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決戰幽雲(二)
大梁又名汴梁,戰國的魏,五代時期的梁,晉,漢,周,都建都於此,另外,西漢時期的梁孝王,也曾經把開封作為他的封國--梁國的都城,大梁城是槽運的重要節點,便利的水陸交通為大梁城提供了發展的動力。但是,由於中原數十年動亂,歷經戰火的大梁城在大周朝初建之時,在城市建設、百姓富裕程度等諸多方面,都和廣州、杭州、成都等南方城市拉開了差距。
經過郭威和柴榮的數年勵精圖志,大梁城日漸繁榮,各方商賈雲集,和南方的幾個大城市相比,差距迅速縮小。
在顯德四年的時候,由於大梁城人口迅速增長,房屋已建得十分密集,不僅火災頻發,而且民宅侵入官道,嚴重影響了城內交通,城內更有無數的墓地,佔據了無數黃金寶地。柴榮下詔將都城內所有違章建築全部強迫拆毀,並且將城內所有的墳墓遷往城外重新安葬,讓死人為活人騰出地方。
遷祖墓就和當年毀佛行一樣,受到了極大的非議。
柴榮力排眾議,強行把此事推行下去,不到兩年時間,大梁城為之一變,街道以宮城為中心,四個方向上各有一條寬闊的御道作為出城的交通幹道,唐時的封閉坊裡制基本廢除,代之經由街巷聯絡宅院的開放式居住區,全城範圍內商市與居住區混雜分佈,沿街開設各種店鋪,店鋪門向街道開敞,形成若干部繁華的商業街道,城內還有五六處“瓦子”,是綜合的遊藝場所,常常是通宵營業,形成了曉市和夜市。
俗話說:大河流水小河滿。大梁城繁榮起來,城內老百姓各項營生也就好做了,生活也慢慢富裕起來。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滿足之後,人們自然就會追求精神生活,春節、元宵節、填倉節、龍頭節、清明節、端午節等節日就過得熱鬧而喜慶。
元宵節過後不久,龍頭節又如期而至。
二月初二是傳統的龍頭節,也稱為青龍節,俗稱為“龍抬頭”。是祭龍、迎龍、敬龍的節日,龍是瑞祥之物,能呼風化雨,人們渴望龍能抬頭治水,降福人間。
對於以農為重的大周朝來說,龍抬頭是一個重要的節日,柴榮帶領範質、侯大勇等重臣以及禁軍主將們在郊外舉辦“引龍”儀式,盛大地“引龍”儀式結束之後。眾人各自回到家中,舉行著各式的慶祝儀式。
初到大周朝之時,侯大勇對這些節日一概漠視,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侯大勇身心都在不斷地融入到這個時代。特別是經歷了太多的血雨腥風之後,侯大勇漸漸地對這些節日重視起來,每到過節之日,總要認認真真按照習俗。把這些節日過好。
從郊外“引龍”回家,侯府很快就熱鬧起來,院子裡飄浮著油煎糕、同心大餅的香味,府中的娘子們在此日不動針線,據說是怕傷了龍目,符英還讓人炒了一大盆黃豆,這個名目為“金豆開花”,象徵著龍鱗閃閃。幾個強健的親衛挑著木桶出城,鑿冰成洞,挑起河水回到府中,隨後燒香上供,這個名目為“引田龍”,預示著迎龍、求雨,風調雨順。
除了傳統節日以外,府上的親衛還分成四支蹴鞠隊。舉辦了第一屆“中超”比賽。雖然說在現代社會“中超”比賽在某種意義上是笑話,可是作為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球迷。侯大勇還是把侯府地蹴鞠聯賽命名為“中超”,對於這個奇怪的名字,符英、封沙和府中的親衛們都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大家均感到這個名字莫名其妙,可是侯大勇在府中說一句頂一萬句,聯賽還是以“中超”為名。
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性,侯大勇自覺地不上場比賽,否則他作為前鋒,估計沒有那一個後衛敢於飛身剷球,所有聯賽規則都是侯大勇制定,而且他又具有無上的權威,當裁判最合適不過。
