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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廟堂之高三十八(1/2)

作者:小橋老樹
第二百零八章廟堂之高(三十八)

眼見三公主呼吸平穩地沉沉睡去,智慧大師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溫情,這種溫情不是佛家普渡眾生的博愛之情,而是一種舔犢之情。智慧大師很快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又開了一張藥方,收下凌德妃送上的厚禮,徑直回到了天靜寺。

“什麼,師傅這就要離開大梁?為何如此匆忙,不是說好要在大梁住了半年嗎?”玄靜聽說師傅要離開大梁,表情中有驚訝,又有些捨不得。

智慧大師見玄靜沒有理解自己的話,解釋道:“不是老納一人離開,玄靜也要跟著師傅離開。”

玄靜有些吃驚,道:“就這樣走了,如何向智空大師解釋。可出了什麼緊急之事?”雖說佛家四大皆空,可是玄靜當了一個月的住持,身邊總有恭敬侍候的僧人,還有頂禮膜拜的信男善女,這種感覺相當不錯,他已經進入天靜寺住持的角色,已制定了一個三年計劃,突聞師傅之言,就如上樓梯正一半,突然被抽掉了梯子,滿心錯愕。

智慧大師用睿智的眼睛看著玄靜,道:“心中還有羈絆,玄靜修為還不到家啊。”

玄靜的心思被師傅看穿,臉色微紅。

“現在不走,只怕會攪入大梁城的渾水之中,當斷則斷,不可遲疑,再不走只怕後患無窮。”

玄靜見師傅臉色嚴肅,不似空言,此時他已經意識到師傅宮中之行肯定遇到了麻煩,道:“好,我去給玄難師弟交待幾句,讓他接管天靜寺,隨後就跟著師傅離開。”

午時。智慧大師和玄靜換上灰色僧衣,從後門悄悄地出了天靜寺。走出天靜寺之時,玄靜沒有回頭,可是一步步地遠離了高大莊嚴的天靜寺,心中不禁頗有些失落。

師傅雖好,可是由自己發號施令卻是另外一種滋味。

出了大梁城,智慧大師和玄靜掉頭向東,很快就消失在大梁城郊。智慧大師和玄靜兩人一起周遊世界已有二十年的歷史。走路自是行家,他們不停步地半天,到酉時時,大梁城已遠遠地被拋在了腦後。

走到一個小村莊前,智慧大師鬆了一口氣,道:“總算離開了是非之地。”玄靜一直沒有問師傅離開大梁的原因,他望了望前面破敗的小村莊,“現在已是酉時。今晚我們就在小村莊過夜吧。”智慧大師擺手道:“就在這坐一坐,稍稍休息一會,吃些乾糧就行了,若我記得沒錯,過了小村莊。再走一里就有岔道,沿岔道走二里山路,就有一座廢棄的小廟,今夜就在小廟過一晚吧。”

玄靜見師傅神神秘秘。暗道:“莫非師傅闖了禍,三公主死了?”玄靜滿心疑惑,師傅不說,他也不問,從包袱中取過乾糧,兩人就默默地坐在路邊啃著乾糧。

兩人還沒有走到小村莊,村莊裡就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響起,十騎戰馬轉眼間從小村莊奔了過來。智慧大師喃喃道:“來得好快啊。”

玄靜手持一根粗大地禪杖,猛地往地下一頓,“是誰緊追不捨,讓他們知道灑家禪杖的歷害。”玄靜本是火爆的脾氣,當上了天靜寺住持以後,自然變得寶相莊嚴,現在重新變回了普通的遊方和尚,憋在心中的火氣就一下爆發了出來。

轉眼間。十騎已到了眼前。領頭騎手正是侯大勇身邊親衛林中虎,他在智慧大師面前翻身下馬。拱手道:“在下是侯相手下親衛江小六,奉命迎候大師。”

智慧大師聽到是侯大勇的手下,鬆了一口氣,他見到十名親衛下馬動作敏捷、整齊,忍不住在心中暗讚一聲:“好驃勇的騎士,難怪能夠屢勝胡騎。”顯德四年黑雕軍在義州大勝党項房當軍時,智慧大師恰恰雲遊到頒州一帶,智慧雖是胸懷寬廣、普渡眾生的僧人,可是對於入境燒殺搶奪地胡騎,還是從心裡感到憎惡,對於能夠戰勝胡騎的黑雕軍,智慧大師還是從心裡生出好感。

