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為聰明萬分,其實蠢笨如豬,竟然相信如此拙劣的謊言,枉我如此疼他一場。”
鄧管家沒有想到文書剛剛易手,小李娘子就翻臉不認人,不過看著一臉嚴肅的劉黑彀,卻也不敢造次,上前狠狠地踢了陶七一腳,道:“以後要把你下面管緊一點,別到處惹禍,今天給你一點小教訓,以後可就沒有這麼輕鬆。”說完,鄧管家禮貌性地向劉黑彀拱了拱手,就揚長而去。圍觀的村民們見這三個帶著腰刀、牽著大馬的異鄉客買走了美貌的小李娘子,心猶不甘,卻無可奈何。只有無趣地散去。
陶七的母親和娘子解開了陶七地繩索,陶七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侯大勇看了看陶七和小李娘子,道:“陶郎中,你跟我過來,我要單獨問你幾句話。”
“既然發生了此事,你不若離開李家莊,跟我在大梁城裡去。”
陶七神色呆滯、答非所問地道:“先祖本是大唐醫學博士,曾有遺訓。陶家子孫後代不得在官府為醫官。”陶郎中祖上曾有兩兄弟,都是宮中太醫,專治小兒,後來因為莫名其妙死掉了一位大唐皇子,陶家祖先因此獲罪,大哥被杖殺在宮中,後來朝政混亂,二弟就逃到了李家莊。以後子孫都居住在李家莊。
“陶郎中不願為官也可以,我在大梁城裡有一間小鋪子,閒著也閒著,不若讓你在小鋪面開一個診所,懸壺濟世。也不違你先祖之遺訓。”
此時,陶郎中似乎才回過神來,他早就想在大梁城內行醫,只是大梁城的鋪子價格驚人。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買鋪子地錢,因此,陶郎中雖有一手好醫術,卻只有在郊外行醫,此時,只到面前的城裡人願意出一個鋪子給自己行醫,不覺有些心動,不過。陶郎中為人方正,無功不受祿,讓他內心總不踏實,就道:“在下和先生無親無故,不知先生為何如此幫我,在下斗膽,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聽說陶郎中善治小兒,我正好有一子一女。前一段時間生病。久拖未好,有陶郎中在。也不至於此。”
陶郎中知道越是富貴之人越是怕死,心道:原為是看中了我的醫術。陶郎中對自己的醫術頗有自信,就道:“既然如此,全憑先生差遺。”
侯大勇看了看小李娘子,道:“小李娘子已被我買下,就跟了陶郎中吧。”
陶七連連搖頭道:“在下確實和小李娘子沒有苟且之事,這是一個天大的謠言。”
在另外一邊的小李娘子此時已把披散了頭髮簡單梳理一番,來到劉黑彀身前,道:“奴家見過阿郎。”劉黑彀連忙道:“我可不是阿郎。”
劉黑彀把小李娘子帶到了侯大勇身前,小李娘子跪下道:“奴家見過阿郎。”侯大勇此時才看清小李娘子地面容,確實是一個未施粉黛地美女,雖說比不上符英、師高月明,和秋菊相比確也不差。
侯大勇扭頭問道:“陶郎中,你可曾娶親。”陶七對著站在一旁仍在哭泣地年輕女子道:“這是我地娘子。”侯大勇對兩人道:“既然有了今日之事,我也不管你們兩人是否有私情,乾脆陶郎中就把小李娘子收到房中,一齊到大梁城去吧。小李娘子是我十貫錢買來的,你付十貫錢,就可以從我手中把她贖回去。”
陶郎中此時並不知道侯大勇的身份,就拱手道:“母親就在身邊,若要納妾,須得母親同意。”劉黑彀呵斥道:“我家主人好心救得你們兩人,你去在這推三阻四,別不識抬舉。”侯大勇打斷道:“陶郎中所言有理,就讓他去徵求母親的意見。”
陶郎中走到中年女子和少婦身邊,三人說了一會,少婦就開始抹眼淚。過了一會,陶郎中回來道:“母親同意此事,只不過現在身上沒有十貫錢,等我回去取來。”
小李娘子聽到陶郎中同意此事,一時之間心中百味俱全。李家少郎本和自己情投意合,誤聽謠言,居然同意大娘把自己賣掉,雖說此時情分已斷,但是想到往日歡好,仍然心如刀絞。