經過迴圈預賽,在龍抬頭那天,劉黑彀的一隊和羅青松的三隊進入了最後的決賽,等到侯大勇從郊外一回到侯府,操練場就響起了喧天地鑼鼓之聲,除了兩個守門的親衛,侯府所有的人都來到了足球場邊。侯大勇為了把聯賽搞得有聲有色,把府上所有的人都分為了四大集團,每個集團都支援一支球隊,最終冠軍獲得者的球隊和支援地集團,都將享用最為豐盛的宴席,既是祝賀勝利又是過節的大餐。
體育活動對於一支部隊、一個集團甚至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都具有重要的意義,鍛鍊身體提高體質僅僅是一個原因,還是兩個更重要地原因:
一是增強對團體的歸屬感,中國文化有一個重要的思想核心——群體意識,認為人首先是群體的存在物,離開了一定的群體,人就不能作為人而生存,因此,每個人就都必須依附掛靠某一群體,這樣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參加體育運動能夠增強團體歸屬感,增強凝聚力,所以,現代軍隊都十分注重體育運動。
二是發洩親衛們多餘的精力。侯大勇率領的親衛隊,大多數是從獅營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勇猛之士,個個都是身體倍棒吃飯倍香地傢伙,以前在西北,不打仗的時候就泡在訓練場上,此時到了大梁,雖然仍然每天都要參加訓練,可是城裡的訓練由於條件限制,比軍營的訓練量要小得多,軍士們身體裡的雄性荷爾蒙就不受節制地狂漲,侯大勇在府中舉行經常性的“蹴鞠”比賽,就是為了有效地消耗這些多餘的雄性荷爾蒙,免得這些雄性荷爾蒙積蓄到一定能量的時候,就會如炸彈一樣給大家造成麻煩。
侯大勇常年在軍中,深悟其中三味,所以,隔幾天就安排一場蹴鞠比賽,也是為了解決問題於萌芽狀態。
蹴鞠比賽正在高潮處,一顆砂粒被一陣怪風吹起。不偏不倚地吹進了侯大勇眼中,侯大勇初時只感覺有些不適,用手背隨意地揉了揉,卻覺得眼中痛得歷害,很快就淚流滿面。侯大勇把比賽所用地紅旗交給封沙,站在一邊不斷地翻著眼皮。
小梅站在符英身邊,她地眼光一直跟著侯大勇,當侯大勇下場揉眼睛之時。就恨不得馬上去拿一張溼毛巾,只是符英沒有發話,小梅就一會盯著腳尖,一會看著侯大勇,心中如螞蟻啃骨頭一樣。
終於,符英用手撐著腰,在一邊發話了,“小梅。去拿一條溼毛巾。”小梅聞言,美滋滋地去拿溼毛巾去了。小梅是符英的貼身丫頭,丫頭也分三六九等,這貼身丫頭在府中頗有身份,搞不好哪一天就翻身作主人。小梅是個鬼精靈,如何不理解其中地訣竅,她的人生理想就是當侯大勇地小妾,還要如秋娘子般為侯大勇生下一兒半女。
小梅婀娜多姿。又是青春年少,侯大勇並非柳下惠,對她的態度當然不壞,沒有外人之時還要和小梅說幾句玩笑話,只是最後一步始終沒有跨出去,畢竟,侯大勇身邊並不缺女人,而且過了急吼吼挺槍就上的年齡。不僅需要肉體上的碰撞,同時也需要精神上的交流。
可是,今天侯大勇頗有些反常,砂粒入眼後,他就覺得一陣氣悶,心中更是煩亂難當。受到冷遇的小梅,噙著淚水,拿著毛巾回到了符英身邊。
侯大勇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悶頭走回屋內。符英見侯大勇表情不對,連忙跟了進來。
“阿郎。”符英把手放在侯大勇肩上。輕輕地叫了一聲,以示安慰。
“不知為何,心裡悶得慌,莫非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侯大勇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他不是宿命論者,可是突然而至的煩悶讓其心中頗為不安。
在大門上,畫著一隻葫蘆,內畫有蛇、蜈蚣、蜘蛛等等毒蟲,謂之“闢百蟲”,這也是龍頭節的一個內容。
蹴鞠場仍然在激烈地進行著,場上、場下一派熱鬧,一名太監急匆匆地走進了侯府。侯大勇雙眼直跳:果然有大事發生!