林中虎取過一枝管狀物,對著天空,點燃引線之後,只聽火光騰空,天空中出現滿天的青紅火花,火藥熄滅之後,天空中仍然聚有一團黑煙,甚為顯眼。

這是親衛隊最新得到的聯絡暗號,名為“沖天炮”,“沖天炮”的製造者軍器監小吏王珏,當日開封府城北尉楊通和軍器監小吏王珏發生衝突,侯大勇恰好在場,城北尉和軍器監小吏都是侯大勇感興趣的人物,於是出面勸解了一場糾紛,以後,侯大勇特意到軍器監轉了一圈,提拔王珏當上了軍器監錄事。

王珏長於製造奇形怪狀的火器,這些火器被軍器監主官斥為奇技混巧,從來沒有被重視過,更別說成批次生產了,侯大勇卻對這些火器很有興趣,看中了王珏製造的“震天吼”,這種震天吼類似於後世過節玩地“沖天炮”,火藥發射在空中後,在黑夜裡會發出明亮的火光,在白天則會留下濃密的黑煙,用於親衛隊的聯絡最合適不過,侯大勇把王珏的“震天吼”改名為“沖天炮”,每一火配發五支,只是“沖天炮”配發給親衛隊後,還從來沒有機會使用,今日林中虎是第一次正式使用“沖天炮”。

侯大勇此時帶著十數人,正守在一座百米高地土山之上,站在土山頂上,周圍十數里盡收眼底。

侯大勇從宮中回到別院,先見過孟殊和杜剛,兩人走後,符英還未起床。等到符英起身之後,侯大勇才得知智慧大師救治三公主的全過程,侯大勇越聽越奇怪,三公主居然吐出了腥臭的黑液,這不像是生病,反而有中毒的跡象,智慧大師所說“黑痰積鬱太久”地理由,對於略知現代醫學的侯大勇來說,更覺得牽強。心懷疑慮的侯大勇就趕到天靜寺想問一個究竟,不料智慧大師和玄靜已經離開了天靜寺。

智慧大師不辭而別!侯大勇立刻斷定三公主的病情有蹊蹺。

飛鷹堂在大梁城四門處都設有商鋪,專事監視觀察之職,玄靜手持一根粗大禪杖,特徵十分明顯,東門商鋪地店小二還有些印象。侯大勇就帶著幾火親衛,出東門追趕智慧大師和玄靜。

大梁城郊的地形,早已被親衛偵察得一清二楚。並繪製了精密的地圖,侯大勇沒有任何猶豫,直奔二十五里外的一座土山。侯大勇帶著羅青松和十幾名親衛上了土山,其他騎兵幾路騎兵則分頭出動,沒有在沿途耽誤,而是各自奔向幾個必經之地,採取守株待兔之策。

果然,侯大勇看到了“沖天炮”發出來地訊號。

“風之子”跟隨侯大勇已有兩年時間。一聲長嘶,從平緩的小山上往下衝去,“風之子”跑步極有節奏,依著山形先慢後快,下到平地以後。這才縱情馳騁,向著“沖天炮”飛起的方向趕去。

在“風之子”的長嘶中,侯大勇翻身下馬,大踏步來到智慧大師身前。拱手道:“智慧大師,為何不辭而別?”智慧大師並不回答侯大勇地問話,看著殺氣騰騰的騎兵,再次感嘆道:“百戰精兵,果然是不同凡響。”

侯大勇和智慧大師並肩走向路旁的小山坡,親衛們和玄靜遠遠地看著兩人。

“大師是智者,對智者說話就不必繞彎子,在下想問一句。大師為何離去得如此匆忙,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侯大勇比智慧大師高出一頭,剛好可以看到智慧大師頭上的戒疤,整齊地戒疤如站立著地小兵。

智慧大師極目遠眺,無窮無際的原野都漸漸沉浸在暮色中,薄薄地霧氣在樹梢間沉積,淡淡地炊煙在散淡地升起,幾聲零散的狗叫聲。似在催促著行人歸家。

智慧大師蹙眉道:“也不知此事當說不當說。若說了此事,或許又有許多人頭落地。可是不說出此事,同樣會有人頭落地。既然侯施主追到此地,老納也就不妨說出來。”

侯大勇見智慧大師開了口,知道他定然會說下去,也就並不插嘴,靜靜地聽著智慧大師說話。

“要說清楚此事,還要從頭說起。老納並非從小進入佛門,而是三十歲才入佛門,入佛門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除了在少林寺當住持的六年時間裡,其餘時間老納都在四處遊歷,也算得上有些見識。”

智慧大師遙望著運處的山川,陷入回憶之中,“老納年輕時候性子急燥,總喜歡和人爭鬥,就和玄靜的性子差不多,所以我們師徒倆極為緣分。老納二十多歲時,曾與師兄弟們遊歷到青城山,為了一件小事,與西蜀唐門弟子發生了爭鬥,老納祖上是大唐將軍,這家傳武藝十分霸道,只講殺人不講修心,和唐門弟子發生衝突地時候,手下也就沒有留情,四名唐門弟子被老納殺了一名還重傷了三名,真是罪過,罪過。”