另一方面,對於小李娘子來說,成為陶郎中的小妾,總勝過給大戶人家當奴僕,這個結局或許是較好的一條出路。小李娘子抬起頭時,正好遇上了陶郎中的眼光,小李娘子蒼白地臉上泛出一絲嬌羞,連忙把頭低了下去。
侯大勇笑道:“十貫錢不過是區區小數,不用急,陶郎中回家安頓好以後,自到大梁城找城東的富家商鋪,到時會有人給你安排。”
富家商鋪在大梁城可謂鼎鼎大名,陶郎中頓時吃了一驚,心道:原來這幾人是富家商鋪的人,怪不得根本不在乎一個小鋪子。陶郎中拱手道:“在下被李家莊的少郎如此羞辱,也沒有臉面在李家莊久呆,我這就跟著先生進城,等到安頓好以後,再回去接母親和娘子。”
“也行。”
侯大勇、劉黑彀、林中虎加上陶郎中、小李娘子,就慢悠悠地朝著大梁城內走去,不過,經過草市這麼一折騰,侯大勇幾乎把射殺禁軍戰馬的事情忘掉了。往回沒有走多遠,就看到參軍封沙、親衛隊副指揮使林小六帶著親衛隊出現在眼前。
陶郎中聽到“節度使”這個稱呼,嚇得腿肚子開始轉筋,一是節度使對於陶郎中來說,已是大得無法再大地大官,二是節度使據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將軍。等到親衛隊牽過一匹馬,陶郎中還沒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反而是小李娘子在背後用手指使勁捅了捅陶郎中的後背,陶郎中這才伸手接過了馬韁繩,可笑的是陶郎中居然不會騎馬,反而是小李娘子曾在李家莊裡騎過大馬,就由小李娘子上馬持韁繩,而陶郎中則坐在小李娘子身後。
謠言,竟真地成就了一段或許前世就註定的姻緣。
侯大勇想到“謠言”兩個字,突然心有所悟。
有話無法說出口,是一件讓人極為鬱悶的事情,侯大勇這一段時間正處於這種痛苦之中。
三年徵淮之戰,趙匡胤多次充當先鋒官,在清流關、六合、紫金山等戰役中屢破強敵,可謂功勳著著,成為大周禁軍中威望最高的將領,深得柴榮信任,若不出意外,趙匡胤定然會按照歷史的固有軌跡登上殿前司都點檢一職,為其陳橋之變奠定基礎。
侯大勇知道事情發展的軌跡,卻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個軌跡,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此時趙匡胤確確實實沒有奪位的野心,他奪位之心是隨著形勢變化而逐漸產生的。
若直言趙匡胤之事,侯大勇在柴榮心中必然會成為一個挑撥君臣關係地小人,所說,侯大勇處於有話不能話的狀態,只能眼看著事情朝著令人不安的方向發展。
今日在草市所遇之事,突然如一柄閃電照亮刺穿侯大勇的腦袋,靈感,就在不經意間迸了出來:只要是皇帝,就天然的會對手握重兵的大將產生戒備心理,很多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才能防患於未然,確保帝位安全,此種心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這也是反間計屢屢能夠奏效的重要心理基礎,
而謠言,因為具有似是而非,來無影去無蹤的特點,卻最容易在人們心中紮下根來,對於手握重兵地大將來說,謠言,就如細菌一樣,往往是極為致命地毒藥。
侯大勇回到了大梁侯府以後,立刻把孟殊召到了書房中面授機宜。
十月底,天氣漸漸冷了,疏通永濟渠的河工,突然在河中挖出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六個字“香孩兒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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