素有威信,柳江清有書院教師這個身份,成天也只好不苟談笑,把書院教師地架子端起來,也只有在這個調皮妹妹身旁,他才能自由自在。
“哎,我怎麼說你,若小妹真的由兵部授官,則要領軍作戰,到時看你怎麼辦?”柳江清放緩了繃緊的臉面,沒有繼續責怪柳江婕。
柳江婕露出淺淺的笑容,道:“誰說女子不能領軍,我們裡奇部就曾有女軍,若當年不是這些女軍成為一支騎兵,裡奇部早就不存在地。”
柳江婕所說的是事實,當年回鶻汗國強盛之時,曾和盤距石山的裡奇部多次交手,數次惡戰下來,裡奇部男子傷亡過半,迫於無奈,裡奇部組織了一支女軍,迂迴穿插到敵後,突襲了回鶻軍大營,回鶻軍雖然圍困了裡奇軍,卻也是強弩之未,裡奇女軍堅決果敢的衝鋒,成為壓垮回鶻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此役之後,回鶻軍十幾年不敢和裡奇軍決戰,又過了數年,回鶻發生內亂,回鶻各部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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