“唐門是西蜀門派,長於用毒,他們為了報仇,數次暗算我們師兄弟,都沒有成功,唐門弟子先後有十幾人折損在我們手上,回到中原之後,唐門弟子就再也沒有出現,數年後,我們都以為此事已了,老納娶妻生子,一家人也和和美美,誰也沒有料到大禍已經臨頭。一日,老納外出喝壽酒,回家之時,一家四十九口人全部中毒,此毒陰狠無比,中毒者一會冷一會熱,一會呼吸急促一會呼吸停頓,四十九人整整呻吟了一天才陸續死去,其中就有老納的父母、娘子和四個兒女。”

“老納的師兄弟的家人也全部中毒而亡。”

智慧大師乾涸地眼角沁出了淚滴,剛流出來一滴,就被智慧大師臉上的溝壑所吞沒。

“老納也是血氣方剛,和兩名師兄來到了蜀中,潛伏在唐門周圍,先後殺了唐門五十多人,唐門多次圍殺我們三人都沒有成功,唐門無奈之下被迫逃出了家園,再也沒有回來過,其實唐門遷族之時。兩個師兄已中毒身亡,老納也身負重傷,若非少林寺果元大師相救,老納早已是蜀中一堆枯骨。從此,老納就隨了果元大師,投入了少林寺。”

“唐門和老納家人都是品行端正之人,只為細若微塵的小事,竟然讓兩個家族都受到滅族之禍。真是罪孽啊。老納為洗清罪孽,苦學少林醫術,救活一人也就減輕一分罪孽。據老納所知,唐門經過當年的慘事,同樣是元氣大傷,三十年來很少有人在中原活動,在家鄉也是醫治世人為已任,唐家之醫術。已惠及了無數鄉人。”

侯大勇沒有想到智慧大師竟有這樣一段慘不忍睹的人生經歷,他安慰道:“大師在鄭州瘟疫之時獻上藥方,救活的人成千上萬,有此一項功德,什麼罪孽都可以洗清。”侯大勇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由衷感慨道:“數年南征北戰,在下這雙手,同樣沾上了太多鮮血,人生百年。如白馬過隙,你死我活的爭鬥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

智慧大師繞了一個大圈,最後才點題,道:“三公主並非生病,也是中了唐門之毒,此毒和老納家人所中之毒一模一樣,老納最是熟悉不過,哎。可惜當年不知破解之法。老納身為少林寺僧人,不願意介入朝堂之爭鬥,任憑你再大地江湖門派、再歷害的武功絕學,在朝廷面前都不過是路邊的野草而已,為少林寺著想,老納只能倉皇逃竄。”

聽到智慧大師講前面的故事,侯大勇早已猜到這個結果,再次安慰道:“智慧大師救了三公主。就是大周皇族的有功之臣。誰也不敢為難大師。”侯大勇此話其實言不由衷,敢於向三公主下毒之人。定然不是易與之輩,智慧大師壞了別人的好事,留在大梁說不定真的會遭人暗算。

侯大勇看著智慧大師洞穿世事的表情,道:“三公主之事,暫且你知我知,不可與外人道也。在下是大周宰相,只要在位一天,定能保得少林寺周全,此事就請大師放心。”

侯大勇對著羅青松招了招手,羅青松從戰馬背後提了一個布袋。

“這是一袋錢,算作凌德妃地一點心意,請大師不要推辭。”

智慧大師手提著錢袋,微笑道:“佛家並不痛恨錢財,否則何必在廟前設立一個功德箱,此物若用得好,同樣可以做功德無量地好事,這就如快刀,能殺人,同時也能救人,也如權力,能害人,同時也能造福百姓。”

智慧大師和玄靜漸漸隱沉在黃昏的霧靄之中,侯大勇帶著眾親衛,返身回到繁榮、富庶、和平、安寧地大梁城。

凌晨,處於城南的白雲道觀沉浸在夜色之中,羅青松、林中虎帶著二十名親衛,從城南的一個小院子出來,悄悄摸近了白雲道觀,他們每人帶著一柄腰刀和一張可以連續發射的五虎上將弩。

侯大勇出城追智慧大師的同時,羅青松、林中虎換上便裝,在一名飛鷹堂老者地陪伴之下,把白雲觀的情況摸得十分情楚。白雲觀內一共有十二個道人,其中有三名道人年老體弱,基本沒有什麼反抗能力,其餘九名道人多多少少會一些武藝,也有長劍等兵器,他們分住在觀後的七間平房之內,唐適是客人,就住在東頭的客房之內。

羅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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