樞密使王樸的府弟,王樸臉色灰敗,鬍鬚和頭頗為零亂,呼吸時急時緩、時重時輕,身體也是一會燙一會冷,他並沒有因為陛下站在床前而睜開眼睛。
幾個太醫輪流上前摸脈,他們的臉色和王樸一樣灰白,王樸的病和三公主的病極為相似,但是,他們用智慧大師所開的處方抓了藥,由於沒有智慧大師的針灸之術,王樸的病情沒有一點好轉。
自從王樸寫出《平邊策》之後,王樸就參與了大周帝國地全部重大決策,包括徵南唐、調侯大勇回大梁、分割禁軍等重大事項,他已經成為柴榮極為重要謀士。
北伐在即,王樸卻離奇暴病,這讓柴榮暴躁異常,他在王樸床邊走來走去,兇狠地斥責幾位太醫:“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平日還稱為神醫,一到關鍵的時候就束手無策,若救不活王樞密,你們也別想活了。”
柴榮好幾次都準備踢打太醫,每次剛要出腳的時候,柴榮剋制地摸了摸掛在腰上的一塊形制古樸地玉佩,這塊玉佩是逝去的符皇后的遺物。柴榮稱帝前一直帶兵打仗,帶兵將領火氣都不小,稱帝后,符皇后就送了一塊玉佩給柴榮,玉佩上有兩個字“制怒”,柴榮得到此玉後,自然明白符皇后的心意,所以,每當要發怒之時,他就會摸摸這塊古玉,平息自己地怒火。
太醫劉詞聽到此語,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他大著膽子道:“以臣愚見,樞密使似是中毒。”
三公主生病,李詞在心裡也認定是“中毒”,只是在皇宮之中,“中毒”一事頗為敏感,說出來有可能無數人頭就要落地,因此李詞寧願被人責罵為無用,也不敢輕易說出這兩個字,目前陛下已是怒火攻心,既然如此,李詞就豁了出去,講出了心中所想。
所有在場的大臣均臉色一變。
三公主生病之時,柴榮也守在床邊。經李詞提醒,柴榮馬上意識到三公主和王樸的病症幾乎一樣,劉詞之言極有可能是事實。
柴榮臉色數變,突然勃然大怒,“李詞妖言惑眾,給我拿下。”
劉詞如小雞一樣,被幾位如狼似虎的禁軍提在半空之中,他的下頜被迅速地摘了下來。再也發不出一絲言語,其餘幾位太醫見此情景,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
柴榮對一位侍立一旁的禁軍供奉官道:“劉詞妖言惑眾,斬首。”供奉官面色沉靜,雖是武將卻頗有文氣,舉止間甚為幹練,接令後,帶著禁軍走出了屋門。不一會,供奉官就提著劉詞的人頭走了進來,人頭上地鮮血不斷地滴在地面。
供奉官手中地人頭不斷地滴著鮮血,一股血腥氣和臭味撲鼻而來,一名頭髮花白的太醫已被劉詞的人頭嚇得大小便失禁。
驗過劉詞的人頭。禁軍軍士就拿著人頭出去,而供奉官就挺胸侍立在一旁,驗人頭,原是軍中規矩。柴榮就把軍中規矩也搬到朝中。
侯大勇心頭一片雪亮:太醫劉詞當眾揭穿了真相,因而惹來了殺身之禍,若不殺劉詞,柴榮騎虎難下,必然要明著追究下毒一事,而北伐在即,萬萬不能在大本營大開殺戒,這樣做要動搖軍心。所以劉詞必死。
處罰了太醫李詞,柴榮又變得心平氣和,他對侯大勇道:“聽到王郎病重,一時糊塗,竟然忘記了醫術高超的智慧大師,侯郎趕快命人去請大師過來。”
“智慧大師治好了三公主之後,就向東雲遊,現不知在何處。”當日和智慧大師一別。智慧大師就向東而行。侯大勇也沒有找到他的把握。說到這,侯大勇心中突地一跳。“智慧大師能治好三公主,自然知道三公主乃是中毒,柴榮聰明絕頂,定然已經想通了這一個關節。”
柴榮沒有繼續追究太醫們的責任,又對侯大勇道:“侯相和智慧大師相熟,就由你來尋找智慧大師。”又對那名手提人頭地供奉官道:“趙匡義,你帶一百精騎,隨時聽從侯相指揮。”
原來供奉官就是趙匡義,侯大勇不由得使勁看了一眼,暗道:“真沒有想到,這位面相冷靜地年輕人就是另一個世界地宋太宗。
趙匡胤和趙匡義兩兄弟在中國歷史上大大有名,一位是宋太祖,一位是宋太宗,趙匡胤在數年前的高平之戰就已經見過面,而趙匡義則陰差陽錯沒有見過面,侯大勇回到大梁後,已是禁軍中級軍官地趙匡義一直在澤州防禦北漢,今天是侯大勇和趙匡義第一次見面。
趙匡義從澤州調回大梁,是樞密院的命令。新禁軍成立之後,禁軍中下級軍官的調動由樞密院負責,並不需要報經中書門下,因此,作為宰相的侯大勇並不知道趙匡義從澤州回到大梁。
梁、唐、晉、漢以來,樞密使一直在與宰相爭權,樞密使是直接透過“宣”、“頭子”來行使其權力,中書門下是用“敕”、“帖”發文來行使權力。樞密院地“宣”和“頭子”的威力不小,唐明宗時,樞密使安重誨曾用“宣”驅走河中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從珂;後漢隱帝時,樞密使郭威即以“頭子”命保義節度使、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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